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难民南下,柳西县容不下那么多百姓,周遭的村落便遭了秧。
而离柳西县最近的柳树村,这两日已经发生好几起难民入室抢粮事件了。
村长让村民加大巡逻力度,每天都派人守在路口,可事情依旧得不到解决。
难民找不到吃的,便把主意打到了即将丰收的庄稼上。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还不快住手!”柳三顺拄着拐杖,眼看着涨势良好,再过一月便可迎来丰收的庄稼被连根拔起,心里抽疼。
“老爷子,您就行行好吧,我儿子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您放心,等熬过这阵子,就是让我给您当牛做马也成!”男人手上动作不停,说话间已经掰了好几个玉米夹在腋下。
七月,还不到玉米成熟的时候,那玉米不过半个巴掌长,此时全被人无情扯了下来,只剩下玉米秆踩在脚下。
柳三顺看着满地狼藉,一口没上来撅了过去。
“三顺叔!快来人,有人偷庄稼了!”
巡逻的村民瞧见,连忙喊来同伴,将两个没来得及逃跑的难民绑了起来。
祠堂里,柳正跟几个族老商量着该如何处着两人。
“我们知道错了,你们大人有大量,看在孩子快要饿死的份上,原谅我们这次吧!”几人把头磕的砰砰响。
“俺呸!这年头吃不上饭的又不止你们一家,俺们家孩子也饿的嗷嗷叫,可也没打庄稼的主意!村长,不能轻饶了他们!”
“说得对!大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盼着地里那点东西过冬嘞,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竟然全给嚯害了!”
村民不买账,吐沫星子狠狠吐在两人脑袋上。
柳锦昌作为秀才老爷自然也被请了过来,他打断村民们的恶行,劝说道: “县令大人每日都派人在衙门口施粥,城门口也有免费的粥棚,你们何苦做贼呢?”
“要是能抢到我们就不会冒险出来偷东西了。”两人脸色灰败。
他们原本是想去富庶的江浙一代,但路上碰上大雨,不得已留在了柳西县,连夜赶路,身上带的吃食早就吃个精光,想去粥棚领粥,又抢不过别人,逼不得已才出来做了贼。
“哎,也是个可怜的。”有村民不落忍,感叹了句。
“有啥可怜的,村里除了柳锦昱家,哪家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昨儿还闻到睿哥儿家里顿肉来着……”
这话一出,算是捅了马蜂窝。
“这柳锦昱真不是个东西,自个儿躲着吃肉,分给大家的米面就那么一丁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那天孩子路过他家被那菜油味儿馋的,愣是哭着回来的!”
“昱小子真不行,怎么说也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咋就这么狠心嘞。”
“哎,这都是从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昌小子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
话说到最后,成了“柳锦昱讨伐大会”。
“胡说八道,相公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人群外,宁睿红着眼睛反驳。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他好几天没出门,今儿好不容易跟着柳四婶出来走走,不想刚走到祠堂便听到这番对话,想到相公这几天做的事,他瞬间恼了。
相公为了搞清楚怎么种那番邦来的马铃薯,几日来不曾睡过一个好觉,这些人倒好,免费吃着相公给的米粮,不领情就算了,背地里还数落起相公的不是。
简直狼心狗肺!
“哟,这不是睿哥儿么,大家伙快瞧瞧,咱们连粮食都快吃不上了,人都瘦脱相了,再看看人家,这小脸儿瞅着比前阵子还圆润了些呢。”
“小秋儿她娘,这可不兴比,万一人家给昱小子吹吹枕边风,你岂不是连塞牙缝的米面都领不上了。”话说的阴阳怪气,表面上替宁睿说好话,实则言不由衷,心里也跟着埋怨柳锦昱兜里有粮,却舍不得分给大家吃。
宁睿不傻,当然听出这话的意思,他抿着唇,拦住想要上前理论的柳四婶,扭头走了。
“回来了?”柳锦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刚把自己收拾干净,就瞧见他家小夫郎闷闷不乐进了院儿。
宁睿看他一眼,抱着人,闷不做声地把脑袋埋进他家相公紧实的胸膛里。
“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我家小宝贝,说出来相公帮你揍得他满地找牙。”他摸着少年带着凉意的背,故作夸张地安抚道。
“小秋娘,栓柱娘,六子阿么,柳四娃她大嫂……”
宁睿一口气数了十来个名字,最后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这才住了嘴。
他委屈的要命,结果他家相公听完竟然笑了!
“……”他仰头,满脸控诉地瞪着人。
“睿哥儿,你怎么这么可爱?”柳锦昱捏着少年脸颊上的软肉,笑着说。
“相公,我在跟你说正事呢。”宁睿鼓起两颊,含糊不清道。
“我说的也是正事。”柳锦昱边说,边揽着人进了屋, “穿这么少就出门,也不怕感染了风寒。”
“不冷阿嚏——”
“嘿嘿。”宁睿冲他讨好地笑笑。
柳锦昱没了脾气,翻出来件厚实点的,亲自给换上了。
“相公,别弄,好痒。”宁睿腰间被不轻不重挠了两下,起先他还想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大笑着往后躲。
“别闹,衣衫还没穿好呢。”柳锦昱把人拽回来,继续上下其手。
“啊,痒哈哈哈——”
被这么一闹,宁睿忘了替他家相公叫屈,软着双腿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晚上更是早早就睡下了。
夜里,柳锦昱嗓子干的厉害,起身喝了口水,刚要躺回去,便听见后院传来一阵狗狗的呜咽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狗叫,跟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眉头紧蹙,披上衣裳,绕到后院瞧了眼,只见大黄倒在地上,二黄三黄一狗一条腿,咬着一个汉子不松口,小黄则站在汉子跟前,虎视眈眈盯着他。
“啊啊啊!松开!再不松开老子毒死你们这群狗杂种!”
二黄三黄的叫声,引起一片狗吠声。
动静这么大,宁睿不可能没听到,他刚赶过来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大黄。
“怎么穿的这么少?”柳锦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帮他拢紧。
“相公,大黄被他毒死了!”宁睿眼眶通红,盯着痛哭哀嚎的汉子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
“快,快让你家狗松开!俺只是路过不小心摔了进来!”那汉子冷静下来后,连忙朝两人呼救。
呵,路过?
柳锦昱嗤笑一声,并没打算让二黄三黄把人放了。
村民们被狗叫声惊醒,以为又有难民闯进来了,谁知赶来一看,那贼竟是柳老八,柳小秋她爹!
“哎哟,老八你咋被咬成这样啦,腿没事儿吧,还能动不?”小秋儿她娘扑上去,恶人先告状, “柳锦昱,你家狗给俺相公咬成这样,要是好不了俺饶不了你!”
“你不讲理!明明是柳老八想偷我家东西,二黄三黄才咬他的!”宁睿反驳道。
“这不是没偷成吗!反而是俺家老八,两条腿被咬的血淋淋,没找你们要看病的银钱就不错了!”小秋娘胡搅蛮缠道。
柳锦昱冷笑一声: “怎么,这还是我的错了?我不该在家养狗,活该被你们偷?”
村长柳正知道这件事柳老八一家不占理,呵斥住想要撒泼的小秋娘,让几个汉子把人抬走了。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他沉着脸向柳锦昱说。
村里人都知道柳老八跟村长沾亲带故,柳锦昱见他这是要保下柳老八,他一句话没说,只轻飘飘看了柳正一眼,便让开身子把人放走了。
家里几只狗狗是宁睿从小照顾到大的,他摸着大黄没了温度的身子,眼前模糊一片。
“睿哥儿,不哭了,相公会为大黄讨个公道的。”柳锦昱搂着人,轻声安慰。
***
几天后,又到了发粮的日子,这天姚慧娘一大早就来帮着给村民分发粮食了,她到的时候柳锦昱家门前,已经排了不小的队伍,这长度估摸着天刚亮就排上了。
“慧娘来啦,赶紧问问昱小子啥时候开始领粮啊,这都等大半天了。”有婆子仗着年纪大,便开始倚老卖老。
“大娘,是您来早了,我记得昱小子那会说的每隔五日辰时才发粮呢。”姚慧娘笑眯眯。
“是,是吗?”
“是啊大娘,这离辰时还有段时间呢,您身子不好,要不我找人把您送家去,等到时间了再来?”
“不,不用了。”
粮食是有数的,她今儿好不容易排在前头,可不想空手而归。
姚慧娘见没人说闲话了,绕到后门进了院子。
“婶子,您来啦。”宁睿正在清点粮食,看到人连忙打了个招呼。
姚慧娘点头,帮着把粮食抬上牛车。
“宝贝,早饭好了。”柳锦昱撩开门帘,朝外喊道。
这称呼,饶是宁睿已经听过十遍百遍,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哟,这小两口,感情真好。”姚慧娘打趣道。
宁睿满脸通红,担心自家相公待会又说出些让他无地自容的话,连忙回了句: “相公,婶子过来了,你多准备一副碗筷。”
屋内,柳锦昱笑着应了声好。
姚慧娘已经吃过早饭了,因着儿子柳大石带回来的米面粮油,早饭虽然吃的不如柳锦昱家精致有食欲,但也能吃饱。
“幸好今儿留了点肚子,不然这一桌美食怕是只能看不能吃了。”两家关系好,她也是真心把俩孩子当成自己的对待,所以平日里有啥说啥,没什么顾忌。
“知道婶子来,特意多做了些。”柳锦昱说完,看着偷摸往外夹胡萝卜的小夫郎,脸色一沉, “宝贝,不准挑食。”
“咳咳——”宁睿脸色涨红,抬头一脸控诉地瞪着他家相公。
说好了不准当着外人面叫的!
柳锦昱挑眉,没有半点自己错了的自觉。
宁睿被他盯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根本不敢抬头看姚慧娘,垂着脑袋委屈巴巴啃胡萝卜吃。
“这孩子被你宠的都快没边了。”姚慧娘笑着说, “挺好,小两口过日子就该这样。”
“相公就知道欺负我。”宁睿憋着嘴,小声告状。
“哪里欺负你了?”柳锦昱说着,给人又夹了一筷子胡萝卜。
宁睿: “……”
又欺负人,明知道他不爱吃胡萝卜!
他委屈的要命,本意想要姚慧娘看清他家相公的为人,却不知道这一幕看在姚慧娘眼里,就是妥妥的打情骂俏,这小两口感情好着那!
离辰时还有半刻钟时,柳大石也来帮忙了。
大家伙见装满了粮食的牛车出来,顿时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牛车。
粮食发了十来个人,轮到之前说闲话的婆子时,她打开袋子一看,见里面都是糙米,脸色都变了。
“咋是糙米?昱小子,你个黑心的,这不是骗人吗?!”婆子破口大骂,手里的米袋也扔了出去,洒了一地, “把米交出来,别想贪俺们的粮食!”
领了粮的村民一看,顿时也不满起来。
“还真是糙米,咋回事,之前都是好米好面的,咋这回成糙米了。”
“让人贪了呗,朝廷给的救济粮也敢贪,这事得报官,让官老爷把那些黑心肝的抓起来!”
“呸!什么朝廷,这些粮食都是从人家昱小子自个口袋里出来的,你们还要不要脸,白吃人家的,还嫌人家给的米不好!”
“你咋知道是柳锦昱的粮?他就是个高价卖粮的奸商,心肠黑很的!”
“你们不要都给俺,俺不嫌弃,俺觉着糙米烙饼可香嘞!”
“你还敢吃,也不怕里边掺了石头,吃死人!”
有那善良懂得知恩图报的为柳锦昱说好话,但很快又被人堵了回去。
“怎么办?”柳大石气的脸色铁青,沉声问身旁的人。
柳锦昱没做声,而是迈开步子站在牛车前。
他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人,姿态挺拔,气势不怒自威。
村民们被他唬住,不消片刻便安静下来。
“昱小子,你给俺们说说,这粮是朝廷拨下来的救济粮,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婆子抖着手指着他骂。
柳锦昱瞥她一眼,语平淡: “谁告诉你这是救济粮?我的粮,我想白给就白给,想高价卖就高价卖,嫌贵大可以不买,嫌糙米不好,我收回来便是。”
“你……”婆子瞪大眼睛,她有些慌了,扭头去看身边的人,结果刚才还扶着她的小秋娘,早就松开她躲进人群里了。
柳锦昱视线略过几个骂他奸商,黑心肠,养不熟的白眼狼的村民,冷笑一声。
“我不是冤大头,你们也跟我非亲非故,我做这些不求你们回报,只不过是想为睿哥儿跟以后的孩子积福罢了。”他顿了下,再开口,声音比方才更冷了几分, “可有些人给脸不要,混吃混喝都混不明白,十足蠢货一个。”
话落,人群里几个经常背后说闲话的村民,脸色青了又白,两个上了年纪的直接被气昏了过去,小秋娘也躲在人群里,不敢吭声。
宁睿站在他家相公身后,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晃了晃神。
这还是相公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若是以前他早被吓住了,可现在他不仅不怕,一颗心甚至跳的更快了。
“昱小子,大家乡里乡亲的,你这话说的未免太不讲情面了。”柳正站了出来,脸色看着不太好,他从前也为难过对方。
“四弟,你的确有些过了。”柳锦昌扶着晕倒的老人,脸上写满了指责与不赞同。
柳锦昱看他一眼: “你也是来排队领粮的?”
“不是。”柳锦昌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要面子自然不可能过来排队,但他媳妇跟两个嫂子在队伍里。
“既然不是,那这件事跟你有何干系?还是说秀才老爷也觉得我应该把粮食贡献出来,给你们白吃白喝?”柳锦昱不紧不慢道。
柳锦昌听后脸色倏地变了,片刻后皱眉道: “当然不……”
“柳锦昱,有你这样说话的吗?站在你面前的不仅是秀才老爷,还是你同胞兄弟!”赵玉蓉打断他的话,扶着五个月身孕的肚子,从队伍里走出来。
“村子里有人说你闲话,相公背地里不知替你说了多少好话,你倒好,忘恩负义,不知感恩就算了,现在还拿言语侮辱相公,有你这么做弟弟的吗?”
“玉容,住口!”柳锦昌语气无奈,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幅做作的姿态,看的柳锦昱作呕。
柳锦昌有多虚伪,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从小到大这人一直给自己营造兄友弟恭,心地善良的人设,实际上阴损至极,人早就烂到了骨子里。
“我与你们柳家早就断了亲,柳秀才还是把心思放在自家比较好,柳老太太还等着你考个举人回来光宗耀祖呢。”
柳锦昱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觉得自己这个三哥有本事考上举人,柳锦昌是有点小聪明,但若说是块读书的料,就不会念了十来年才考了个秀才回来了。
“看吧,相公你还不信,我早就说你这个四弟眼光高的很,自己不过是个童生,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赵玉蓉鼻孔朝天,朝着柳锦昱放狠话, “说的对,我家相公可是要考举人当官老爷的,希望到时四弟也能像今天说的一样,可别巴巴粘上来,打自己的脸。”
柳锦昌都不是没脾气,相反他脾气比谁都大,心思比谁都多,但平日为了经营名声,他跟人说话从不脸红,永远都是一副温润君子模样。
不过他不说,自然有人替他说。
赵玉蓉就是个被娇惯坏的大小姐,他早就知道她会忍不住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且内容有些不入耳,但他没有阻拦,而是看着柳锦昱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来。
“演得这么好,不去唱戏可惜了。”柳锦昱听见他家小夫郎小声嘟囔了句。
可不是,这演技放到现代,最佳茶艺奖非他莫属。
“你们柳家怎么样,管我屁事。”耽搁了近半个时辰,柳锦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柳秀才,既然你们一家不是来领粮的,那我就不留了。”
柳锦昌当然是来领粮的,家里余粮不多,银子倒是还有,但今年粮食难买,能省一点是一点。
可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好再待下去,便扶着赵玉蓉转身走了,只是脸色难看的要命。
“老大,还发粮吗?俺不嫌弃糙米,之前领的精米,俺还吃不习惯嘞,掺了好些糙米吃的。”一个在睿锦物流上工的年轻汉子,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俺也不嫌弃!”
“俺们都不嫌弃,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个啥!”
“就是,春花嫂,你不是嫌糙米拉嗓子么,那把你那份给俺吧,俺吃着香着呢!”
柳树村好几百口人,明事理,知恩图报的不在少数。
柳锦昱也不会为了那几颗老鼠屎,跟村里人闹翻,毕竟他跟睿哥儿以后还要在柳树村继续生活下去。
“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他面上挂着笑,跟方才冷脸训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算啥,反正大家也没事干,就当锻炼身体了!”
“是啊是啊!”
“大家领完别急着走,待会相公还有话要说。”宁睿边发粮,边说。
村民好奇得很,纷纷问他什么事儿。
有爱说闹的婆子妇人,见他长得好,还打趣他,是不是肚子里有娃了。
“不,不是,是正经事!”他红着脸说。
“生娃也是正经事啊!”
“大全媳妇你就别闹他了,睿哥儿面皮儿薄着呢。”
大家伙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最后还是姚慧娘站出来替他解了围。
半个时辰后,牛车上的粮食见了底,领到粮的村民喜笑颜开,没领到的捶胸顿足,只怪自己早上起得太晚,下次一定天不亮就来排队,就不信领不到!
“咋到俺就不发了?这牛车里不是还有几袋子吗?”小秋娘眼睛瞅着牛车,不满道。
“没有了。”宁睿把袋子拉到自己跟前,语气硬邦邦。
杀了大黄,还想白拿我家粮食,做梦呢!
明明还有,却不给自己,小秋娘气的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从宁睿手里把粮食夺过来,只是手还没摸到米袋,就被柳锦昱用柳条隔开了。
“怎么,那天没偷成,这回打算明抢了?”他面无表情道。
“俺没抢!这就是俺的粮食,俺排了一个时辰队排来的,是你贪下了不给俺!”
这幅不讲理的模样,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让她赶紧走,别在这胡搅蛮缠。
“走就走,不就几斤糙米,当谁稀罕。”
小秋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再过几日等这件事过去了她再来排队,却不知她早就被柳锦昱除了名,不只今天,往后她也不可能领到半粒米了。
“昱小子,你要跟俺们说啥事儿啊?”小秋娘离开后,村民们迫不及待地问。
“三个月后让咱们柳树村人人都有粮吃的大事。”柳锦昱笑着说。
“啥?人人都有粮吃?老大,你可真是大好人,为了俺们连家底都掏出来了!”汉子感动的直抹眼泪。
“再贫,等铺子开了把你派去西街。”柳锦昱看他一眼,这汉子他有印象,喜欢东街酿豆腐的小姑娘。
“别!老大我不敢了!”汉子笑嘻嘻道。
说闹间,柳锦昱已经让柳大石把暖棚里的袋子搬了出来。
“这是啥?圆不溜秋,好像还发芽了。”
“长得跟地瓜似的,就是不知道能吃不。”
大家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满脸好奇。
“土豆,学名马铃薯,来自海外,是一种可以吃的农作物。”柳锦昱解释道, “这段时间我研究了下种植方法,大家只要按照这个方法种植,三个月左右便能收获。”
“天爷,竟然是海外来的东西!”
“太好了,三个月就能成熟,这个冬天不怕没粮吃了!”
一时间,村民们激动坏了。在听姚慧娘说,这海外货,在府城一颗就卖上百文后,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磕了碰了,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差供着领到手的几十个土豆块了。
“昱小子不仅拿自家粮食补贴咱们,还把种土豆的法子交给咱,可比那光说不做的秀才老爷强上百倍!”
“谁说不是,指望沾秀才老爷的光,我怕是早就饿死了!”
于是乎,大家再次称赞起,柳锦昱是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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