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啦。”
背对我们的神明转过身来,她在看到流浪者手上提的两袋点心时,眼睛明显一亮,就连缠在辫子上的叶片都闪烁了一瞬。
“嗯,这是我带来的。”我无比自然地把点心从他手上顺来,并毫不犹豫地抹去了他一路拎上来的功劳。
“谢谢你朝生。咦,这位是?”纳西妲疑惑地看着我身后的少年,他也将视线从空空如也的手心移到眼前的神明身上,“......您好,冒昧来访有些突然......”
这时旅行者也来了,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出现的时间恰到好处。
“哇!你们已经到了啊。”派蒙飞到我们跟前,看了我一眼后有些害怕地躲在旅行者身后。她虽然不记得阿紫,但对我仍有记忆。在她的印象里,我应该就是伙同贤者的超级大坏蛋吧。
旅行者上前跟纳西妲解释了前因后果,流浪者也和她阐明了自己的目的和态度,而我则是一言不发地待在旁边。
“那请问......我前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流浪者向纳西妲问道,眼睛却忽然看向一旁的我。而等他问完后,就变成所有人都沉默,将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啊这,这沉重的使命感。
我没能撑得住这么多视线,特别是其中一双让我倍感压力。这么突然的问题我也没法讲得很具体,就只好断断续续地说,“......就......流浪猫一样的人吧。”
一世孤傲又对人充满了警惕,偶尔对亲近的人露露肚皮,但马上就如猫一样抽身离去。
听完,他的眼睛睁大一瞬,忽然就笑了,“这样啊,我明白了。朝生应该很喜欢猫吧,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在摸猫,很开心的样子。”
“嗯......”我挠了挠脸,感觉有点怪怪的。
旅行者和派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纳西妲也轻咳一声。
他看了一圈大家的反应,应该是对自己的过去有了底,但他没有丝毫动摇,仿佛他不是要接受过去的恶,而是去见证某个早已风化的誓言。
我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他总是这样的,即使前路多么的摇摇欲坠,只要下定决心他就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在纳西妲的帮助下,我们一起进入了由阿紫对过去的回忆还原出的梦境。
映入眼帘的是华美的借景之馆。堆积的枫叶将封闭空荡的房间映满了红色,如此热烈的颜色看着却是满眼的冷清与落寞。
原来这就是他出生的地方吗。
我接过一片飘落下来的枫叶,它如蝴蝶般零落在我的手中。
流浪者忽然说他听见了脚步声,他抬头看向声源,我也一同看过去。一个面相憨厚老实的的男人闯了进来,为这繁华落尽的借景之馆带来了一丝流动性。
空中传来纳西妲的声音,她冷静地用几句话为我们概括了这个叫桂木的男人的草草一生。
他忠诚、善良、命途坎坷。他在这里慷慨地赋予了一个人偶以新生,却又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将生命付之一炬,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记住了桂木的样子。
随后,我们离开此处,一番周折后却又回到了原处。
忽热,门后传来孩童和阿紫的声音。小孩的声音忽大忽小,总是在咳嗽,他们在讨论着借景之馆。
看来是他的那个朋友啊,我想起来了。
和他提起时深恶痛绝的语气不同,他和孩童说话时温柔地不像话。
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和孩童约定着,渴望能牢牢抓住这唯一的希望。然而到了最后,希望也破灭成了虚妄。
“......连你也像丹羽那样背叛我......哈哈......”
“不要听。”我捂住了流浪者的耳朵,当然,那可能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我对上他是眼睛,他静静看着我,光和影将他的眉目分割地落寞而深沉,他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在声音消失后,我轻轻松开手,又在他的注视下默默地回到了队伍的尾巴。
我们继续前进,梦境内的路越走越暗,仿佛一阵灰色的迷雾将我们笼罩在内,吸附着所有前进的一切,包括时间,包括迷失本身。
终于,又在一阵晃人的传送中,我们离开了借景之馆,来到了一处河边。
“果然还是到了这里。”
我如此说道,声音轻得我自己都有些诧异,像风撞击花瓣,净是怀念与感叹。
众人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前方的河水。
在水中独自绽放的少女——天空泻下的阳光披洒在她湿透的衣摆上,白银的发丝借着软软的水波浮动着流光。她双目紧闭,浮在水面上的面容是非人般的昳丽,流年仿佛在此搁浅,安静地动人心扉。
在她漂浮的身躯上,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肉眼可见的伤痕,却丝毫不见任何血色。最为醒目的,还是那位于胸口处的,贯穿身体的空洞,不计其数的线路挤挤挨挨地脱出断面,代替了鲜血诉说着死亡。
“这是我们的初遇。”我代替了纳西妲的解说,看向正在怔愣的流浪者,他自从进入这个梦境后就一直很沉默,“是你救了我。”
忽然,一滴泪从少女的眼角淌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水中,只留一道透明的泪痕。
“咦,这是?”
我有些意外,我不记得我还流过眼泪。
“那一天,散兵原本并不打算帮助看上去已经死亡的你。是那滴眼泪,让他想起了最初的自己,才起了怜悯之心。”纳西妲的声音再次响起,适时说道。
“也是从这天起,他记忆中的浓雾才开始消散一些。这或许是他一生中唯一明亮的节点,其他的都不过是拖着他一步步迈向深渊。”
随着纳西妲的话,我才发觉之前挥之不去的层层浓雾开始变得稀薄起来,但也始终没有真正的消失。
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对众人催促道,“走吧,别在这耽误太久。”
前往下一个场景前的路意外的顺畅。接下来,我们一起见证了丑角的拉拢、与女士的对峙以及博士的阴谋。他和丑角与他和博士的对话与我设想的都大差不差,倒是女士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看你的表情......哎呀,你也别太缅怀过去了,收起你那条可怜的舌头,留着哄你还在生闷气的恋人吧。”
我撅嘴转头躲避众人探究的视线。
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那段时间不开心只有我和阿紫知道,女士是怎么知道的?
我忽然想起那位给我观感复杂的美人。
“有些东西薄如蝶翅,方生方死,在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可能就消散了。”
她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悄然而逝的脆弱一度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说得倒有一半确实没错,只是这亦是我情愿的结果,无怨无悔。
一路走来,他的过往逐渐流逝,死去,无影无踪。回到现实,我的脑中却仍不断萦绕着那些已经不存在的人们。
这些人是他的过客,却也组成了他的一生。
“神明啊,您认为我是恶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流浪者抬头望向虚空,捂住自己的胸口朝智慧的神明发出了疑问,在纳西妲的回答下,他终于彻底放下了,流浪者终将结束流浪,重新背负起自己的诅咒。
我从暗中走出,手里捧着纳西妲交付于我的那份记忆。荧绿色的方块在我手上漂浮着,我走到他的面前,看向他的眼睛,他脖颈上的颈链泠泠作响。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你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实感。”我看着他说道,“或许是命运本来就是不可捉摸的吧,但是谢谢你,我第一次为命运的安排感到庆幸。”
“我也是,朝生。我也是。”少年的眼里泛着温柔的流光。
我伸出手,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现在这么说已经有些迟了,但见到这个样子的你,我真的很高兴。”
记忆的方块如流星般撞入他的心口。过去的碎片在他的脑海中交织在一起,刻下一寸又一寸的旧日残影,畴昔种种,皆归其位。
“呃啊!这是......”
这般强烈的冲击让他不由得跪坐在地上不住哀嚎,我蹲下身将他拥入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
【让他......自由......】(注1)
梳着麻花辫的神明背对着他走向远方,不留一丝感情,迈入无穷无尽的永恒。
【人偶?为什么在这里......】(注1)
扶着帽檐的村民望着他,惊诧又好奇。
【我倒觉得你也是人类哦】(注1)
温柔的刀匠用布将头发包起来,露出一抹枫叶般的红色。他说话时气息温醇,如一阵温润的风。
【大家都在,正好!】(注1)
穿着异国服饰的人向大家欢呼着什么。
【好刀,真为长正大人高兴啊】(注1)
是桂木,他捧着一把长刀,珍惜地抚摸着,为自己的恩人感叹了一遍又一遍。
【成为家人】
带着病容的孩童抱着与他如出一辙的人偶,朝他信赖地点点头。
【阿紫 我喜欢你 你爱我吗】
深凉的雪夜中,银发的少女的一字一句就像在吟唱流传许久的古调,梦幻的就像是朦胧了万里霜华。
【我爱你】
眼前是少女泪眼婆娑的赤眸,在无言的鼓动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那是遥远的梦,已逝的幸福,和不可思议的爱。
“这是......我的......”
地面传来一阵轰鸣,旅行者将我们挡在身后。一道道蛇形闪电将空间撕裂,勾勒出金属寒冷的光泽,巨兽般的正机之神豁然而起,使大气如颤抖般震震作响,如神明般俯瞰着地面上的蝼蚁。
正机之神在胸口凝聚起巨大的能量,向旅行者的方向倾泻而来。我松开阿紫,在瞬间将旅行者推出正机之神的攻击范围。
“朝生!!!”
我在光柱将我笼罩之前听见了旅行者近乎撕裂的声音。
火光乍现,密密麻麻的碎裂声响彻天地。
颤抖着放下交叉挡在脸前的手臂,瘫坐在地上的我抬起头,戴着帽子的少年背对着我,如同站在黑与白的舞台上,有着近乎战士般的英勇和沉默。
一枚神之眼伴随着硝烟和微风悄然出现,从空中稳稳落下。他抹去血痕,伸手将其牢牢抓入掌心。
他转身半跪着蹲下,将我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我颤抖的身躯,如同一阵摇动了花朵的微风。
“抱歉,我回来晚了。”
一切都声讨都偃旗息鼓,我强忍着眼泪抓扯着他背后的衣襟,最终也只将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笨蛋。”你终于还是回到我身边。
他起身,再度面对那个早已破灭的旧梦,抬起的眼瞳中满是肆意与桀骜。
他要打破这层可悲的桎梏,嗤笑过去的狂妄与卑怯,认可自己的一无是处,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才有资格向着烈火去拥抱自己爱的人!
注1:括号内句子引用自《原神》剧情原文。
卡文。。。非常非常严重。。。感觉处理不好女主和散的情感,前几天可以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而且三次元在兼职,就更写不出来了,打工人真的没心情写。。。。
今天才好不容易写出来,但还是不满意,后面应该会修,原定的更新频率还是作废吧,缘更缘更,感觉我是那种给自己限定期限反而会更懈怠的类型。。。
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评论区说说,我会看的!
本文部分对话引用自《原神》。
谢谢大家等更,久等了真是抱歉!(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