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翟钰将准备好的安抚剂亲自送上门。
他没有提前联系夏之凛,算是不请自来。
夏之凛晚上从研究所回到家,就看到门口停着翟钰的车,以及倚靠着车门抽烟的翟钰。
“你怎么来了?”夏之凛走近翟钰,却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他讨厌烟味。
其实翟钰在看到夏之凛的车慢慢驶入院子的时候,已经提前把烟掐灭了。
只不过烟味散得慢。
翟钰浅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很好听,语气也是温和有礼,“抱歉,没有给你打电话就过来了,我把安抚剂给你送过来。”
他还没有夏之凛的电话。
或者说,就算有,他今天也非要找个借口来找夏之凛不可。
就是想来。
很想。
翟钰没有直接把东西拿出来。
夏之凛没进门,而是站在翟钰旁边,等着翟钰将东西拿出来,“好,麻烦你了。”
他没有让翟钰进门的打算。
两个人就在原地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
最终还是翟钰先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
伸手不打笑脸,夏之凛看着翟钰脸上友好的笑意,拒绝的话没说出口。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了,翟钰也答应了配合夏之凛完成腺体清洗手术。
夏之凛觉得自己再和翟钰针锋相对就说不过去了。
他抬眸淡淡看了翟钰一眼。
enigma仍然是带着微笑,这个请求并不失礼。
夏之凛今晚加班了一个多小时,他不知道翟钰在这里等了多久。
“那,你进来吧。”
夏之凛领着翟钰进了门,两人在客厅坐下。
夏之凛给翟钰倒了一杯水。
再次来到这个房子,翟钰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虽然之前他只是在这个房子住了三天,大部分时间还只是躺在客房里,但却宾至如归。
大概是因为气味和信息素。
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夏之凛的气息。
客厅有个置物架,之前那个被打碎的杯子,已经被重新拼凑粘起来,带着不规则的裂纹。
原本杯子的纹饰简洁淡雅,只有几缕写意的竹叶,如今有了这些裂纹,看起来更像一个艺术摆件。
翟钰的视线落在杯子上许久。
夏之凛观察到翟钰那专注的眼神,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破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很喜欢这个杯子?”翟钰看向夏之凛。
夏之凛点点头,“是我外婆留给我的。”
“是古董吗?”翟钰看着那个杯子,不像是寻常东西。
“不值什么钱。”
杯子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艺术家的作品,几千块钱。
但却是外婆留给夏之凛的,所以他很珍惜。
“你外婆……不在了?”翟钰小心翼翼地问。
“嗯。”
翟钰走到置物架前面,将那只杯子拍了下来。
夏之凛看着那人的动作,大概猜得到他的用意。
“你就算找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我,也没什么意义。”
这些艺术品多是孤品,肯定找不到一样的。
翟钰走到夏之凛旁边,两人靠得很近。
夏之凛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水,翟钰就站在他的身边,低下头看着夏之凛,表情认真:
“我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呢?”
“我说了会赔你一个的。”
“随你吧。”夏之凛神色淡然,并不抱期待。
翟钰的一厢情愿,他所谓的补偿,不外乎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安抚剂呢?给我吧。”夏之凛不想翟钰在这里停留太久,于是很快切入主题。
翟钰在夏之凛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东西。
瓶子很小,能装20毫升的液体。
翟钰将东西给夏之凛。
夏之凛接过那个深褐色的小瓶子,放在眼前晃了晃。
“一般omega发情期要消耗10毫升的安抚剂,这里有20毫升,不知道够不够你用……”
alpha和omega不一样,况且夏之凛是被enigma标记。
他进入发情期后会是何种状况,还不清楚。
保险起见,翟钰多准备了一些。
“谢谢。”夏之凛将安抚剂放在茶几上,转头看向翟钰,“听说制作安抚剂要抽很多血,具体提纯比例是多少?”
“不知道,没多少吧。”翟钰含糊过去,“我的身体恢复很快,没什么感觉。”
夏之凛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他起身去厨房的冰箱拿了一个三明治。
“你吃饭没有?”夏之凛走到客厅,问翟钰。
晚上等数据的时候没有吃饭,只能简单对付一下。
夏之凛刚才的那句询问,翟钰读到了一点关切的意味,顿时觉得这个alpha也并不是那么铁石心肠。
起码会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饭……
“还没有。”翟钰看了看夏之凛手里的三明治,“你也没吃?”
“我只有这个,你吃不吃?”夏之凛将三明治递给他。
翟钰接过三明治,又看了看配料表,又看了看外层精致的包装纸。
三明治是买的,不是夏之凛亲手做的。
“要不我们出去吃吧。”翟钰适时提出邀请。
现在才八点多,不算晚。
“不了,我不想出去。”夏之凛果断拒绝。
回到家他就不想出去了,如果翟钰是带着安抚剂在研究所邀请他,他或许会答应。
翟钰沉默。
夏之凛就着水将三明治吃完,吃相很斯文。
“晚上一般不会出去。”夏之凛看了看翟钰,多解释了一句,将三明治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
翟钰大概不饿,索然无味地啃着三明治。
夏之凛口味清淡,买的三明治没有任何酱料,不对翟钰的口味。
夏之凛有些看不懂他,既然不想吃,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我要洗漱休息了,你回去吧。”夏之凛开始下逐客令。
翟钰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喝了一口水。
他看着夏之凛,眼神有些不可言说的浮动情绪。
夏之凛注意到了翟钰的眼神,意识到翟钰不知不觉已经坐到自己的旁边。
他们距离太近了。
“夏之凛……我晚上睡不着觉。”翟钰垂丧着脸,迟疑犹豫的语气像是恳求。
夏之凛猛地站起来,意味不明地看了翟钰一眼。
翟钰那个祈求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夏之凛迷茫而冷静地看着翟钰,此时他站立,视线处于高位,眼底带着质疑:所以呢?
翟钰:“那天之后,我老失眠……”
那天?
哪天?
夏之凛脸色一变,又马上恢复镇静,只冷冷道:“……去医院拿点安眠药,或者自己吃点褪黑素。”
他心里掠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果然,翟钰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你失眠关我什么事……”
“我想要一点你的信息素。”翟钰扯了扯夏之凛的衣角,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夏之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