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白榆看着落地窗外,窗帘是白色的,外罩一层透明的薄纱,手里拿着捧花,明黄色和黄绿色为主色调,让她想起了无数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衔叶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现在还觉得像做梦,”衔叶说,“感觉你像是彻底进入到另外一个阶段了。”

  白榆转过头看向她,“我也觉得,但是想想也没有什么变化。”

  “不一样不一样,”衔叶冥思苦想,“仪式的重要性,不就在于此吗?”

  “是提供确定性使关系在另外一个层面上稳固,”白榆说,“虽然我和他结婚,几乎没有实质上的改变。”

  她说完又向窗外看去,白榆现在的体态算不上好,抹胸的婚纱想要稳定,腰部必须十分合身不能有空隙摇晃。因此她的腰倒是被勒得挺直,脖颈和肩膀却有轻盈圆润的弧度。

  衔叶和白榆认识这么多年,很容易理解她的想法,“那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呢?”

  “……”白榆想到了之前在衔叶家的那场谈话,在那之后,她就在思考要不要结婚。

  温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白榆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

  对于他来说,结婚这件事代表的是一个新的开始,和衔叶刚才说的类似,不过更积极一些。

  但这种时候,白榆就发现了长久以来自己掩盖在表象之下的想法——她觉得结婚是“结束”和“结果”。

  以她的人生经验而谈,如果没能在“结束”之后,找到新的“结果”作为目标,自然而然之前建立的良好关系会全面崩盘,双方秋后算账,各自分飞。

  可以说她持有一种相对悲观的看法。白榆习惯性抱着以后幸福随时可能会结束的心态来抓紧当下的美好。

  过度深挖自己的暗面,挖出来这也让她有些厌恶,可显然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转变潜意识。

  “因为我在冒险,”白榆用一种很冷静的态度说,“虽然我想不到我们能分开的理由,但很好奇,如果结婚了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衔叶觉得她的话语有些晦涩,明明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组合起来难懂。

  会有人因为好奇而结婚吗?不会吧。衔叶虽然知道很多结婚后因为柴米油盐吵吵闹闹成为怨偶的人,她所在的圈子离婚率和不婚率居高临下,但却也同样认可结婚是浪漫的,是童话故事的结尾。

  但她知道,白榆肯定是因为想得太多太远而造成的苦恼。

  搞艺术的大多数都神经敏感,亦或者是感情强烈,衔叶刚想宽慰她,白榆就接着说。

  “另外就是,察觉到以后都会和他这么生活下去,那么结婚也无妨,”白榆想了想说了一个冷笑话,“从非法骈居到合法同居。”

  “噗——”衔叶有被她的笑话冷到,“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态度,那我理解视频里你俩求婚场面是那样了。”

  她是在后来毕业求职的那段时间,才知道@白画画了是白榆的账号。

  怪只怪她几乎只看白画画了的索拉娅系列视频和直播,里面都是3D模型,如果衔叶仔细看过白画画了发的图片画稿,应该能认出来画风和笔触。

  现在想想@白画画了这个id,居然也透露着一丝独属于白榆的冷幽默。

  “被求婚那天你没有很开心吗?”衔叶问。

  “那天我也准备求婚,”白榆提醒她,她变化了一个姿势,眯着眼看远处镜子里自己有没有脱妆,“我觉得出去旅游是个好时机,倒是意外的很开心。”

  “开心就好。”衔叶拍了拍她的肩膀。

  敲门声适当响起,是新娘该出场的时候了。

  婚礼在室外办,他们只邀请了关系比较好的亲人朋友,人数不多,在室外刚好。

  青茵的绿草地铺了地毯,装饰白色的花朵。送嫁的是大哥,挽着白榆走到台前,拉花礼炮响不断。

  大哥不舍又恨恨地看了温迪一眼,把白榆交到他手上。

  司仪为他们证婚,念结婚誓词,发下誓言。

  “……好了,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新娘也是。”

  他们的朋友开始起哄,温迪笑着摆手。

  “允许我准备一下!”

  他在这个世界交的朋友一端上来水盆,温迪郑重地洗手,朋友二递过来毛巾,温迪擦手,朋友三给了他一枚口香糖,朋友四递给他卫生纸,然后用小梳子梳了他的刘海儿。

  “去吧,看你要等不及了。”

  在场的人哄笑,温迪把口香糖吐在卫生纸里,愉快还有些窘迫地说,“谢谢。”

  然后他转头投向了白榆的怀抱。

  白榆也被他们的行为逗笑了,温迪捧起来她的脸,用力地亲了一口。

  “我们之后去提瓦特吧!”温迪小声说。

  提瓦特大陆。

  风神时常不见人影已经是常事,更何况现在神明已然成为传说的时代。

  钟离在往生堂普普通通当不足挂齿的顾问,目测可以被堂主当成传家宝再传个几代。

  回到提瓦特,温迪和白榆都换回了旧装扮。

  第一件事当然是找特瓦林。

  “我和索拉娅结婚了,醒醒,特瓦林,我娶到她了。”

  打盹没多久的特瓦林睁开大灯泡一样的眼睛,“你们回来了?哼。”

  他也想出去玩。

  “你没挨打吧。”特瓦林仔细看温迪,这么长时间才结婚,放到人类身上,早已经入土了。

  发现老朋友没事,他就放心了,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朋友?”

  特瓦林转头看向索拉娅,“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索拉娅,他以前还说你们只是朋友。”

  这是真损友,白榆装模作样地说:“以后我再揉捏他,就是合法合理了,特瓦林。”

  特瓦林喷出来一口气,魔神守什么法,丹塔林也在扯淡。

  而白榆假装无奈地叹气。

  特瓦林一双慧眼看透了一切,她要是想拦住风神的离谱行为,早就拦下来了。

  骚扰完特瓦林,答应他会替班照看蒙德,他们就去了璃月。

  一路上两个人就像普通人旅行,白榆居然还走出了久别重逢之感。

  到了望舒客栈,温迪非要爬上去,忙于降妖除魔的夜叉们见了他一面,而他的开场白是:“我结婚了,和丹塔林。”

  夜叉们抽了抽嘴角,各自散去。

  不消多日。

  璃月港里正在品茶的钟离茶杯被人夺走,温迪一张口就是,“老爷子,我结婚了。”

  “恭喜,”钟离姿势端正,没有改变,“需要我给‘礼金’么?按璃月的风俗,结婚会被赠送礼金。”

  白榆和温迪落座,钟离和善得对白榆点点头。

  “他喝多了。”白榆解释。

  “他也有喝多的一天么?……有些难办。”

  白榆对待自己以前的朋友,大部分都是过去看看了事,但是温迪兴奋过了头。

  钻进影的一心净土打招呼,“嗨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跑到净善宫见小吉祥草王,“布耶尔,你知道吗!……”

  跑到枫丹歌剧院。

  “噢!天大的喜事,值得庆祝一番。”芙宁娜用歌剧腔说。

  跑到火神那里,丝毫忘记了之前还叫她死脑筋;跑到了冰神那里,冰神还记得他说偷她的权杖换成树杈的事,因此在听他说话的时候握紧了权杖……

  喝醉的风昭告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