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阿姨都是八点左右到家的。”

  嘉蓄轻轻笑了笑,此时,纱帘被风吹得扬起来,庭院里传来车辆停泊的声响,紧接着二楼飘进来程太太亲和的声线。

  “你在监视这里?”

  话音未落,程储感觉手腕一紧,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极尽暴力地按在冰凉的玻璃面上,腰被紧紧地压着,身体动弹不得。

  挣扎的过程中,手腕撞击玻璃发出一声清脆的重响,鼻息之间传出一声条件发射的痛呼。

  “我在计算上门提亲的时间。”嘉蓄亲了上来,将程储整个人圈在怀里。

  “胡言乱语。”程储的脸色凝重,他想要动手,两只手却被狠狠拽住,高举过头顶,重重压在玻璃上。

  嘴唇离开嘴唇,中间隔着短短的一段距离,嘉蓄又说: “哥哥,你流泪的眼睛真的是绝景。”

  “昨天晚上我亲你一下,你就流一滴水,上面和下面一起流,好漂亮。” 嘉蓄含住了程储的耳垂,“不过,我很乖,没有硬闯,只是欣赏。”

  冷淡的眉眼浮现出愤怒, 程储大声道: “滚开!”

  爆发的怒火落在嘉蓄耳里,带满了引诱,热乎乎的舌头重新探进口腔里的每一处。

  越收越紧的手,越来越窒息的吻,刺激地程储全身发颤。

  “刺激吗?”嘉蓄舔了舔程储的嘴角,空余的那只手轻轻地放在程储的脖子前,抚摸着一根一根的因愤怒而爆发的青筋,“哥哥,你要记住,从今以后,能给你带来这种刺激的,只能是我。”

  呼吸不畅的程储只能冷冷地看着他。

  高高在上的眼神蕴含着无上的吸引力,撩拨着嘉蓄内心最深处的征服欲。他着魔似的又亲了回去,只不过这一次,程储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角。

  嘉蓄疼得后缩的同时,房间里响彻一声“啪”的脆响。

  挣脱束缚后的程储反手甩了他一耳光。

  疼痛并没有让嘉蓄清醒,他反而觉得清醒时分下的程储模样最为动人,就是要这样——鲜活的、热烈的,而不是冷冰冰的。有很多很多的情绪,这样才是活生生的人。

  嘉蓄眨着眼睛,“哥哥,明明你最痛恨暴力。打我是因为觉得被骗了,很委屈吗?”

  委屈?程储从来没有这种情绪,他只觉得屈辱。

  被一个小十岁的混小子耍得团团转,嘴角发痒,手指发红,大脑里涌现出曾经的记忆,可见嘉蓄从很早的时候就摸进了他的房间。

  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身上做标记,程储攒紧了拳头,胸膛里头一次出现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程储,我喜欢你很久了。”

  不合时宜的告白宛若咆哮着的惊雷,逼得愤怒这种情绪化作实质在身体里穿梭,拳头不受控制,狠狠地砸在嘉蓄的脸上。

  面庞一偏,嘴角瞬间破了皮。

  程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红印,寒声道: “别让我再看到你。”

  嘉蓄用指腹擦了擦血丝,“可我会一直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大可试试,”程储整理着衣服,“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正因为我跟在你身边那么久,”嘉蓄轻轻笑了笑,“没了我,谁来照顾你?”

  程储拿起外套,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冷漠地说道:“我会再找一个听话的秘书,滚。”

  “我还不够听话?没有你的同意,我什么都没做。”黑长的头发散开,嘉蓄直勾勾地看着程储,“哥哥,不要惹我生气。”

  回答嘉蓄的是——“砰”地一声门响。

  楼下,程太太已经笑盈盈地走进别墅里,浑身洋溢着阳光和热情,她冲着梁妈问道:“小储还没起吗?”

  梁妈眼神躲闪。

  管家先生赶紧接过话茬,“已经叫过了。”

  运动能够分泌令人快乐的激素,程太太脸上的笑容很明媚,“那我去换件衣服,和小储一起吃个早饭。”

  “太太。”梁妈忍不住出声道:“还有客人。”

  “有客人?还真新奇。”程太太来了兴致,微笑道:“男孩还是女孩?”

  管家的身体顿了顿,梁妈张了张口,思维呆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程储站在楼梯口,一只手搭着西装外套,佯装看了看表,“妈,不用了,我赶时间。”

  “早饭还是要吃的。”程太太捧起一杯温开水,抬起头看着程储,好奇地问道:“带谁回家了?”

  紧接着,程太太的眼前一亮,紧跟在她儿子背后的人,漂亮的像极了精致的洋娃娃,她被吸引,然后喊了一声:“小蓄。”

  嘉蓄大咧咧地穿着程储的衣服,一边下楼一边叫了声,“阿姨。”

  随着距离的拉近,莹润的面庞上的红色擦伤愈发明显,程太太心疼地皱了皱眉,“哎呦,怎么弄的?疼不疼?”

  站在身后的程储,手倏地变得僵硬。

  嘉蓄微努着红润的嘴唇,指着脸颊,“都是我不听话,大哥才打我的。”

  程储轻扯嘴角,没有解释。

  梁妈低着头,管家先生快速去拿了医药箱。

  一言不发的大儿子,满是抱怨的小孩子,程太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过了许久才说:“小储肯定欺负你了,但一定不会打你,是他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不舒服了?和我说说。”

  嘉蓄先是看了一眼程储僵硬的表情,紧接着展颜笑了笑,像个娃娃一样天真无邪、没大没小地说道:“阿姨,你真的把我当小孩子啊?我才不做告状的事情,开个玩笑啦。”

  程太太笑了笑,慈爱地拉着嘉蓄的手走到餐桌前,细细查看了他脸上的伤况,发现没什么大碍,说道:“吃点东西,再去上班,我听他爸说你很喜欢小储家的早饭。”

  嘉蓄乖巧地点了点头。

  “妈,”程储蹙着眉毛,“来不及了。”

  “小蓄来了这么久,也没请他到家里玩。”程太太看都没看程储一眼,满眼都是笑意,“难得来一趟,吃个早饭,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程储沉下脸,碍于他妈的面子,还是坐下来了。

  这顿早饭吃的他很不是滋味,他看着程太太把一样一样的菜转到嘉蓄面前,异常宠爱。

  嘉蓄不发疯的时候,说的话也能听,带着孩子气的天真透露出一种世间难有的风趣。

  程太太被逗得合不拢嘴。

  面前的小山越堆越高,嘉蓄吃得极其认真,程储渐渐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应该没机会向他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暂时不会有威胁。

  昨晚他根本也没吃多少东西,还喝了不少酒,胃里不好受,程储放下心思,盛了一碗白粥,认真地吃起来。

  “你不喜欢吃蛋黄?”程太太看着嘉蓄把鸡蛋里的蛋黄剥了出来,蛋清装了半个餐盘。

  嘉蓄笑着把餐盘送到程储的面前,“哥哥很挑的,他不喜欢吃。”

  亲昵的行为让程储猝不及防,一股无名的热度窜上心头。

  亲昵的称呼让程太太看向程储的眼神变得复杂,这一声“哥哥”让她想到了开屏的孔雀,她放下筷子,眼神在嘉蓄和程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

  程储瞳孔收缩,放下勺子,正准备开口,管家先生哈哈笑了两声,打圆场道:“哎哟少爷,真的是好久没在家吃饭了,我都疏忽了。”

  轻松的抱怨一下子转移了话题,程储神情一松,“没事,最近的习惯。”

  程太太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问道:“什么时候的习惯?”

  “最近工作忙,”程储抬着头,“健身的时间被压缩了。”

  程储知道自己已经不年轻,想要维持最佳的身体状态,必然会在饮食和运动上有所控制。

  这话半真半假,程太太也没有起疑,只是无奈地说道:“公司不是绝对的,多留时间给自己。”

  程储点了点头。

  “对了,”程太太温和的笑了笑,“你见过陆儒了吗?”

  “见过了。”

  提起陆儒,程太太笑容更深,“程逞的眼光很好,陆儒极其不错的。有了他,你也可以轻松点。”

  “嗯。”程储点了点头,“我给了他一个机会,看他自己的能力。而且如果他在,程逞玩乐的心态会有所改变。”

  “你决定就好。”程太太用叉子叉了块梨,“程逞比你小那么多,都有伴侣了。小储,你也可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程储敷衍地点了点头,就感觉到膝盖处一重。

  桌子上的嘉蓄坐得端正,桌子下的他,竟然伸出一只脚踩在了程储的膝头,沿着笔挺的西装裤,一寸一寸地往下挪,一下一下蹭着柔软的小腿肚。

  程储有些微征,桌面上依旧面不改色地将粥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嘉蓄不满他的神情,慢慢地下移,踩在纤细的脚踝上,轻轻地蹭,缓慢地勾起又滑落。

  程储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吃饱了。”

  程太太轻声嗯了一下,程储正准备起身要走,紧接着就感到脚踝处发紧,嘉蓄的腿就跟铁钳子似的缠着他,让他直不起身来。

  桌底下暗潮涌动,程太太似乎毫无察觉,她看了看两人,温柔地说道:“慢点,等等小蓄。”

  程储坐直了身体,一脚踩在嘉蓄的脚上,嘉蓄闷哼一声,筷子打在碗壁上,“叮当”一声脆响。

  程太太笑了笑,“慢慢吃,不急的。”

  嘉蓄慢悠悠地收回了脚,程储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程太太跟着走到门口,站在程储的身边,看着他成熟稳重的儿子眉间笼罩的烦躁。

  “程储,你态度不好。”程太太的话说出口,感觉有点重,“他是你嘉叔叔的独生子,他学到什么是他自己的本事,但是该有的礼节礼貌你都要有。”

  “你爸坦荡正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永远学不会。”程太太叹了一口气,“你嘉叔叔不一样,从小就老谋深算,当初要不是他,你爸被你大伯骗成什么样都不知道。所以,你爸一直视他为最好的朋友,当初那件事情对不住他,你爸已经愧疚了十几年,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弥补这份愧疚,我和你爸愿意拿任何东西去换。”

  程太太把目光投向嘉蓄。

  嘉蓄的目光一直黏在程储身上,四目相撞,嘉蓄露出牙齿傻笑一下。

  程太太眨了眨眼睛,脑海里有一种疑惑——为什么狐狸似的嘉士泽能生出兔子一样的嘉蓄?

  程储没有往屋内的方向看去,沉默着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程储:妈妈,他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