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送修手机后很快回来,“老板说手机还可以修,但店里没有相同的主板,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货。”
拿到手机就要后天了。
“知道了,”蓝桉有些烦躁,又摸摸戚执额头,烧已经退了,“李简陪你,我出去走走。”
“行,”戚执撅着屁股玩新手机,头都不抬。
余光目送蓝桉离开病房,戚执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暗祈祷最好能找回原稿,要不然按照蓝桉的性子,齐震南真得噶。
输液很无聊,并且尿多,在李简的搀扶下上了个洗手间又喝了碗粥,戚执躺着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李简说:“水还有很多,我出去抽根烟,有事给我电话就行。”
“嗯。”
戚执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李简走了出去。
紧接着戚执又听高跟鞋的哒哒声传来,也没在意,直到脚步声在床边站定,一巴掌重重地落在脸上。
戚执被疼痛惊醒,睁开眼,原来是容丽,也就是戚冉的亲妈,他的养母。
“妈…阿姨。”
并非是戚执不愿意叫妈妈,而是容丽不让,理由是怕戚冉听了心里委屈,让他改口喊叔叔阿姨。
戚执因此难过了许久,现在已经好一些了。
容丽虽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很好,又是学跳舞的,身材纤瘦,加上很会打扮,看上去艳丽又华贵。
此刻的她却阴沉着脸,保养得当的手指指着戚执吼道:“你还有脸喊我?戚家这些年好吃好喝的将你养大,就算是条狗也有感情了吧?你又做了什么?你个白眼狼竟然让外人打伤冉冉。”
果然是因为戚冉。
不论对错,不论发生什么事,单单不是亲生这一点,就足以让容丽将所有错误都推到戚执身上。
心里闷闷的很难受,戚执捂着脸看着容丽,眼眶渐红,水雾迷漫。
他想问问妈妈,难道她就看不到自己脸上、身上的伤吗?难道过去二十年的感情在血缘面前就真的那般一文不值吗?
但他问不出口。
他早已知道答案。
“你还有脸哭,你还好意思哭?”
容丽似乎忘记了挂错身份牌并不是戚执的错,也忘记了过去二十年戚执也叫她妈妈,此刻的她一心只想发泄。
“你给我跪下,跪着去给冉冉道歉,要不然就别想再踏进戚家一步。”
不顾戚执还在输液,容丽抓着衣领就将人拽下地。
戚执急忙拔掉输液针,红着眼、哽咽着问容丽:“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就因为他是亲生的,我不是,你就可以不看对错吗?”
“对。”
此刻的容丽满脑子都是戚冉受伤后委委屈屈喊她妈妈说好疼的样子,抓着戚执衣服使劲往外拖:“戚家花了多少钱将你养大,这些都是你欠冉冉的,就算是他的错,就算他砍你一刀你也没资格还手,这些都是你欠他的。”
“……是吗?”
戚执被拖着也不反抗,泪水夺眶而出,心口一揪一揪的疼着。
他从没想过,曾将他捧在手心的妈妈会说出这种话。
“做什么?”
刚要出病房,有值班护士看到了,急忙扯开容丽的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戚执,“有什么事不能等他病好了再说吗?非要在医院闹?”
“哼!”
容丽也是要面子的人,见状不得不松开手,但她真的很气,尖锐的高跟鞋狠狠踢在了戚执本就扭伤的小腿上。
戚执瞬间疼得脸色发白。
容丽丝毫不在意,尖锐的话一次又一次的伤着戚执的心:“你必须给冉冉道歉,要不然就别再想踏入戚家一步。”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给戚执一个冷漠的背影。
“妈妈。”
身上的痛远没有心疼难受,戚执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将头埋进臂弯,呜呜地大哭了起来。
护士刚要劝,蓝桉正好回来,“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坐在门口?”
这才发现李简竟然不在。
“谁又惹你了?”蓝桉将人抱起,放回病床上,护士重新换针头给他输液。
“呜呜呜~~”戚执头也不抬,哭得伤心。
“哭哭哭哭,就知道哭,”蓝桉没什么耐心,一把揪住戚执后脖颈,迫使他抬头,才见原本被戚冉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上竟又添了新伤。
带着血痕的巴掌印,一看就是女人指甲刮的。
“谁打的?”蓝桉顿时冷了脸。
“妈…是戚冉的妈妈,”戚执仰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蓝桉,“因为…戚冉。”
“她打你你不会躲吗?她骂你你不会还嘴吗?哭有什么用?”蓝桉很铁不成钢,“给我写设定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手刃亲哥、锤爆老子,身中子弹都能用手抠。”
作者本身却这般无用。
“哇———”戚执本就难受得不行,又被蓝桉训,仰头张大嘴,哭得愈发伤心。
“你除了哭还会什么?”蓝桉松开手。
“呜———”
“别哭了,”蓝桉眼皮直跳,烦得不行。
“呜呜——”
蓝桉:“……”
为什么能有人同时哭出开水壶和防空警报两种声音?
蓝桉忍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见护士已经插好输液针,干脆紧紧捂住戚执的嘴,强迫他停止发出魔音。
“呜呜~~”发不出声音,戚执就用力抽泣。
“再哭,再哭就把你送去戚冉病房,让戚家全家一起打你,”蓝桉恶狠狠的威胁道。
戚执立马停止抽泣,滚着眼泪扒拉蓝桉的手,“嫑,我不去。”
蓝桉:“哪还哭不哭了?”
“不…不哭了嗝~”戚执打了个哭嗝,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滚。
“不哭…不哭了,不要把我…送过去。”
擦掉眼泪,努力扬起嘴角,像极了害怕被丢下不得不努力表现的可怜流浪狗。
蓝桉看得心一软,轻轻碰了碰他通红的脸,“疼不疼?”
“疼,”戚执脸上本就有伤,又被容丽重重打了一巴掌,怎会不疼,“还有腿,也被踢得好疼啊。”
蓝桉拉开他裤腿,就见小腿上一大块青。
旁边的护士见状道:“你躺好输液,我去拿些药过来给你处理。”
“谢…谢谢,”戚执乖乖躺好,一手揪住蓝桉的衣袖,“你…你别走,我怕又挨打。”
“我不走,”蓝桉坐到床边,任由戚执揪着他衣袖,目光看向窗外,神色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输完液,又拿了些药,蓝桉将戚执送回学校,正好赶上宿舍关门。
简单洗漱后,蓝桉亲自将戚执抱上床,“戚冉这几天估计不会回来,你可以好好休息。”
戚执一双眼还红着,乖乖点头:“好。”
谁也没主动提小说原稿的事。
……
翌日
戚冉受伤,张东也暂时没回宿舍,庄月翔不知跑哪儿去了,戚执起来时,宿舍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
蛮好,清静!
‘叮咚——’
新手机突然发出声音,是蓝桉的信息:【等会儿会有一名叫陆远的看护来顶替李简,有什么需要找他就行。】
‘扣扣扣’
敲门声适时响起,陌生的男声传来,“戚执先生您好,我叫陆远,是新来的看护。”
……
落水的手机第三天才修好,换了主板,所有数据都被清零。
已经不重要了,戚执在电脑里看过,原稿还在,估计是当时齐震南太气,删除稿子还没点击保存就将手机丢下了水。
也好,免得被蓝桉活活打死。
……
一个星期后,容丽亲自送戚冉回来,随行的还有一名佣人,大包小包的提着不少营养食品。
“脑袋受伤可大可小,不舒服及时给妈妈说,”容丽全程没看一眼戚执,只是轻声自语的安抚戚冉:“最近一段时间也不要用脑过度,没什么比身体重要。”
“我知道的妈妈,您不用担心,”戚冉撇了一眼背对他们正在看书的戚执,特地将妈妈两字咬得很重,讽刺之意十足。
临走前,容丽终于看向戚执,却是厉声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再欺负小冉,看我不打死你。”
她其实是想给小冉换宿舍的,要不就搬出去住。
奈何小冉不愿意,还说时间久一点戚执就会接受他,以后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小冉多大度多善良?
再看戚执,她进来这半天,连头都不回,更别说喊她一句。
果然不是亲生的,养了也是白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也对,种都是烂的,又怎可能长得出好苗子?
容丽也不指望戚执回应他,踩着高跟鞋,带着佣人离开。
容丽一走,戚冉松懈下来,不再演乖乖崽,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笑问戚执,“听说你被妈妈打了?爽不爽?”
戚执回过头,撇了他脑壳一眼:“头上的洞好了吗?头发长出来了吗?有没有留疤?齐震南不会厌恶你丑吗?“
“你……”
戚冉下意识摸了摸头部受伤的位置。
因为要上药,伤口附近的头发都被剃掉了,从后面看就像秃了一块似的,他自己照镜子都觉得丑。
因此,他这几天都不愿意见齐震南,就想等头发长出来了先。
齐震南有点完美主义,看到他秃一块必然会嫌弃的。
“一个没人要的东西,得意什么?”讽刺没得逞,戚冉只能抓住戚执没人要这一点狠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