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遥痴痴愣住，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磕碰出一条微裂的缝，好在是钢化膜，应该没伤到机身。
“叮～我收到了。”夏遥噗嗤地笑出声，“你跟谁学的？”
可爱死了。
林南朝弯下腰帮他捡手机，又恢复了平时那幅神态：“你啊，还能是谁？”
见到了想见的人夏遥心情大好，林南朝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磕磕绊绊地问：“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夏遥视线落在林南朝的嘴唇上，只定格了几秒，又迅速挪开。跨开步子和林南朝肩并肩地走，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没有，今天见到了太多傻逼，你突然出现，对我的眼睛非常好，不由自主就想多看你几眼咯。”
林南朝发觉他最近是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也可能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只是之前和自己不熟。
“谁让你不高兴了？”
“就是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夏遥喟然长叹，“那个内定的第一名，好像是知道我在和傅荣学艺，非要过来和我挑衅。”
“那他挑衅成功了吗？有没有挫了我们夏遥的士气？”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夏遥抬起下巴，“不过你说的参与奖可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林南朝说，“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带我走吧。”
“硬走又有点太累了，得二十来分钟呢，拦辆三轮车吧。”
“东西要不要先放回家？”林南朝说，“正好回家用电脑给你看一段视频。”
夏遥还是坚持：“没事，我带你去的地方也有电脑，要是错过时间就不好了。”
说的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儿需要这么有仪式感？林南朝在心里猜测，问了个这几天没能自己解决的疑惑：“为什么突然想给我准备东西了？”
夏遥挑眉，故意说：“给喜欢的人东西还需要理由吗？”
而后又很快接上一句：“就像我喜欢某个动漫角色，我也会买他的周边啊；或者是我喜欢吃一样东西，我又不会只吃一次……”
怕林南朝真的想岔了，想填补试探的前缀，接上的理由丝毫不过脑，夏遥后知后觉其实他举的例子和那句话没有什么相似的点。
他心虚地瞥了眼身侧的林南朝，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地“嗯”了一声。
喜欢也太别扭了，又怕他知道，又怕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夏遥在心里默默腹诽。
—
“你在这租了个房子？”林南朝来到夏遥说的地方，望着眼前一栋自建别墅，又迷茫又吃惊，“租这做什么？傅老师租的还没到期啊？你们要换地方吗？”
不是马上要去庆城了吗？如果真要换……那他是住自己家还是和夏遥一起住？林南朝一时有些百感交集——虽然离得不远，但夏遥要真不在自己家住了，他光是想想就难受。
“不换。”夏遥闻言轻笑，“你想什么呢？我租着玩儿不行啊，当个秘密基地。”
林南朝：“……”
方才的百感交集碎了一地。
“你钱够不够？之前不是和我说你妈扣了你的零花钱？”林南朝想，他现在也没正经工作，别是去哪借的钱。
夏遥答非所问：“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奇怪？”
林南朝：“嗯？”
“第一反应怎么是钱够不够？你不应该说‘你哪来的钱’吗？你这样说，我还以为你怕我钱不够想给我钱花。”
林南朝没反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钱要是不够可以找我。”
夏遥笑了：“万一我需要很多很多呢？”
林南朝一顿，思忖半晌：“我不知道我有的对你来说算不算很多很多……”
夏遥也有点领悟到闻可和江博然说的，林南朝对你绝对有意思，可他都试探的这么明显了，林南朝好像没半点顿悟啊。
“逗你的，我自己也有积蓄。”夏遥甩了甩手里的钥匙，“进去吧，我快被蚊子咬死了。”
—
“楼上还有人？”林南朝进屋后问，“我刚刚看到那边的灯好像是开着的。”
“嗯……”夏遥没正面回应，看了眼墙面的挂钟，离十二点还有一会儿，“可能是我之前来的时候忘记关了，你说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一段视频。”说实话林南朝不确定自己这样算不算越界，“我去了你爸爸的画展。”
他挺担心夏遥不高兴的，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
说来也奇怪，从前林南朝多管闲事就没得到过什么回报，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林南朝后来做事也一直秉持着有利可图的人际关系。
可他好像没想过图夏遥什么，想去就去了，想去的原因，追根到底也是夏遥想去。
“啊……这么突然。”夏遥忽然不知所措地慌乱起来，“去画展是有事情吗？”
“你不是因为比赛去不了吗？”林南朝甚至有点紧张地干咽了一下，“我见到你爸爸了，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多此一举？林南朝没问出口。
“那他没在你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吧？”夏遥轻松地笑了笑，“见到了就见到了呗，你还专门给我录了视频吗？”
“嗯。”
“我看看。”夏遥这时候声音已经有点哑了，是尽力压制造成的沙哑。
……就因为自己和他提了一嘴，林南朝就去看了吗？这个时候张浩昊他们也没回来，是特地抽出时间去的吗？
林南朝你呢，知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的动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你其实有一点点喜欢我。
林南朝把视频导入到电脑，夏遥从沙发上拿了两个抱枕，两人席地而坐。
视频开头就是林南朝，夏遥看得很满意，说：“你在镜头上也好看。”
林南朝说：“看画，不要看我。”
“你太惹眼了啊，能怪我？”
“……”
林南朝只出现在开头，还是因为对设备不熟悉误入镜头。
“人好少。”夏遥冷淡地嘲了一句，“肯定又亏了很多钱，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
“有资助的，而且叔叔还把你的画也放那了。”
夏遥蹭一下炸毛了：“我的画？？”
先不说原因了，给夏崇风的那都几年前的了？画的那么垃圾那能看吗？夏遥越想越烦，这么好的机会夏崇风早点跟他说多好，他直接拿出全部功底给他送一幅去。
林南朝看他神态万状，就差没把“妄自菲薄”写脸上了，失笑说道：“画得很好，我觉得不错。”
就是那幅全家福没把自己画上去有点不好，瑕不掩瑜，林南朝很偏心地评价一番。
“还是这个老样子。”夏遥见着夏崇风的脸，口是心非地认为不如让林南朝多出镜，“我觉得我和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性格也不像，也难怪他这么多年对我爱答不理的。”
林南朝沉默下来：“接着往下看。”
[“叔叔，您不用紧张，随意一点就好。”视频里的林南朝在镜头外开口说话。]
“这是要干嘛？”夏遥问。
“叔叔想要和你说话，我就录了一段专门的拍摄视频。”
镜头里的林南朝摆好支架，又怕声音录的不清晰，特地给他戴上了收音麦。
“好久不见，遥遥。”夏崇风看向镜头，一瞬间夏遥好像身临处境地在和父亲对话，他在心里也回应了一句——我才不和你见。
“最近从你姐姐那知道你来了温州，现在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吗？如果是的话，我为你高兴。”夏崇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语气，“从你的朋友这得知可能你对我有点误会，想了想我是太不负责了，有些话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
“我很爱你，和你的姐姐、妈妈一样爱你，我很惭愧，一直以来你在这一点上居然是持疑的态度。”
夏遥脑子嗡得一下空白了。
“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但我确实和你妈妈热恋过很长一段时间，你和你姐姐的出生，是除了结婚和画画，我感到最幸福的事。”
夏崇风像是自嘲般地露出一个笑：“很遗憾，我和你妈妈最后的关系是这样狼狈。但我想很多年以后，我们或许还能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侃谈岁月，但彼此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你可能不信，卉羽要退圈这件事我是极力反对的。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我替她感到可惜，但应该是我太无用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她的争吵不断，她觉得我不够爱，不够努力经营家庭。”
“是我的错，我让卉羽越来越没安全感，她为我牺牲太多，我阻止不了，也还不起了。离婚是我权衡之后的想法，及时止损，我不希望你和姐姐后半生在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里长大，也不想拖累白卉羽，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值得更好的。”
“我爱她吗？我自然是爱的。”夏崇风不知不觉眼眶红了一片，夏遥也跟着泛酸，原来他也不是不在意的。
“但这爱已支撑不起柴米油盐的现实，也抵抗不过逐渐相看两厌的悲哀。”
“所以遥遥，离婚的时候我认为我还爱，更不用说她怀你的时候。”夏崇风眼尾上扬，明显展现了笑意，“医生说你在她肚子里可活泼了，迫不及待想见爸爸妈妈一样。说你的鼻子很挺，眼睫毛也很长，是个特别漂亮的宝宝。”
“你应该不知道，尽管卉羽和你外婆闹得很僵，刘敏还是因为你的降临默许了我和卉羽的爱情。”
“虽然因为‘退圈’和卉羽有矛盾，但我们是太相爱才有争执。遥遥，你不是妈妈为了留住爱情的执念，你是在全家人的期待里出生的，是我和卉羽认定要与对方白头偕老的时候诞生的。”
“我怎么会不爱你？那时候我想，你和小玲一定要做最幸福的小孩，变成全世界最美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