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风冷得刺骨，唐衿扯了扯衣服，抬眼看着半空中飞过的几架小型飞船，唇瓣抿得死紧，紧咬牙根。
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没必要多想。
那个人无心无情，怎么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
哪怕是他使劲浑身解数，回到现实后，那人不仅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甚至……还给了惩罚……
所以，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没必要多想……
没必要多想的。
一阵巨大的恶心忽然涌上喉头，唐衿连忙跑到一旁干呕起来，脸色煞白。
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现实里，主神不容易动情没错，可世界位面里的主神碎片……可没有那么强的毅力，再加上蒋书晨这个公认的妖精……
泪水倏然从红得仿佛要泣血的眼眶滴落，砸在地面上，唐衿捂着嘴巴，双眼瞪大，眼神里满是恐惧和难以抑制的痛苦。
这样情绪外泄的他，很罕见。
情绪起伏极大的唐衿，完全没注意到，有几乎肉眼见不到的蚊子在他身旁盘旋着，将他的狼狈传到远方。
也是在看到青年极度痛苦的眼神时，原本端坐于尊座的男人神色微怔，几秒后，平静的面具忽然皲裂，原本清冷疏离的眉眼一压，变得极其阴暗暴戾，盯着屏幕咬牙切齿：“……你竟然敢让他如此痛苦？”
“我警告你，我和其他废物不同，我能跑出去一次就能跑出去第二次！第三次！”
“呵……神？神又如何，若是不如我愿，我连神也能撕碎！我要将你一片片撕碎，再也无法聚集起来！”
偏执嗜血的声音仿佛恶魔的诅咒，然而很快，连同恐吓的声音，男人脸上的狰狞褪去，又恢复成平静淡漠的模样。
如同雕塑一般的仙人，微微侧了下脑袋，冷淡地目光凝视着屏幕里的栗发青年，十几秒后，才淡淡开口：“吾，也是你。”
……
这一天浑浑噩噩的，唐衿接完向阳下学后，回到家里就趴在沙发上，像条咸鱼一动不动。
年纪轻轻却十分沉稳的向阳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又怕打扰到他。
向阳想去做饭，然而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只好回了客厅，安静地陪着唐衿。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间，“咕噜”一声突然打破寂静。
装死的唐衿一愣，抬头转首，就看到向阳尴尬地捂着肚子，满脸通红，对上他的双眼时，更是羞得恨不得钻地里去。
“对……对不起……”吵到唐衿了，向阳很不好意思。
唐衿拖着疲惫酸软的身体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顿时愧疚道：“抱歉，我没注意时间。”
厨房里没东西他是知道的，本来是想打算今天买些食材回来，结果因为看到了那个帖子，该做得什么都没做。
想到明天还要做早饭，唐衿没有打算叫外卖，而是对向阳发出邀请：“一起出去买点吗？”
向阳双眼一亮：“好啊！哥哥！”
两人一大一小很快出了门。
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不过因为这地方没什么年轻人住，所以这会儿超市也没几个人。
向阳嘴里啃着路边买的面包，一进超市立马就朝食材区跑去，十分兴奋：“哥哥你想吃什么，清蒸排骨？西红柿炒蛋！红烧鱼还是想吃牛排？”
“跑慢点……”唐衿无奈，但看着雀跃的小孩，心里的疼缓和了些。
向阳很喜欢做饭，两个人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双人双手提得满满的，大多都是向阳挑的食材。
路上，向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仰起脑袋，明亮的眸子紧盯着唐衿：“哥哥，你喜不喜欢我做的饭。”
“喜欢。”向阳年纪虽然小，厨艺却不容小觑。
“那我一辈子都给哥哥做饭好不好？”
“哥哥，我要一辈子都给你做饭！”
脑子里忽然又跳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唐衿一愣，停住脚步。
“哥哥？”向阳察觉到不对劲。
“……没事。”唐衿收敛神思，朝他笑了笑。
脑海深处，那道和向阳一样小的身影又冒出来了。
一个乖巧沉稳，一个就像……小太阳一样。
回到家里，小大人一样的向阳立马开始做饭，由于时间比较晚，他就做了两碗面，但里面的配菜不少，味香俱全，勾人味蕾。
一碗热腾腾的面吃下去，唐衿的情绪耶好了不少，眼看快十二点了，起身收拾起碗筷，边说：“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学。”
“好。”向阳也累了，乖巧应了一句，起身回房。
唐衿独自在厨房里洗好碗筷，随后回了房间，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身黑。
扫了眼向阳的房间后，唐衿转身关了灯出了门。
拉起卫衣的帽子，唐衿踏入夜色之中，很快消失在远方。
与此同时，原本黑暗的客厅伴随着一声响，一缕光泄出来，随即被挡住一半。
洗好澡，穿着睡衣的向阳赤着脚站在门口，目光担忧地看着玄关处，心事重重。
唐衿要去哪里，他不知道，也不会去问，只希望……他可以平安回来。
默默找了几分钟后，感觉有些冷的小不点拉了拉衣服，然后关上灯和房门，摸着黑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
是夜
犹如老鹰一般飞跃在城市的上空，越靠近中心，周围的监控和检测仪器就越密集，导致唐衿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监控倒还好，只是一些特制的检测器很危险，哪怕唐衿此刻换了脸，遇到那些东西，也会被检测出来。
躲在死角处，悄无声息地用灵力毁坏了几个检测器，又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唐衿这才又继续往前潜伏了一段距离。
前方半空的中心城上方，悬这一座宫殿，庄重巍峨，和夜色一体，没有半点亮光，像是被废弃多年的古董般。
唐衿停下脚步，撑在墙角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白，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里。
那里藏着他的梦，藏着他的妄想。
藏着他的一切。
但今天，他并不是为了它而来，而是为了找到……另外一个人，乔司。
让唐衿失望的是，他秘密在四周摸索许久，都没有找到乔丹的半点踪迹，就好像这人真的人间蒸发了。
也许……他已经逃出主城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唐衿还是为他高兴的，逃出主城，至少安全了。
回到家里，唐衿打开灯，目光倏然被沙发上的小身影吸引，而睡眠不深的向阳缓缓坐起身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咕哝着：“……哥哥，你回来啦。”
唐衿静静站在门口，看着睡意朦胧的小孩儿，心里某处倏然软化。
他曾独自生活了近千年，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浇花，平时没什么事情做，偶尔会拿养得极为漂亮的花儿卖到花店挣一笔生活费，尽管他并不缺钱。
但从未这样，会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小不点在家里等着他，会跟他说：“回来啦。”
不……
脑海里莫名又闪过熟悉的画面，唐衿眸色微暗，也许，以前也有过，只是他忘了而已。
“怎么不在房间里睡。”唐衿动作温柔地将小孩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到卧室里：“沙发睡得多不舒服。”
向阳的房间和整个家的色调一样，都是简洁清冷的，但不知何时，他的床头书柜上贴了一些色彩丰富的画，让这一块角落变得温暖。
唐衿愣了一下，扫过去仔细看了眼，上面画的是各种花还有他和向阳，还有一幅画是他和乔司站在花园里，他望着外面，乔司望着他，目光复杂。
画的线条很简单，但形和神一目了然。由此可见，向阳在这方面很有天才。
“什么时候画的？”
唐衿把向阳放在床上，贴心地为他盖好被子，垂眸看着床上的小孩子，睫羽向两把小扇子。
真漂亮啊……
向阳怔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双眸，虽然唐衿还未变回原样，但他这双眼睛只是瞳色变了，形状没变，是非常完美的桃花眼。
笑起来仿佛春光乍泄，桃林盛放。安静低垂时又若寂静的林园，林中细雨微斜，徒增几分伤感。
向阳看呆了，以至于没有回答唐衿的问话。
而唐衿则以为他还不习惯自己这副模样，想了想，略一歪头，脸上忽然闪烁几道蓝光。
向阳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眼前那头栗色的头发忽然变长变黑，那张熟悉得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猝不及防的美颜暴击，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向阳红了脸颊，半个脑袋缩进被子里，后知后觉回方才的话：“之前画的……”
“画得真不错。”唐衿弯起眉眼，夸赞道。
向阳双眼刹那一亮：“真的吗？”
“嗯，真的，”唐衿摸了摸他的头：“好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好。”
……
出了房间后，唐衿随手打开星网，一边手动划着半空的屏幕，一边走向冰箱那边，刚拿出一瓶可乐，余光忽然被某个标题吸引住。
【爆！偷药的技术人员抓到了！】
“咔——”可乐瞬间被捏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