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好准备要跟谢钧一起四海为家的秦时,还沉浸在自己乐哈哈的幻想中。
他鬼鬼祟祟地偷听到谢钧准备在今晚的宴会上劫虫。
阿清再怎么说也是皇室的雌虫,所以哪怕是做雌侍,也是要举办宴会的,而宴会上看守很容易松懈,最好下手。
秦时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甚至把那个改装的直升机都开回来了——他想离开虫族很久了,回不到地球,去边缘区也很不错嘛!
秦时正双手撑着下巴畅想美好未来,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至远。
秦时望着谢钧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叮咚叮咚叮咚……”终端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的响。
秦时还是一副被抛弃的怨妇脸,深深凝向谢钧的背影,只是由双手撑脸,变成了单手撑脸,空出的一只手去摸桌子上的终端。
终端上的信息让秦时感觉脑袋炸了一下,撑在桌子上的手臂一个趔趄,直接翻在地上。
他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撑住桌面,抬起沉重的头,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人生如戏。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
谢钧好像是被借故扣在军部了,还派了三倍的军务。
秦时在军部外面等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等了个寂寞。
他“爹”这次也转性了一样,不顾夫妻分离不利于培养感情的一贯看法,甚至搁置了自己想要孙子的迫切期待,明令拒绝把谢钧捞出来。
秦时靠在车门上,被七月的“寒”风摧残的生无可恋,帅气的头发胡乱扑在脸上,还有一簇翘起来,浓烈的丧感扑面而来。
他又想到了那几条炸裂的消息内容。
——雌虫阿清残忍攻击夏斯阁下,夏斯阁下至今重伤昏迷。
——夏斯阁下精神力等级下降严重
——阿清被压入警戒司审讯
……
警戒司很少管雌虫的事,大部分都直接交由雄虫保护协会审理。
迄今为止,警戒司只审判过两个。一个是谢钧,为了搓他的锐气。能安全地出来,那也是失去了爵位,被迫嫁人,精神力紊乱极其严重,警戒司觉得没有威胁了才放的虫。
一个是晏家的雌虫晏忘,这个是多年前的事了。晏忘伪装成亚雌,新婚夜里放开骨翅重伤雄主,致使雄主流血过多,精神力直接从s-下降至d级,最终死亡。
军雌的骨翅与身体的关系,就好像人的头与身子,失去了必死无疑。而不同的是,军雌的骨翅根部深深嵌入内脏各个器官,剥离骨翅,比被凌迟还痛,是虫族最残酷的极刑,也是帝国雌虫臣服雄虫的底线。
晏忘当时就被处以这种刑罚,公开受刑,剥骨翅的残忍惩罚进行了一天一夜,雌虫的惨叫声从头至尾,由尖锐刺耳到奄奄一息,刺进处罚台下每一个雌虫的心里,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是从那时开始,雌虫内部开始了等级分化,军雌成为最卑贱的存在。从阿含中将开始,虫族尊重军雌的社会习俗一去不返。也是从那时,虫族发明了“姻”。
那个伤害雄虫事件也造成了虫族贵族的权力局势的重新分化组合
虫族贵族里,富养雌虫的屈指可数,但沈家、晏家无疑是最出名的。
当初这起事件发生后,晏家被抓住把柄,在皇室的默许下,一下从四大家族之一陨落到寂寂无名,百年根基毁于一旦。
没有一个被警戒司盯上的雌虫,能有好下场。
而阿清……是第三个。
…………………………分割线…………………………
谢钧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第三天就从军部出来了。这虫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会儿到雄虫保护协会,一会儿去警戒司,一会儿去中心区中央,一会儿又到了过渡区……秦时去堵了好多次,都姗姗来迟,连个虫影都没见到。
这几天,阿清的事发酵的很严重,传的沸沸扬扬,引起了民愤。警戒司也隐隐有处以极刑的意思。
想来谢钧一定很焦急。
……
秦时下一次见到谢钧,已经过了八天了。
那天,秦时回去很晚, 累得要死,上楼打开灯,就要往床上扑。
幸好他充满困意的眼睛依旧明亮,看到床上鼓起一块,赶紧收力,双膝咯噔一下,在离床三厘米的地方,重重磕在地上。
不过说真的,他真想给这个祖宗磕个头,他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做的吗!
谢钧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别的虫送回来的。他身上旧伤刻骨,新伤不断,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劳累与焦躁。在警戒司谈判时,吐血倒在桌子上,被对面谈判的虫招侍卫虫进来,抬到家里了。
秦时抬头看了会儿谢钧病态的背影,第无数次叹了口气,他艰难的按着地,把发麻的膝盖撑起来。
明明很轻声,谢钧还是醒了。
谢钧直直睁开眼睛,都不缓一下,直接伸手把被子掀到一边,坐起来趿上鞋,就要去楼下。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若是平时,秦时肯定要开始犯贱,他一定会过去,伸开双臂把虫拦住,低头看谢钧的眼睛,混不吝的笑,再说几句浑话,把谢钧气的牙痒痒,不得不向他屈服,乖乖去睡觉。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秦时心里明白谢钧有多着急,他垂了脑袋,选择了沉默。
一楼沙发前面有一个房间,是特意整理出来给谢钧处理公务的。
房间空间很小,只有一个书柜,一张刷红漆的方木桌子,桌上堆了各种各样的文件,空出来的位置只有一张a4纸大小。
凌晨三点,在楼上坐不住了的秦时,终于穿上鞋,蹑手蹑脚下楼去,他走到那个房门外,房间的灯还是亮的。
秦时停下脚步,轻轻拧开门把手,推开一个缝,恰恰对着谢钧的身影。
谢钧的背不像平时那样挺的笔直,有一点微微的弯着,秦时知道他身体很不舒服。
谢钧在写着什么,然后又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扔的很准,但纸团却弹了出来——废纸楼已经堆满了。
终端又响了,谢钧接了电话,秦时凑到最近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谢钧的声音也一直很平静,听不出来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只是,挂断电话后,谢钧揉了揉眉心,头垂下去,靠在手上,很久不动。
不像是个好消息。秦时也皱了眉。
突然,谢钧倏地站起来,扶着桌子到垃圾桶边,疯狂咳嗽起来,秦时看到他耷下去的头发,不久,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谢钧咳了快三分钟,后背一直在抖。然而,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就又挺直了身,坐下去继续写着什么……
秦时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转开眼,又轻轻关上门。
他脑袋中念头很杂,不知道该先去想哪个,最后猛的蹲下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脑海里都是谢钧瘦削的背影。他恍惚想——谢钧应该饿了。
秦时直起身,在客厅转了好几圈,收拾好脑袋中纷杂的念头的时候,脚步已经走进了厨房。
他揉了揉脸,无语的抬头望天花板,内心纠结万分,只好猜了个拳,然后把胜利的那只手举起来,乖乖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