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想不出办法。
时间就像是油灯燃烧时飞出来的一缕青烟,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消散殆尽,如同看着我的全部希望消散殆尽。
我心里知道我应该拼尽一切地去找补,但我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这样害怕陈静雨,我在陆宵面前可以找一万种借口,但在陈静雨面前我只有哑口无言。
但陈静雨只是看了那只银蝴蝶一眼。
我觉得以他的眼力,他应当看得出来这东西出自谁手中。
但他只是说,“你喜欢这种东西?”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样回话。
陈静雨也没等我回话。
他看了那只银蝴蝶一眼,就试着用手掐诀。
起初我没看出来他在做什么,直到他指尖飞出极小的鹤。
再然后那些鹤逐渐地变成蝴蝶的形状,颜色也由雪白变成银白。
转眼间陈静雨指尖就飞出成串栩栩如生的银蝴蝶,沈霖那只银蝴蝶混在其中,一点儿也不显眼了。
我呆呆地看着陈静雨,看着飞满鹤宫的银蝴蝶。
其实这一举措中隐藏着杀气,陈静雨指尖首先飞出来的是鹤,因为他最熟悉鹤的形态,因为他杀过那么多鹤。
但我此时只看见他的手指,真是好看,银蝴蝶从他指尖飞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几乎有白玉一样的质感。
我跟陈静雨说,“很漂亮,我很喜欢。”
陈静雨看着我笑了,他笑起来真是好看,我年少时心里曾经向往过极乐宗的圣女,此时此刻只觉得恐怕也不过就是这样的风采了。
我也笑了一下。
但紧接着我就开始想,陈静雨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没有从银蝴蝶里看出来什么东西。
我等着陈静雨问我,但他一直都不问,真是有耐心。
其实我可以转身就走,但陈静雨那个笑给了我一点信心,我忽然觉得我可以试图糊弄他了,而不是把这件事就这样留在这里,等它酝酿成无穷的后患。
我主动开口说,“这是沈霖的银蝴蝶。”
陈静雨看着我。
我鼓起勇气,继续说,“你应当不知道吧,我叫沈默,沈霖的沈。其实我家中和沈霖有一些渊源,细究起来,我应当叫他一声太爷爷。”
其实我原本想说我应当叫沈霖作兄长,但想了一下,感觉兄长这个称呼太亲密了,恐怕陈静雨会据此联想到其他一些东西。
太爷爷就很好,辈分相差这么大,谁能想到我和沈霖其实有那样的关系呢。
就像谁能想到我和我师祖辈的陈静雨,会有这样的关系呢。
我不停歇地一口气说下去,“我爹临死前拜托沈霖照顾我,不过我那时选择了太真宗,而不是沈家,所以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沈霖了,几乎都已经要忘记他这个人了。”
我稍微停顿片刻,脑子里想着怎样向陈静雨表一表忠心,说明我在太真宗和沈家之中无条件倾向于沈家。
顺便也找个借口把沈霖这只银蝴蝶解释过去。
但陈静雨说,“我知道。”
什么?我愣了一下。
陈静雨说,“我知道你叫沈默。”
呃,其实我想解释一下,我只是习惯性说了那句“你应当不知道吧”,话本子里讲故事之前都这么说啊。
我其实不清楚陈静雨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不是很在意。
但我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有必要特别解释。
然后,然后陈静雨就让我走了,他说我太爷爷找我应当是有要事,让我快去,不要耽误时间。
我看着他,几乎是在仰望他了,我觉得他今天真好看,真善解人意,比传闻中极乐宗的圣女还更好看。
毕竟极乐宫的圣女,应当没有这么好骗。
然后我就从鹤宫出来,去见沈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