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现代言情>娇纵玫瑰【完结】>第70章 玫瑰(顺剧情) “你最近是在躲我吗”

  此刻,位于城南某处的沈乔南松弛地靠在厚实柔软的电竞椅上,不难想象沈从宴收到那封邮件时的反应。

  在发出这段视频前,他做好了万全准备,现在身处的这套小洋房,是在国外的朋友交由他打理的闲置房产,除了这段时间他特意雇佣的上门打扫做饭的钟点工,不会有第三个人能找到这里。

  可惜了,他倒挺想亲眼看看沈从宴发疯的样子。

  很快,收件箱里多了一封新的邮件,只有寥寥几字。

  【沈从宴】:告诉我,你的条件

  鱼上钩了。

  沈乔南扬起一边嘴角,却没有立即回复,沈从宴越是被动,他便越是游刃有余,看过消息后,便操纵鼠标关闭了页面。

  坦白说,走这一步是下下策,他知道沈从宴爱许星宁,却并不确定他愿意为她做到何等程度。

  沈乔南看了眼时间,等时钟跳到晚上八点整,答案就能揭晓了——

  正如邮件是他在市区的家里设置的定时发送,稍后还会有一条同样定时发送的信息,以防他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

  如果说方才那封邮件是他赌博的筹码,那么那条还未发出的消息,则是他想得到的赌资,也即是沈从宴想知道的,他开出的条件。

  严寒的季节里,天总是黑得格外快,沈乔南目前还需要静心调养身体,吃过药后,他回房睡了个自“振山计划”公布选址以来难得的好觉。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正巧钟点工做好晚饭,喊他下楼。

  沈乔南一门心思全在别处,食之无味地填饱肚子,便让钟点工将碗筷收了下去。

  窗外的天彻底暗下来,他满心期待着八点的来临,甚而有些兴奋,好几次不自觉地拿起手机看时间。

  最后一次看时间,显示七点五十三分,他轻啧了声,抬脚上楼。

  八点整。

  定时发送成功的提示传来,沈乔南耐心等了会儿,一分钟,两分钟……第三分钟即将过去时,他的收件箱有了动静。

  【沈从宴】:好,不过这需要时间

  一双手都数得过来的字,是沈从宴素来惜字如金的说话风格。

  只是现下看着,却没有平日里那种故作清高惹人生厌的反感。

  沈乔南眯了眯眼,第一反应是有诈,不敢相信这样重大的决定,沈从宴竟就这么轻飘飘地应下了。

  他紧盯着屏幕,生怕有什么遗漏,再三确定只这一行字后,他无声地翘了翘嘴角。

  直到最后,肆意的笑声越来越大,响彻整栋小洋房。

  沈乔南笑得止不住咳嗽,他缓了缓,再三翻看信箱。

  没想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来得顺利,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重大的变故,竟就在往来的四份邮件中拍了板。

  他欣赏着八点定时发送的至关重要那份邮件,内容如下:我要你在星盛的全部股份。

  他以为沈从宴那样精明的商人,起码要同他谈判点儿什么,可他却爽快得出乎意料。

  看来他对许星宁的爱,远比自己想象中深得多。

  沈乔南反复看着打头那个“好”字,胸腔震动的频率牵扯到肋骨上的伤,引得他胸口疼了好一阵,但他全然不在意,抬手揩去眼角飙出的泪。

  这一把,他赌赢了。

  或许是赢得太轻易,沈乔南坐在电脑前,莫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多少人从族谱第一辈人开始数都赚不到的身家,他沈从宴说放弃就放弃,哪儿需要像他这般,费尽心思才能得到沈家从指缝间漏出的一点儿小恩小惠。

  沈从宴真是,命太好了,好到即便他此刻从前者手里抢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仍不能感到满足。

  或许能让他感到痛苦的,只有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一个更得寸进尺的想法在脑海里成形,沈乔南滚动着鼠标,决定挂虚拟ip临时追加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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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看到那张照片起,许星宁再没收到关于诗城巴澜那晚的任何动向,她仍旧泡在剧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她不禁怀疑,那是否只是一场离间她和沈从宴的恶作剧,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但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从宴,他似乎日渐忙碌起来,常常她夜戏都收工了,他还没回家。

  她问过一嘴他在忙什么,得到的回答是,每年都大体如此,这样的忙碌会持续到旧历年前。

  许星宁也就没再问,尽管她知道这话更像是托词——从小在许建勋那儿耳濡目染的缘故,哪怕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她也很清楚,绝大多数公司的年度汇算都集中在十二月底,那段时间一过,便会清闲下来。

  又一个傍晚,她回到碧玺湾时,竟意外发现沈从宴也在。

  她一怔,唇畔漾开一抹惊喜的弧度,只是笑意还没彻底舒展开,就见沈从宴朝玄关走来:“饭菜在餐桌上罩着,你趁热吃。”

  许星宁嘴角的笑意凝固:“你又要出去?”

  “嗯,”沈从宴换好鞋,几乎连看她一眼都吝啬:“公司有点儿事。”

  “你等等。”

  许星宁深吸口气,终于在他碰上门把手那一瞬,没忍住叫住了他。

  这段时间,她自认已足够体贴,他说在忙,她就当真给他足够的信任,一如那晚他明知她在撒谎,却还是选择相信她的解释那般。

  但她受不了如同空气般被他忽略。

  “你最近是在躲我吗?”她问。

  沈从宴几乎毫不犹豫地否认:“没。”

  看吧,许星宁,就说你想多了。

  她无端松了口气。

  尽管两人背对而站,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潜意识里觉得,他听起来并不像撒谎的样子。

  她转过身,紧绷的姿态松懈下来,绕到他身前扯过他衣襟,撇撇嘴道:“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字里行间,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气和嗔怪口吻。

  沈从宴任由她挤到自己和门板之间,垂眸看她一眼,喉结滚了滚:“嗯?”

  “就,”许星宁有些懊恼,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你以前不忙的时候都会和我在一起,哪怕忙起来,也会挤出一点时间陪我——”

  她越说越不对劲儿,忽地噤了声。

  这话听起来,就像回到了热恋期,她恨不得除去工作以外的时间两人都能寸步不离地待一块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黏他黏成这样儿了?

  许星宁抿抿唇,没再说下去,话到这个份上,她觉得沈从宴应当明白她的意思。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拨开她的手,淡声说了句:“先不聊这个,我赶时间去公司。”

  “……”

  许星宁的手停滞在虚空,还维持着抓他衣襟的姿势,直到身后传来门上锁的提示音,她才恍若梦醒般眨眨眼,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沈从宴分明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从宴,却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他好像,变得没那么爱她了。

  不对,不对。

  世人都说爱难长久,但沈从宴是为了她固执追索的一个答案,连命都能豁出去的人……

  她理应相信他对自己的爱。

  空气中弥漫着家常饭菜的香气,许星宁拧了拧眉,漂亮的杏眼不经意瞥到餐桌上备好的晚饭。

  她思绪矛盾地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丰盛的菜肴罩在玻璃盖子底下,盖子一揭开,全是她爱吃的,分明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忽地意识到,矛盾的不是她,而是沈从宴,他整个人的言行像是割裂的。

  譬如他越来越晚回家,和她共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他会准时为她订好每天的早餐和晚餐,有时甚至会亲自做一桌菜,比如现在;再譬如加湿器,预防感冒和胃病的药,他无一遗漏,悉心替她准备着;还有夜里睡得迷糊时,那双帮她重新掖好被子的手……

  他看似有意远离她,却又无微不至地深入她生活里每一个角落。

  说不清是不想浪费他一片心意,还是企图在满桌菜肴里寻找他仍旧爱她的证据,许星宁强打着精神坐下开始吃饭,只是吃着吃着开始走神,脑海里闪过以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无意识地咬了下陶瓷筷,蓦地想到什么,停住了动作。

  仔细回想起来,沈从宴种种反常的举动,正是从这次她自以为已风平浪静的事件发生后开始的。

  莫非他查出了什么,比如,在她身上确实发生了不好的事,沈从宴不再亲近她,是因为心怀芥蒂……?

  和她躺在一张床上那个陌生男人,他真的,什么都没对她做吗?

  许星宁一不注意松了力道,直到瓷筷掉在地上,随着“哐当”一声响碎片飞溅,她才猛地回过神。

  有那么一瞬间,鸡皮疙瘩细细密密爬满她的胳膊,胃里翻江倒海。

  不用说枕边人,一想到这种可能,她自己都忍不住生理和心理双重作呕。

  她害怕这样的念头,却又止不住地去想。

  霎时胃口顿失,她浑身战栗地蹲下身,捡拾起地上零碎的筷身,却因心不在焉,不小心划破了指头。

  指腹凝出的血珠越来越大,她怔怔地看着,没有要处理伤口的意思,直到两点刺眼的鲜红滴落在地,她才缓缓起身。

  不论如何,她想,和他聊聊看好了。

  她受不了他这样的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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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宁亲自驱车抵达星盛集团总部。

  几十层高的大厦里仍有人在加班,不是每一层都熄了灯,从下往上看去,明暗参半,像夏日夜空里稀疏的星光。

  而最顶上那层,像众星环绕的月亮,格外醒目。

  她吐了口气,他真的在公司,好歹他在这点上并没骗她。

  这个点很少人往来,许星宁乘坐普通电梯到达中层,再转了一个轿厢,摁下总裁办那一层的数字。

  电梯“叮咚”一声,在最高层停下。

  许星宁顺手拢了拢散落在耳背的发丝,向长廊深处走去。

  秘书办里空无一人,加上她特意为开车准备的平底鞋,一直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都没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阿宴,我知道错了,爷爷气得都把我赶出来了,你就收留收留我嘛。”

  她屈指正要敲门,忽然听到一道娇俏的女声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流泻出来。

  辨出声音的主人,许星宁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抬起的手就那样不知所措地僵在半空。

  门口对着办公桌的缘故,透过几指宽的缝隙,她能清楚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苏影一头标志性的长卷发,以及,她摇晃着沈从宴臂弯撒娇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