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3章 背井离乡(3)

第二天一清早,我们被紧急的哨声吵醒,一堆人稀里哗啦的起来,各忙各的,活像一筐里的乒乓球,突然被倒进空旷的地上,噼里啪啦的,活蹦乱跳。

没有经过训练的老百姓,就是这个样子,即使是自己觉得已经很迅速,很利索了,但是只要你站在高处看到全场,就会发现,现场已经是乱作一团。

刀疤脸儿站在主席台上,让老兵再次吹哨,然后拿起麦克风喊着“五分钟集合完毕,没有上完厕所的往裤子里尿,没有拉完屎的往裤子里拉,没洗完脸的就别要脸了,全体集合,迟到的就地退兵,给我滚回去放羊”

“咦?”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然后心里有一个念想闪过——“这要是众目睽睽的迟到,他总不会食言吧”

还没等想完,我就发现远处好像有道光在射着我

回头!

是他!

站在主席台上阴狠的盯着我,我当时很纳闷,他是怎么在这一堆人里,而且忙活的鸡飞狗跳时,能准确的找到且认出我的?

不管怎么说,我的计划再次落空,他无耻的拿着话筒喊“那个兵,对,就是你,姓陆的那个,你给我过来”

我特别不情愿的站在那里,他继续自顾自的指挥“边上那个大个子,对,就是你,你帮他收拾。”

他指的是憨憨

说完,他又一指我“叫你呢,你过来”

我走过去,他看着我一指舞台前的一个中心点,然后说“你,站这儿”

“这儿?”我怀疑的瞅着他

“对,就这儿,立正站好了”他命令的口气

“干嘛?”我问

“当标兵,站好,不准动”

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趟过,知道老子要钻空子,他居然先下手无强,坏老子好事儿。

可是没办法,不能反抗,周边起码五个老兵看着我,就像老虎看着准备入口的羊一样,我只能服软。

“站就站,谁怕谁?”我心里想着。

不一会儿,哨声响起,果然迅速,全体集合,老老实实的以我为中心,站成了两排,像昨天那样,在班长的指挥下,“向右转,出发”!

那天我们是大约六点多从县电影院出发的,以往的这个时候,因为是冬天,县大街上基本没有几个人。

那天其实也没有。

只不过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情况一下子变了,那里是人山人海。

本来县里的这个火车站并不大,而且还是当年日本人修的,大约站个三五百人没有问题,可是那天我估计得有上千人。

基本上每个新兵都是拖家带口的来一帮送行的,即使是农村的兄弟,也有过来到火车站送的。

还有的村,组织了锣鼓队和秧歌队,不但在新战士出村的时候,到头里送,在县里出发的时候,还要到车站送。

在群众眼里,当兵是无比光荣的。

我们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噼里啪啦的,也听不懂什么口号,反正尽可能对齐的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扫视着人群,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渐渐的,很多人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开始控制不住,想脱离队伍冲过去又不敢。而送行的人群也有的想冲进来,被警察拦着。

场面一度混乱,但又相对有秩序。

原来的睡眼惺忪没有了,原有的在路上有说有笑此时也消失不见了。

突然有人哭了出来,在队伍里大喊了一声“妈”

我刚刚想看谁这么没出息,结果跟着好多声都传了出起来,什么调儿都有。

送站的人群也有哭喊的,与队伍里的哭声合在一起,听的让人心烦。

这时,刀疤连长不知道哪里来的精气神儿,一个人站在一辆吉普车上,手拿着大喇叭高喊“革命战士,流血不流血。离家别母,从戎报国,无比光荣”

他放下手中的喇叭,然后高声的喊“同志们,就要离开家乡了,咱们排练的节目,今天就给唱给亲人吧”

喊完,他率先的唱起来“听吧,战斗的号角,预备唱”

我们全部都跟着唱了起来,这是昨天跟着走了一百来圈练的歌,合着是在这儿用的,我心里一百个服气——“泥马,算你行”。

然后跟着唱了起来

“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穿好军装,拿起武器。共青团员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我们再见吧,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再见吧亲爱的故乡,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我们的声音从低迷一直到高亢,所有的人的神情越唱越振奋,此时我们知道自己已经入伍了,是个战士,不能再哭爹喊娘的小女儿态,我们要让爸妈放心,要是亲人放心,所以我们必须要坚强的挺起胸,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军营,而不是在这里哭着与家人依依作别。

人群里渐渐的静了下来,他们默默的在那里听着自己子侄兄弟,在用歌声跟自己道别。

然后,有的人开始擦干眼泪,也跟着我们的歌声唱起来。

这首共青团员之歌,对于出生于五六年代的父辈们,尤其是那个激情燃烧的岁里,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旋律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心里,他们对自己的亲人有万般的不舍,可是这一刻,他们知道,站在这里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亲人,还有家乡的子弟兵。

这些小伙子,在和平年代,他出去是要站岗执勤,守卫一方的。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是要逆流而上,去前赴后继的。在战争年代,他们要一往无前,抛头颅洒热血的。

不能让孩子们哭着上车,他们应该骄傲的、自豪的离开家乡,去开赴远方,跟着部队去赴汤蹈火。

于是人群里有人跟着唱了起来,渐渐的两股声音合在了一起,一直在火车站的广场上回荡,直到火车汽笛拉响的时候才静了下来。

车站允许一些有着送站票的人进来送站,那是报名参军的时候,接兵干部特别为每个新兵申领的。虽然不多,但是也挤满了每节车厢和窗户。

我坐在一个窗边,那是憨憨让给我抢到的,罗朴素在边上抹着眼泪,我刚刚想安慰他,就被一个人跳着把手伸进来,揪住了我的耳朵。

“哎呀呀 ,疼!疼!疼!”

我以为没有人来送我,仔细一看,我的舅妈钻了进来,不远处还有于诺,她在那里一边抹泪一边挥手,那个位置应该是车站站长特意给她安排的,所以刚刚来的时候,在路上我没见到。

而舅妈是自己凭借强壮的身体愣挤上来的,她挤人的本事我一直认为天下无敌,直至今天北京高峰时期的上班地铁,我认为凭她当年,也一准儿能挤上车。

她挤到了车站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单纯的为了警告我到了部队一定要安份点,不能看到首长家的女儿就想攀高枝儿,见异思迁,不能对不起于诺。

这时我才知道,她原来和于诺是一个办公室,难怪我很多的事,于诺拿捏的那么准,感情叛徒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