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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的宴会定在正月最后一天。梁溯早早为沈云舒易了容,他看着镜中陌生的脸,一时有些发愣。
“梁姑娘的易容术果真天下无双。”
梁溯对这恭维很是受用,笑嘻嘻地顺杆爬:“那是,保证没人认得出你。只是沈前辈,你这样谨慎,可是有什么顾虑?”
她这话问得不着痕迹,沈云舒却依然警觉地糊弄过去,没漏半点关于风灯的消息。
风灯背后是浓稠的黑暗。叶寄秋知道这股势力却选择隐瞒也自有其道理。沈云舒在沧澜谷待了这些天,渐渐读出叶寄秋的意图只是“明哲保身”。
不闻不问或许能躲掉许多麻烦。可即使不问世事如沧澜谷,却也要和微雨山庄合作,去趟武林大会这一池浑水。
他心事重重地回房,正好遇见顾流风。后者听见他的响动转过了头,表情不变,眉毛却稍往上挑了挑。
沈云舒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和顾流风这几日甚少说话——主要是顾流风不怎么理他。往往是他积极地跑来,絮絮叨叨说些今天的事,而顾流风总是连个笑脸都欠奉。
“阿遥。”他说道,“梁姑娘替我易了容。”
顾流风这次却回应了:“我看不到。”
沈云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不知怎么找补,只能颇沮丧地垂头坐着。顾流风的手就放在桌上,他有些小心地去触碰,指尖碰到的一瞬间却瑟缩了一下,但马上又将顾流风的手整个握住,往自己这里拉。
“你摸摸。”沈云舒带着他的手去碰自己的脸,先是眉峰,然后是眼睛,鼻子,颧骨,面颊。梁溯在他脸上垫了些东西,又用些奇奇怪怪的粉涂了,摸起来和一般皮肤有略微的差异。
顾流风的手指碰到了他的嘴唇,那里却是无遮无挡的天然触感。沈云舒心跳顿时乱了,屏着气不敢说话,心里却在琢磨顾流风会不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捏住顾流风的手:“我教你听声辩位,好不好?”
他声音有点发抖,表情也是强忍伤心。沈云舒算不得情绪非常外露的人,可一牵扯到顾流风,他的忍耐好像都成了无用功。
顾流风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沈云舒下意识地闭眼,蓄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泪水便掉下来。顾流风替他擦掉,摸到一点没褪尽的温度。
他突然觉得这个恶作剧很无趣。不管沈云舒心里想的是谁,现在总是真心实意地在替他难过。
顾流风说道:“听声辩位而已,我会。只是算不上精通。”
沈云舒才刚从窘迫里回神,胡乱将脸上泪痕擦干净,急忙应道:“我教你。”
“等到了云州吧。”
两人之间难得这样平心静气地说了次话,顾流风这样说想必也是同意他一起去云州。只是沈云舒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梁溯来找,站在门外朝他二人招招手:“沈前辈,阿遥,该出发了。”
沈云舒回头去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个人,却是陆遥。
沈云舒问道:“你也一起去?”
陆遥点头:“我去自然不奇怪,你要去才出人意料。”
“……顺路而已。”
其实是不得不去。陆遥一脸了然地笑道:“那我去了你也能有个照应。”
两人打哑谜似的,有种莫名其妙的默契。梁溯偷偷去看顾流风,见他表情没变,身后的手却紧紧捏成拳头了。
这次宴会颇为随意,沈云舒想掩藏身份,梁溯便给了他个顺水人情,称他是沧澜谷的人。
宴会地点正中间是个方正的擂台,时不时有人在上面切磋,都是点到为止,看得出每个人几乎都只用了三成力,像小孩子的游戏。
有人引着他们进了宴会正厅,沈云舒坐在下首,不动声色地打量依次落座的人,手却还抓着顾流风的袖子。
陆遥微微凑近他,示意他看上座一个年轻人。
那人长得很漂亮,与顾流风不同,他五官更柔和,虽然男生女相,气质却不算阴柔,反而很沉静。
梁溯看顾流风面色不虞,心里觉得好笑,又添了把火:“沈前辈看得好入神,他和阿遥谁好看?”
沈云舒窘迫不已,因为他确实看对方看得有些发愣——大概好看的人总是相似,这人给他的感觉有点像顾流风,虽然比顾流风少了三分英气。
“那是燕山派的人。”陆遥替他解了围,“掌门没来,掌门之子倒是来了。”
梁溯道:“众人对他很是殷勤。不愧是名门大派出身,到哪儿都众星拱月。”
沈云舒不搭话,安静地琢磨着该如何复命。倒是那人的目光越过众人,在他们几人间逡巡一番,最后落在了顾流风身上,可不消片刻,便又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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