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烺还憋着火儿,晚上也没来过问她一句,这帮人看他这种态度,还当他也没怎么把江荔当回事,搞起事来更加肆无忌惮。

  来搞事的人看见江荔睫毛猛的颤了一下,她垂下头,害怕得书都不敢看了,一副饱受惊吓的可怜样儿。

  她心下不由暗喜,觉得这招真是用对地方了,正要再接再厉,就听江荔饶有兴致地问:“那些尸体现在在哪儿?”

  搞事的呆了呆:“在,在哪?”

  正常人听见自己房子底下挖出过几具尸体,就算没有失声尖叫掉头逃命,最起码也该哆嗦几下吧?

  由于实验室里大体老师稀缺,且优先供给医学院使用,江荔想大体老师想的都快魔怔了,继续追问:“你觉得这里地下可能还埋着尸体吗?”

  搞事的:“还,还有?”

  咋地?听这口气是嫌六具尸体太少?

  江荔问完之后自己先否定了,苦闷地摇头:“不行,这么多年早就剩骨架了。”骨架系里多的是。

  搞事的没听见她的自言自语,还以为她是没信自己,所以出言质问,没想到少爷带来的这朵穷酸小白花还挺有脑子的。

  她虚伪地笑了笑:“我是好心提醒,江小姐不信就算了,算我多嘴,抱歉。”

  她说完转身就走,立刻把江荔没信的事儿告诉了管事,管事想了想:“不急,机会多着呢,少爷还要去片场拍戏,等少爷走了再说。”

  他笑了笑:“你知道这宅子现在值多少钱吗?光轻飘飘几句话,她不信也正常,到时候下点猛料。”

  虽然第二天江荔休假,不过她是标准的中老年夕阳红作息,早起晚睡,早上六点半就起来吃早饭了。

  她一起床,宅院里的帮佣和厨师立刻为她奉上了早餐,不过这帮人搞事是不可能搞事的,谢烺那头是由中式大厨精心烹制的小菜咸粥,她这边是——路边买的炸焦了的焦圈和好像稀释的鸡屎一样的豆浆。

  江荔看到那碗散发着迷幻气味的豆汁,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帮佣看她嫌弃的表情,猜测她是嫌弃早餐简陋,她不由在心里鄙夷江荔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什么档次啊?也配和谢家人享用一样的早点?

  不过她面上笑的歉意,话却说的阴阳怪气:“抱歉,江小姐,早上工作比较繁忙,毕竟我们唯一的工作就是服务谢家人,所以厨房里全部人手都在服务谢小先生,所以没空为你准备早餐。”言下之意是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其实真正的谢家人也没几个动辄强调阶级身份的,反倒是这些在老宅工作的,一个个傲慢的仿佛自己才是豪门中人,对着来这儿的客人评头论足。

  可惜江荔对阴阳怪气压根听不出来,直接起身道:“那很好办啊。”

  帮佣呆了呆:“好办?”

  江荔有着极强的逻辑:“既然你们都忙着服务谢烺,那他肯定是闲着,我要去找谢烺,让他给我把早饭做了。”

  ——反正她肯定不会吃没看过身份证的人做的饭。

  帮佣傻眼了。

  ……

  隔壁褚宁玺家的庭院里,一场晚宴堪堪散去,宾客鱼贯而出,帮佣正在收拾残局,而褚宁玺站在桌边,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他身边长相甜美的女伴时不时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闲聊几句。

  褚宁玺笑的放肆而又浪荡,手指捏起女人的下颔,暧昧低语,好像在说情话,眼神却是平淡甚至无趣的——这幅豪门浮浪公子哥的样儿,还真是和学校里的西装绅士判若两人。

  又过了会儿,他大哥走过,褚宁玺随意抬了抬手,让依依不舍的女伴离开,他无聊地叹了口气:“你每回举办宴会都是一个路数,越来越没劲了。”

  褚大哥挑了挑眉:“不干活的人没资格抱怨。”他又幸灾乐祸地笑:“那我跟你说个好玩的,谢烺昨个把江荔带回家里了。”

  褚宁玺眉头皱了皱——这才过了一天。

  现代情侣,偶尔去对方家过夜很普遍,褚宁玺自己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但对于江荔去谢烺家过夜这件事,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不快。

  虽然他对江荔不见得多上心,但江荔在他心里,和在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总归有那么点不一样,作为雄性生物,总是有本能的占有欲。

  他侧头想了想,眉心忽然舒展开,随口吩咐管家:“帮我做份爱心早餐送去谢家,就说我请江小姐的。”

  能恶心一下谢烺也不错。

  ……

  作为靠脸荣登‘全球最美的五十人评选’榜首的谢影帝,跟那些二十几岁就有油腻发福趋势的男性不可一概而论,他六点多就起来散打健身了。

  微卷的头发沾着汗水贴在脸颊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水淋淋的性感,他接过帮佣递来的毛巾随手擦了擦,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晚上没出什么岔子吧?”

  谢烺长这么大都是横行霸道过来的,就没人有本事让他吃亏,想到昨天在江荔那里吃的瘪,他额上就青筋乱跳。

  豪门里事儿多,他就不信江荔一个人能摆得平,除非江荔亲自过来向他认错,求他帮忙,他才勉强可以考虑原谅她。

  反正让他主动去找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的主动。

  帮佣迟疑了下:“您问的是什么?”

  谢烺一边在心里发狠念着我还治不了你了,一边若无其事地提醒:“东边院子。”

  这问的是江小姐了,帮佣迟疑的时间更久:“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褚先生刚才送了一份早点过来,指明了给江小姐的。”

  谢烺沉默片刻,低骂了声,撂下毛巾大步去见江荔。

  ……

  负责给江荔准备早饭的帮佣,听到她要谢烺给自己做早饭的话,先是怔了怔,随即强忍着没有耻笑出声。

  谢烺那是谁啊?谢家唯一的继承人,圈子里出了名的小霸王,脾气大得很,哪怕是长大后,他在商场上也是恶名在外的,他能给女人洗手作羹汤?连他爹没这个待遇!

  帮佣觉着江荔对自己对身份还真是没点数,谁想到下一刻,褚家就让人送了一份精致早点过来,帮佣看的一愣一愣的。

  更震惊的是,褚家的东西送来不到五分钟,谢烺就阴沉着一张脸杀到了,他对着满桌子精致佳肴冷嗤了声:“他大早上的还挺忙,有功夫往谢家送饭?”

  江荔饿了之后有点低血糖,心情正处在暴风区,拉长了脸:“他忙,你也别闲着,你去给我做饭。我在这儿只看过你的身份证件。”

  是谢烺求着她来假扮情侣,这才有了后续的一串事,不然她现在就在安全舒适的实验所食堂里享用早饭呢,谢烺当然得负责她的饮食健康和安全。

  帮佣没想到她胆子真大到这个地步,眼睛一亮,等着谢烺发作,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谢烺想也没想,恶劣地嗤笑了声:“让我给你做饭?你做梦呢?你好大的脸。”

  江荔直接沉下脸,一言不发地低头收拾东西:“我走了。”

  跟这帮愚蠢的凡人沟通起来真是费劲,她还不如去学校食堂吃,反正休息日食堂也开门。

  谢烺:“…”

  他敢断定,江荔前脚踏出谢家,褚宁玺转头就能请她去自己家用早餐——她就是那种只要别人给她看身份证,她就可以吃别人做的饭的随便女人!

  要是江荔才出他们家,转头就进了褚宁玺家,这笑话豪门圈子至少能传十年。

  他深吸了口,语气颇差地道:“我做,我给你做,行了吧?!”

  江荔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你刚才骂我脸大,我不吃了。”

  谢烺:“…”

  有些事破过一次例之后,再开口总要容易许多。

  谢烺用力抹了把脸,恶狠狠地道:“都是我的错,成了吗?算我求你,你就留在这儿等着吃饭,我现在就给你做!”

  旁边的帮佣脸色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