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小亿抱臂站着,淡定欣赏俩小孩儿在自己面前瞬间分开的狼狈样子。
不过主要狼狈的是居灵槎。
他就跟被早恋被家长抓个现行的高中生一样,听到叔叔声音直接浑身一个激灵,挣扎着从俞上林怀里钻出来站好。
哪怕居灵槎已经一百多岁了,在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亲叔叔面前也就是个崽。
未成年那种。
作为拱人家家白菜而不自知的猪,俞上林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毕竟两人现在一个是拿到保送名额的大三生一个是高一新生,在学历上他相对来说还算稍微有那么点底气。
尽管这个身份在已经换两回身份身兼数个学位的博士后亿总面前还不太够看吧。
俞上林低头看着怀里空空荡荡的,手掌微微蜷缩,好像在挽留刚刚的温热,最终也没能挽回来。
他起身跟居小亿点点头:“居前辈好。”
居小亿点点下巴:“叫我亿总就行,居前辈……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小槎叫什么?”
知道了这居前辈你喊着还不够膈应。
俞上林看向身边规规矩矩站直一脸乖巧的居灵槎,“我想……应该跟灵槎相差不大。”
当初名字是小仓鼠自己起的,如果那名字是灵槎另外起得假名,没法解释他和家里人每次叫灵槎时小仓鼠下意识地回头反应。
正常人被叫到新名字或者新称呼刚开始都会反应不过来,妖也一样。
俞上林更倾向于灵槎是小仓鼠的本名。如果跟本名还有差别的话……他看了居小亿一眼,“本名叫居灵槎?”
亲叔叔还在看戏,居灵槎眼珠乱转,盯住窗外几片飘着的叶子不敢说话。
恭喜,猜得挺对,没有奖励。
居小亿挑眉:“还行,不笨。居灵槎的学校我已经跟你爸商量过了。”他眼光在俞上林手腕那个古朴的银镯上一扫,声音顿了下没再多说什么,喊那边小侄子回神:“小槎别看叶子了,回家吃饭。”
“诶!”
居灵槎这才敢把眼珠子转回来,跟在亲叔叔的身后,偷偷和俞上林挥挥手离开。
……
居小亿:“那镯子不好弄啊。”
他从衣兜里拿出盒春叶,抽了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燃,站在特管局大门前仰头看着黑透的天:“你小包裹里面藏得好东西挺多,可得护好了,别让别人知道。”
闻言居灵槎从卫衣兜里掏出一个白布包裹,也不知道这个跟球一样大的包裹是怎么塞进那么小一口袋还看不出来的。他把小金库牢牢抱在胸前,坚定点头:“我会的!”
不用居小亿提醒居灵槎也会护好的,毕竟对别人只是个塞满各种奇珍异宝金钱银币的包裹,但对他来说这可是全部的家当啊!而且娘把这个小包裹给他之前说了,万一回来有喜欢的妖,他的彩礼就要从小包裹里面自己拿。
简单来说,恋爱自由,彩礼自付。
像是吃了上次挨揍的教训,一辆浑身漆黑的低调大F3在两人前面缓缓停下。
居小亿往居灵槎肩上一拍:“走了,回家。你先去后座上坐着。”
居灵槎:“知道了。”
说完噔噔蹬抱着包裹上了后座,还不忘和白临打声招呼。
居灵槎:“叔夫好啊!”
白临甩甩脑袋上两只狐狸耳朵,扭头送小妖一个wink~,“哟,小槎好啊!”
他往车外一瞧,乐了:“我去接你叔上来,你别乱看啊!”
居灵槎竖起隐形的耳朵。
不让看?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光看还要听。
白临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等着居小亿看够天色走到自己近前,抬手把他嘴边那根烟拿下来:“小孩儿在你还抽烟,不是你骂我的时候了?”
居小亿撩起眼皮看他不说话,下一瞬嘴上就被啄了一口。白临欠欠儿挑眉一笑,眼神往后车座示意。
有小孩儿,不能搞暴力。
扒在后车座车玻璃缝隙偷窥的居灵槎立马低头,拉开光机屏幕悄咪咪给俞上林发消息。
真假仓鼠:「上林,我叔叔跟狐妖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我叔叔说他不是我叔夫?」
俞上林看着这条消息陷入沉默。灵槎虽然活的时间长,但妖族好像对这方面都开窍比较晚吗?
白瑞他哥跟灵槎叔叔的关系还不太好说,哪怕俞上林在白瑞这个旁观者的转述下对两人了解了个大概也还是不太能概括出来。
白瑞哥哥的情况就是遇上对的人,然后跟家里坦白然后被赶出家门停生活卡。之后由白母在家里缓和气氛,白父允许这个儿子回家。然后再坦白再赶出家门。
来来回回五六次,前不久已经能正常回家了。
至于灵槎叔叔的态度……看戏。
从头到尾都在看戏,什么行动也没有。
两人的关系比之炮友纠缠更深,比之朋友关系更亲密,比之恋人却又感情淡薄。
让人不知该如何概括评价。
俞上林对着屏幕上居灵槎发来的消息停顿半晌,最终昧着良心打下了四个大字:
「恋爱关系。」
绝对不能让灵槎被上一辈人这些花心的感情给带坏了。
居灵槎收到消息后又抬头看那边亲亲抱抱的两只妖,觉得小孩儿说话在理。
可能只是叔叔跟叔夫相处方式和别的情侣不太一样而已。
光机“叮”响一声,居灵槎忙收回往外看的视线去瞧小孩儿的消息。
傲娇小孩儿:[亿总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到?]
真假仓鼠:[没有,叔夫来接我们两个,他俩现在还在车外抱着。]
所谓抱着的两个人:……
居小亿奋力把身上压着的狐妖推开,抬手一擦嘴边水光:“走了。”
说完坐上副驾驶,在白临面前把车门碰上。
白临低声笑笑,绕过车头去开车。
大F3亮起转向灯,在前方路口汇入归家的车流中。
半小时后,洗漱完的居灵槎站在次卧门口跟沙发上的叔叔说晚安:“叔叔晚安。”
居小亿摆手:“去睡吧。”
居灵槎关上房门,先把包裹翻出来查了一遍剩余物品,确认没有少东西,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到床上一滚把自己在被子里卷起来。
抬手关灯闭眼。
一分钟后,居灵槎把被子踢开,望着天花板发呆。
睡不着。
想小孩儿了。
屋里有点黑,床有点小。
被子好热。
上林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做噩梦了吧?
说来那银镯还是他捡的会不会过期了啊?
这么漫无边际地想了半天,最后满脑子只剩下俞上林的样子,居灵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彻底失眠了。
而另一边导致居灵槎睡不着的当事人正在漆黑的屋里靠着床头柜思考人生。
手腕上银镯在黑夜里发出淡淡银光,代表着子时的小仙正从镯子里费劲爬出来。谁知刚站好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登时吓得“呲溜”一下钻进银镯一动不敢动。
俞上林轻叹口气。
想小仓鼠了。
想灵槎。
天上明月静静挂着,看着这些失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