李斯羽看似信心满满地丢下一番话，送宫商徵回到宿舍楼，实际夜里同样辗转反侧。
万一宫商徵真的选择和她当陌生人怎么办？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还是应该再等一段时间？
可是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已经追了对方半年了，始终踩在朋友的边界线上，再不逼她做决定，恐怕真的要拖成朋友了。
室友D听见对面的叹气声，睁开眼睛，看着李斯羽又翻了一个身，忍不住支起半边手肘出声。
“老四，多大的事明天白天再想呗，睡饱了才有精神解决。”
李斯羽把被子一拉，闭上眼，说：“就睡了。”
翌日早，两人默契地都没有给对方发消息，按部就班地结束了一天的学习。
晚上六点半。
李斯羽在宿舍群@所有人：【拜托大家，今晚七点到十点，不要回宿舍】
室友D：【我都在去自习室的路上了，你这么一说我真想回去看看】
室友E：【有情况】
室友F：【我在回宿舍的路上，让我看看有什么猫腻】
李斯羽：【真没猫腻，约了一个人到宿舍来，我有重要的事】
室友D：【两个条件：过后从实招来；撒个娇给姐姐们看看】
室友E：【哈哈哈臣附议】
李斯羽：【各位姐姐行行好，把宿舍让给我叭，感激不尽】
室友三人：【彳亍】
六点五十分。
宫商徵站在了李斯羽所在的女生宿舍楼下。
她和李斯羽认识这么久，无数次路过，却是第一次进来这里。
六点五十八分。
宫商徵看着面前的宿舍号，几次抬手又放下，引得本楼其他女生好奇注目。
李斯羽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面朝紧闭的宿舍门，抬腕看手表。
心跳声随着一分一秒地推迟加重。
六点五十九分五十秒。
叩叩叩。
如同一记闷雷，震得她心口发疼。
李斯羽立刻站起来，才发现膝盖有点发软，她出声道：“稍等。”
她手撑在桌面缓了一会儿，慢慢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打开了门。
宫商徵抬起眼帘，眼睛像湖水。
两人四目相对，均有些无所适从。
“请进。”出了一会神，李斯羽才道。
宫商徵走进宿舍，反手带上了门。
李斯羽倒完水，才看见她一直站在门口，温和开口。
“先喝点水，怎么不过来？”
宫商徵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女生的眼睛，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你。”
李斯羽怔了一下，接着笑起来。
“这就是你的答案？”
“不是。”宫商徵走过来，在李斯羽为她准备的椅子里坐下，两只手绞在风衣口袋里，说，“我还没想好，但今晚我会给你答案的。”
李斯羽何等聪慧。
“有问题问我？”
“是。”宫商徵伸手接过水杯。
“必当知无不言。”
宫商徵回忆自己打好的腹稿，凝目看她道：“你对我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我以为你很清楚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所以她要听李斯羽亲口说。
“抱歉，可能是我昨晚的表白不够正式。”李斯羽看向她的眼睛，神情真挚，“我知道我们都还年轻，未来无法预料。但如果有可能，我想和你共度一生。”
“那唐洲呢？”
“关他什么事？”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吗？”
“没有。”李斯羽按下愠怒，温声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他，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当时没有意识到喜欢的人是你。他向我表白，我就答应了，没有多说一个字。我发誓。”
“为什么是我？”至今宫商徵都感觉迷茫。
李斯羽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无论外貌内在，她都不算拔尖的那个。
“为什么不是你？”李斯羽笑道，“你聪明上进，勤奋刻苦，博览群书，还长得这么漂亮，我只恨我没有开学第一天就认识你。”
“你从上学期就开始……追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表白，是因为我的外表吗？”这句话问的声音非常低，但新学期以来，对方更加地主动，让她一直有这个猜测。
李斯羽莞尔。
“你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啊，美貌是一辈子的事，宫同学，大美人，自信一点。”
宫商徵眼睛飞快地弯了一下，接着仍咬唇看向对方。
“你还没有回答我。”
“那我回答你，我不能违心地说和你的外表完全无关，但我喜欢这张脸的前提，是它长在你的脸上。我只喜欢你，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
宫商徵点点头，耳颈浮上一层淡淡的绯意。
“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小小声地回答。
李斯羽已经有了七成把握，她把宫商徵手里的水杯取下来放在桌上，改为握住对方的手。
“你继续说。”
宫商徵抬眸看她一眼，又垂下眼去，低声道：“我……学习很忙，没时间恋爱。”
李斯羽笑容愈发灿烂。
“没关系，我也没有。”
“那你还……”宫商徵忍不住看她。
“但是错过你，我一定会后悔的。”李斯羽目光渐渐认真。
“你还不够了解我。”
“我有一生的时间来了解你。”
宫商徵突然说不出话。
她从没有被人这么热烈地喜欢过，包括家人，以至于她在想，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她喜欢的人不仅也喜欢她，而且她喜欢自己好像比自己喜欢她还要多。
“我……”宫商徵不知怎么的，忽然再次生出退缩之心，但是李斯羽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是很认真、很认真地想要和你谈恋爱。”
宫商徵低头看着对方的手细腻地缠进自己的指缝，十指相扣。
李斯羽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颊，温柔道：“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她的声音宛如神话里的海妖塞壬，引得理智摇摇欲坠。
宫商徵的防线本也被她攻克得所剩无几，近乎沉醉地看进她漆黑的视线里。
“我可以吻你吗？”如同梦境一样的声音响在耳畔。
宫商徵长睫颤了一下，顺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李斯羽欣喜若狂，然而她自己也是初吻，紧张得心怦怦直跳，慢慢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女生的唇。
温暖的、柔软的。
刚刚抿过水的薄唇还有些润，李斯羽怕弄巧成拙，压着她的唇瓣一动不敢动。
心跳如鼓。
过了许久，她才放开对方。
两人睁开眼看着彼此的脸，都红透了。
李斯羽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问道：“你还要吗？”
宫商徵红着脸点了点头。
李斯羽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
宫商徵喝完以后才反应过来，脸红度成功上了两个台阶，把李斯羽甩在身后。
李斯羽把椅子拖过去，距离近得不能再近，凑近一点就能再次亲上。
宫商徵害羞得往后躲。
李斯羽只好作罢。
两人各自喝了一会儿水，李斯羽看着前方室友的床铺道：“我们这样算确认关系了吗？”
几秒钟后，身边才传来一声轻轻地“嗯”。
“那……”
“我……”
两人同时开口，李斯羽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道：“你先说。”
宫商徵垂眸，低低地说：“我希望暂时先不公开，可以吗？”
鉴于目前国内的大环境，李斯羽可以理解，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句：“怕别人说我们俩同性恋吗？”
宫商徵心说不是，表面却点了点头。
“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宫商徵抬头看她。
“在外面你不可以因为怕别人发现你我的关系，而和我避嫌，反正女生亲密一点很正常。”
宫商徵微微错愕。
她根本不担心别人说自己同性恋，更别提避嫌，也无从反对。
“好。”
“虽然我们俩都没时间恋爱，但能抽空还是抽空谈一下，你觉得呢？”
宫商徵忍俊不禁。
“好。”
“我好喜欢你呀，你呢？”李斯羽提前预判她的回答，先开口说，“不能‘嗯’。”
“……我也是。”宫商徵只好说。
“是什么？”
宫商徵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几度张口，酝酿许久，才说出口：“我也喜欢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宫商徵刚刚恢复了正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涨红。
哇哦。
李斯羽挑了挑眉。
“说实话，我爱听。”
还没说就知道爱听了？这人，确实自恋得很。
宫商徵似嗔非嗔地看了她一眼，灯光下眉眼流转愈发清媚动人。
李斯羽又想吻她，但更想听她的答案，催促道：“快说。”
宫商徵红着脸，几乎要把自己钻进地洞里。
“遇见你的第一天。”
“我给你撑伞那天晚上？”
“……嗯。”
宫商徵低着头，半天没听到她的反应，忍不住抬眼去看她。
没想到对方也在看自己，神情格外地专注。
四目相对，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接着一只手缓慢扶起她的下巴，女生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唇瓣再次覆了上来。
轻柔地吻了几下后，软软的舌尖划开了她的唇缝，探了进来。
宫商徵呼吸骤然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