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条腿。”
江渔承从右侧摔下去,右腿刚一到地面,江渔承就明明白白听见了自己骨头发出的声音。他根本不奢望在这里会有人治好,毕竟古代里面什么设施都没有。那胖医生听了阿迪力的翻译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舒展的笑了出来。
难不成这对他而言小菜一碟?江渔承表示怀疑。不过等到那胖胖的医生,伸出自己的双手放在江渔承的右腿上的时候,江渔承疼的直冒冷汗。
“别怕,这种小伤一会就好了。”
小伤?也对,他们本就是马背上的国家,这里的大夫对于这方面经验确实很多,但他江渔承疼的,已经觉得自己再不赶紧去医院截肢,怕是这里的医术根本医救不了他。
然而,那胖医生笑眯眯的把手放在右腿上后,只稍稍两手用力扭了一下,江渔承再次听到刚才的骨头声后,自己的腿就不疼了。他惊讶的看着那胖医生,眼睛里全是一片感激之情。
“真是多谢了。”
阿迪力开心地同胖医生翻译江渔承说的话,胖医生只挥了挥手,好像再说没什么的用不着。给阿迪力说了声后,就自顾自走回了帐篷里面。
“他很厉害的,看样子你是头一回骑马吧。”
江渔承突然一惊,这边游牧民族特别熟悉骑马,就这么几眼都能看出来。江渔承心里一紧,毕竟只是他作为现代人是个不会骑马的人罢了,这话要是传到厉文帝耳朵里不得了。江渔承脑子转的飞快,腿好了,慢慢下马同阿迪力走着。
“刚才那匹马是不是这里的汗血宝马?”
“不是,汗血宝马也并不在我们这里遍地都是。”
“哦,我以为那是一匹汗血宝马,用力过头了,次次被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要不是你刚才说我是初学者,我也差点以为自己是初学者了。”
“原来这样,不用就是些普通马,不用过于紧张。”
看着阿迪力信以为真的表情,江渔承心下松了口气,以后他坚决不要再起骑马的念头了。
“今天南如月是不在这里吗?”
说完这句话以后,阿迪力眉头一瞬间就皱紧了,江渔承不是他的臣民,自然不会和他们一样喊他王上,不过南如月自己都没有什么,那么他这么说没有什么问题。
“王上马上就会回来,还会带许多好酒来,喝不喝?”
“喝!当然喝了!我是许久没喝过酒了,所以前两次不算,今夜我们好好来比一比。”
“好!”
原来不论是谁同他说话,最后是肯定会让他喝酒去,毕竟他们想要套话,脑子清晰的话成功率不大,要是喝的迷迷糊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们再一问,他们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会得到答案。他们可真是想得美!
阿迪力得到了江渔承肯定的答复,感觉自己任务已经完成就找了借口离去了
又是一夜晚降临,不过这次只有南如月出现了。侍女们也不挤在帐篷里面了,全都放下东西后就出去了。帐篷里独留他和南如月二人共饮,油灯昏黄,二人身上皆暗自敛息了真正的想法,做作的露出点几次看似足够真心实意的笑容。
“要是你不是南疆王,我们一定是好兄弟!”
“怎么,你好歹也是做王爷的人,嫌朋友少了?”
“不是,朋友嘛,自然是要多多益善,遍布整个大江南北才好。”
“看来你是个性情中人啊。”
“所有人都知道小爷我爱玩,朋友少了,怎么能玩的开心呢?”
“你要这么说,我晚上就不当这个南疆王了,来,喝!”
南疆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下巴高高扬起,露出自己的喉结,喝完后,还把手中酒杯杯口向下。江渔承自然不能示弱,也把自己的酒杯里面的酒喝完了。
一杯又一杯的酒装进江渔承肚子里,江渔承清楚自己再有几杯就真不行了,他拼命的装疯让南如月以为他已经醉的没有自我意识了,不过南如月却是把他一把拉回了自己座位上。
“再来喝几杯!来,干!”
“啪!”
江渔承装作手抖得不行,但自己的嘴巴一直想碰着杯口,但看到快要碰上时,酒杯却从江渔承手中抖落,酒杯中满满一杯酒全部都被洒在了地上。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这有酒!这有酒!”
南如月连忙把自己酒杯中的酒灌进了江渔承的嘴巴里,几乎一半都顺着江渔承地嘴角滴落在了地面上,江渔承站起来歪歪扭扭地乱走着,朝着不远处一壶酒走去。
“喝!干!”
“好!干!”
江渔承一把握住酒壶,手抖着把壶嘴打开,仰着头使劲倒壶中地酒,嘴巴里接住的酒其实没多少。就这样最后一壶酒,就这样被江渔承倒完了。南如月也看着最后一壶酒被江渔承喝光了,摸着喝胀鼓的肚子,一直站在一旁细细的观察着江渔承。
“你醉了,快睡吧。”
喝醉的人绝对不会说自己喝醉,这南如月明摆着在测试他。江渔承现在虽然疯,但不是醉。他才不可能中招。
“我没醉!”
江渔承歪歪斜斜的走着,朝着南如月走去,一不小心脚扭着了,江渔承大叫喊了一声,南如月连忙跑过来看。江渔承心里一万个马儿在奔驰,这下该怎么装,没办法,江渔承直接一下躺倒在了地上。
“太疼了,我要酒,给我酒。”
“你这脚受伤了,需要医治。还真是醉了。”
“我要酒,我要酒!”
“好好好,马上我喊人去拿酒来。”
南如月走到门口,同站在帐篷门口的侍女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今早上那个大夫又来了。这次还是和早晨一样,三两下就把南如月的脚伤给治好了。
“这是神医啊!”
胖医生看到江渔承半坐起来有点吃惊,不过已经医治好了,胖大夫也不便多说些什么就离去了。可是这些变化落在了江渔承眼里,南如月的眼神就开始暗了下去,看着江渔承缓缓问了一句——
“你和那个医生认识吗?”
“早上认识的。”
江渔承见他这副表情,酒醒了大半。他虽然一直提防着,但还是喝下了不少,离完全醉就剩下那么几口酒。
江渔承压下心中无端恐惧,强露了个笑,“早上我从马下摔下来,神医随便掰了两下,我脚就好了。”
说完,酒劲又上来了,江渔承抱着自己的腿,也想学着掰两下。他本想借此让南如月放松警惕,可南如月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不过是一个大夫,有什么好质问的。
江渔承心想,除非那大夫身上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怎么,那大夫是中原人?”江渔承猜道。
南如月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他又将江渔承打量了个来回,面前这人整个儿都红透了,再加上这几日表现出来的样子,确确实实应该是喝多了的。
但他就是不放心。
那大夫虽然不是中原人,但也不是普通的南疆人,若是被江渔承知道了南疆隐藏秘密,对他不利。
“睡吧,你若是要骑马,明天我替你挑一匹。”
得,这马还是要学,历朝从没出过不会骑马的王爷,江渔承也不好明说,他见南如月不准备再问,便不再做任何举动。他躺到床上的时候,只觉得疲惫。
闭上眼,黑蒙蒙的一片满是金星,他今日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炙热的视线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底,这让江渔承无法忽视,他皱眉,睁开眼便对上了南如月的视线。
与中原人的瞳孔不同,南如月的偏淡,且十分通透,只不过内里的情绪就像蒙上了一层雾,让江渔承忍不住询问。
“怎么,那大夫身上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江渔承将此话脱口而出,语罢,背后一凉,他明确能感受到,南如月的情绪变化,他绝对是生气了。
只不过南如月未说其他,他将手搁置在江渔承的头顶,压力随之侵袭至江渔承的全身,仿佛头上悬着一把剑。
“你多心了。”
江渔承过了许久才敢开口,“我要睡了。”
“我看着你睡。”南如月叫来了侍女,将屋内收拾干净,又撒了泡过香叶的水,屋内的酒气一下子消了。
今晚南如月似乎不准备离开了,江渔承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硬着头皮睡。
这种感觉就像是与狼同席、与蛇相眠一样,江渔承本是不想睡的,但是身上的酒气无时无刻不蚕食着他的精神。
江渔承又做梦了,梦见了一个湖,背后是浓密的草原,前方是清澈的湖水。
就好像阿迪力说过的那个湖。
他向前走着,最终沉入了湖底。
江渔承醒了,身上全是汗,不知是谁往帐篷内放了个炭盆,又把帘子掩的结结实实,他又睡前没更衣,这次南如月也没好心帮他。
最好之后都别帮忙,真够瘆人的,江渔承心想,他还是要学骑马,然后去那个湖边看看,虽然他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去看了之后他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江渔承换了身衣服,仍旧是南疆服饰,他走出帐篷,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喂马的娜德尔。
那马还是昨日他骑的那匹,只不过随着娜德尔抚摸它的动作,显得十分温顺。
“王上说你既然选中看了她,那么就是你们两个之间有缘连着。”
娜德尔将马鞭扔给江渔承,看着他东张西望的走过来,神秘问道:“你是不是不会骑马?大历朝竟有不会骑马的王爷。”
江渔承立马否认,“怎么可能,我朝人人骁勇善战,我只是骑不惯你们南疆的马。”
娜德尔笑了,虽是笑他,却并不带着嘲讽,而是觉得这个中原人真是有趣。
“南疆人骑马,很少用马鞍,只有在战场上,才会用这种枷锁困住一个自由的灵魂,战士也只会在战场上才穿铠甲,南疆是向望自由的地方。”娜德尔说起这些,十分自豪,她深爱着这里的一切,但是对于南如月想要开战的想法有些不满。
南疆人喜欢征服一个地方,但是大部分南疆人都不喜欢战争。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一点,历朝也是如此。”江渔承大概明白了娜德尔的意思,也明白了,南如月的地位是绝对的,南疆人即使心怀不满,也不会反抗他。
“战争打起来,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不快乐。”娜德尔将牵马的绳子交到江渔承手中,又翻身骑上另一批枣红色的马,那匹大概是真正的汗血宝马,马皮油亮,鬃毛编成一股股辫子。
娜德尔在马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马低声嘶鸣,似是在回应。娜德尔笑了起来,她看向江渔承,似乎是认定了江渔承不会骑马,并且也是真心的想教他。
“你不是坏人,你教了我中原的事情,我不愿欠别人的,我教你骑马。”
不等江渔承回话,又说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们男人还真是好面子,阿迪力也是,其实他每次都喝的大醉,却还要跟你接着喝。”
其实他才是那个装出来的,江渔承坦然一笑,不再遮掩,娜德尔是个非常直接的人,他再去拐弯抹角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在南疆的这段时间,反倒是和阿迪力与娜德尔这对夫妻的相处最让他感到舒服。
并且,他也有事想问娜德尔。
“我听阿迪力说,远处有条河?”
江渔承坐在马上,而娜德尔在他前方引着这匹叫白雪的马,她骑着的叫安娅,这两匹马的母亲是同一匹,只不过白雪不是纯正的汗血宝马。
南疆人不在意血统,他们觉得白雪是匹好马,结合了两种马的优点,只不过还没有合适的人做她的主人。
由江渔承这个中原人来骑,倒是很合适。
“那条河叫太阳川,是南疆最大河的支流,那边的草,牛和羊都不吃,平时没什么人过去。”
娜德尔也同阿迪力一般,毫不吝啬地告诉他这边的情况,甚至娜德尔还问江渔承要不要去看看。
也许他们觉得,江渔承根本不会选择逃跑,南疆这么好,怎么会有人想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