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现代言情>日照金山【完结】>第57章 勾结

  ◎她的车牌号是,江A27609。◎

  周旋半信半疑, “真的?你真没有这种变/态的想法?”

  唐遇礼长臂一捞,重新将人放倒在身前,弯腰凑下去,手指勾住她的黑发轻轻绕了个结, “这就算变态了?我以为你见识过比这更夸张的。”

  不知道怎么就自然翻篇过渡到这一茬, 周旋看着那根骨感分明的手指在眼前缠动, 揉捻着她的头发慢慢弯曲,他似乎玩上瘾了, 乐此不疲地绕了好几个弯。

  “见识是见识,不代表我能接受。”确认了唐遇礼没有那种发展,她慢慢和缓语气,讥讽地眨了眨眼,“你们男的不也有不少人玩地风生水起,照样吃喝嫖/赌,怎么没见你乐意传承这种优良美德啊?”

  话糙理不糙, 她总是习惯用最难听的比喻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唐遇礼听完没什么反应, 依旧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那缕发梢, 看着她淡声道:“他们是他们, 我是我。对着任何异性都能随时随地发/情,这种传承不是美德, 是不分男女的兽性。”

  周旋稍微放正神色望着他, “你是在为自己正名?”

  下一秒, 擒获着兴味打量的视线下滑,定在他不着寸缕的胸膛,“还是想说, 我们现在这种行为也符合你刚才的解释?”

  居高临下的角度, 透过她开口不止的嘴唇, 唐遇礼看到泛着细小颗粒的舌尖如灵活的蛇信,在眼前涤荡着涟漪晃动。

  一颗淬毒的硕果,正在引诱他摘取品尝。

  视觉受到极大的冲击力,牵引着身体里蠢蠢欲动的防线,催生出一阵阵难捱的、想要用毁灭什么来填满的占有欲。

  她此刻的神态、屈居于眼前看似弱势的姿态以及说话的语气,都像一把刻意为他点燃的旺火,不分昼夜的焚烧、吞噬。

  然而理智却在她恒生是非的拨弄下廓然生出一股怒意。

  唐遇礼用目光锁住这张云淡风轻的脸,锐利审视,“你认为我对你,和那群烂俗的人一样,只是想随便找个人满足性/欲?”

  他死死盯着她,胸口闷痛。

  这是周旋一贯的戏码,唐遇礼比谁都清楚,无动于衷才是对她最好的反击。

  她在用高超又下流的手段玩弄、侮辱他。

  他已经预料到了,却还是在一次次提醒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次中招。

  周旋只觉唐遇礼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明明最开始他们就说好了,本来就是聊以慰藉地玩玩而已,她说得有错吗?

  为什么他又皱着眉眼,一副为了贞/操而生气的表情。

  周旋不甚理解地看着他:“难道不是?”

  回应她的是男人更深一记锋利到仿佛刻骨的幽邃注视,唐遇礼冷到极点的神情再无可退,转而成了一种极致的冷漠。

  他不轻不重地开口,声线低哑,说了一句周旋听不明白的话,“是我高估你了。”

  没给她思考分析的时间,听见“啪嗒”一声轻响过后。

  一切有迹可循的声音都变得毫无规律,瞬间回归原始丛林的野蛮与强横。

  交叠着错乱的序曲,礁石之下隐忍到极限的潮水终于翻过了阻碍的山峰,置身风暴般汹涌的海水挤压着已经浪打浪并入迷航的轮渡。

  在暴风雨中寻觅方向而不得的船只,不得不随波逐流,在好不容易回稳正途的下一秒,又被湍急而迅猛的漩涡扯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直到每一块船木都被海水滴水不漏的侵入,彻底变成一艘沉船。

  湿冷的浪花源源不断地灌入船体,很快,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海水淹过帆旗,它们终于融为一体。

  沉船的淹没,仅仅只是开端。

  在高亮到几乎有些锐化的房间,一举一动牵拉的光影格外分明有形。

  周旋明明看不见自己此时的模样,教人无处遁形的水晶灯静静矗立头顶,好像隔着一张由灯光铸成的透明塑料纸,让她清晰地感知到眼前混乱纠缠的场景,来自周围纷杂细碎的光亮,以及唐遇礼深邃幽暗的眼瞳。

  一幕幕定格在虚化的镜面,和头顶凌乱的呼吸一样,密集地网住了她。

  唐遇礼很少这样放纵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谨记身为人的羞耻心和责任感。

  正是这份约束的存在,他从来都是压抑着对周旋的阴暗渴望,他可以拥有她,但必须尊重她。

  她不喜欢被看到,他就关上房间里所有的灯,让她置身在黑暗带来的安全中。

  她讨厌被迫按在低位,他就放任权力转移,将她心无旁骛地扶上掌控的高地。

  即使他强烈无比地想看到她每时每刻的神情变化,即使他比谁都渴望掌控这场游戏的规则。

  他不甘沦为欲望的囚徒,却给她予取予求的自由。

  就这样,长久遏制着自己不堪的本性,他把自己变成了她的囚徒,直到危楼崩塌。

  渴望反噬源头的囚徒带着他充满罪恶的念头,倾巢而出,将一切敢想而不敢做的事,尽数付诸实践。

  颤栗的兴奋在血管中爆裂升温,死死扣住周旋试图挣开的双手,在十指紧贴的勾结中,感受到彼此最真实的存在。

  这一刻,唐遇礼感到无比满足。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

  天色微微泛白,将将睡下一个小时的周旋被床头手机传来的震动声吵醒,她偏头看了一眼唐遇礼,又悄无声息地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将窗关合。

  抬起手机准备接通的那一刻,周旋不经意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串菩提珠,是唐遇礼不久前发疯时莫名扯到她手上的。

  他非掰着她的手不肯放,起因是周旋嫌这串菩提珠隔人,但唐遇礼今晚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她说什么他都要反着来。

  于是周旋不再废话,直接动手想把这玩意取下来,谁知唐遇礼早防着她这一招,愣是不愿意,还故意用圆珠往她神经敏感的地方摁。

  她难受地抓着他手臂用力掐出好几个印子,一边哑着嗓子怒骂:“混蛋,滚远点!”

  唐遇礼却浑然不觉,任由她掐打发泄,专注地控制圆珠的方向。

  他显然没比她好受多少,声音带着细微颤撼,仍出声安抚她道:“乖,就像上次那样,我教过你方法的。”

  吃一堑长一智,经受过两次吃亏的折磨,周旋说什么也要始终把这串菩提珠紧紧握在手里。

  唐遇礼由着她抢夺,看周旋像攥宝贝似的巴巴握在掌心,忍俊不禁,“我以为你很讨厌它。”

  她握紧拳头,看着唐遇礼,不知道在说谁:“是很讨厌。”

  “那还给我。”他伸出手。

  周旋直接一口咬上去,白他一眼,“你当我傻,还给你你又用这东西乱来。”

  这东西都快成为他每次必备的流程了,明明用做过那种用途,唐遇礼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洗干净戴回去的。

  唐遇礼笑而不语 ,垂眸看着虎口印着的一圈牙印,她力道用地巧妙,有几个地方虽然破了点皮,却没见血。

  就在这时,周旋眼睁睁看着他低下头,目光始终看着自己,对准还带着几分湿意的咬痕,就这么吻了上去。

  几乎立刻让她想起了不久前,唐遇礼也是用这样的表情,头渐渐往一处埋/了下去。

  饶是再见多识广,迎上一张清冷的面孔,此时却彻底颠覆了周旋对唐遇礼的认知,下意识开始反思自己。

  他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是被她带坏了吗?

  可她也没教他这么玩啊。

  思及,周旋不由得感到脸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久都没有出声。

  唐遇礼直视着她晶亮的眼眸,洞察力犀利到令人发指,他微微往下倾倒身,投下阴影盖住她,“那就不用。”

  本来是想等结束再还给唐遇礼,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套在了她手上。

  如今再看它干干净净的样子,晦涩记忆涌上心头,竟然多了股难以言喻的亮色,好像被什么精心沁润过一样。

  周旋连忙移开视线,手一撇,连成一串的珠子毫无预兆地断了,噼里啪啦滚落在地。

  她反应过来弯身去捡,滑动屏幕接通了方知维的电话。

  那边语气急切,透着无措的匆忙和慌乱,“师姐,你赶紧回来一趟,庙里突然来了好多警察,他们把画室都搬空了,说是收到举报有人私□□品,现在正在四合小院搜查,都半个小时了,他们还没出来,我有点害怕,你还是赶紧回来一趟吧!”

  透过方知维的说话和呼吸声,周旋听到一阵窸窣的杂音,隐约夹杂着错乱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用力握紧手机,随手将捡起的菩提珠扔进客厅的烟灰缸,边走边说:“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回来,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等查清楚毒品来源就没事了。”

  说话间,周旋已经拉开房门,她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大门,那边方知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周旋盯着空了一截的手腕看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叫醒唐遇礼的念头,反手关上了门。

  她一路坐电梯到户外停车场,下行的数字越来越近,透过电梯井,周旋隐约听到一阵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似乎就是从停车场传来的。

  直到门“叮”一声从两侧划开,离电梯不远处的安全通道前站着一群人,站在中间的保安正肃清嗓门反复解释道:“对于大家的损失,我们酒店都会负责,请各位稍安勿躁,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联系警方在调查监控,今天之内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说法。”

  周旋迎着人群走去,听见有人说: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用钉子扎车胎,我那辆车的贷款才刚下来,车没开几天,又要他妈的贷款修车!”

  往自己的停车位一路走去,周旋看到中间好几辆车的轮胎都憋了下去,轮到她,也是同样的情况。

  一大早同时撞上两件连环事故,周旋隐约觉得不对劲,但细揪不出具体的猫腻,画室那边情况尚未明了,她直觉这件事和封文康脱不了干系,所以才更加棘手。

  昨天刚和他见过面,今天画室就被查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巧合。

  这急不可耐想要一锅端的架势,她只在封文康身上见过。

  在酒店对面的客车接待处上了辆空车,周旋翻开通讯录,拨通了封疆的电话。

  封疆刚从缉毒队那边得到消息,并不知道这件事会扯上周旋,一旦和周旋挂上钩,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封文康。

  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封文康居然直接越过他找其他人处理这件事,八成是已经对他起疑心了。

  听她说完,封疆捞起车钥匙往外走,“这件事,唐遇礼知道吗?”

  周旋微微皱眉,不明白封疆为什么这么问,她给他打电话,也只是为了从封疆口中试探口风,确定这件事和封文康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会先和封疆通气,到时候事情办起来才更加顺利,只是她没想到,封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封疆开车门的动作霎时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该说什么好。

  敢情是唐遇礼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他发动车子。

  无法否认对封疆的印象有被封文康影响的成分,周旋并不信任他,“我在回连山的路上,麻烦你转告封文康,如果他那朽木一样的脑袋只能想出这种手段把我送进局子,那他最好做得周到点,不要给我反咬一口的机会,不然──”

  她顿了顿,反射在后视镜和司机对上的眼神变得狠戾而冰冷,扬手轻轻在车门扶手上砸了一下,“我弄死他。”

  放下手机,周旋一手撑着椅子往后靠,然后慢腾腾抬起眼帘,看着斜前方时不时从后视镜瞟她几眼的司机,露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和朋友吵架骂了几句,没吓到您吧?”

  司机慢半拍地摇了摇头,眼神闪烁, “没有。”

  俄尔,那份与前者对上视线的眼底看不见半点笑意,安静的车厢里娓娓传来一句,“那您藏在口袋里的东西,要不要我帮忙拿出来?”

  另一边,封疆结束和周旋的通话后,立刻拨给了唐遇礼。

  过了两秒,那边接起,隐约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封疆一口气道: “你在哪儿?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是周旋通知的我,封文康已经对周旋下手了,现在分局缉毒大队的人都在连山,他们收到匿名举报,说周旋在画室里□□。一旦查出切实证据,周旋会是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她通知你?”对面传来低哑泛冷的男声,宛若冰面被敲击的凿洞,落字尾音处处踩空。

  “她现在在哪?”

  封疆:“回连山的路上。”

  “叫上你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出发,势必把周旋连人带车扣在受监控管制的辖区。”

  “她的车牌号是,江A 27609。”

  没等封疆发问,唐遇礼低声说道:“为了坐实她吸/毒的罪名,封文康一定在监控死角安排了人等着给她注射/毒品。”

  封疆脸色一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操!”

  对比之下,听筒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推测她很可能不是自己开车,中途动手风险太高,通知高速路□□警紧急管制,严查所有入山的出租车辆。”

  封疆紧接着道:“交通管制,我没有那么高的权限。”

  那边顿了一秒,飞快道:“打给市局局长刘平滔,报我的警号和名字,他知道该怎么做。”

  通话掐断,唐遇礼匆忙行走间忽然看到什么在眼前晃了一下,顿时停下脚步,转而站在茶几前,眉目拧紧,冷冷垂着眼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本该戴在周旋手上,此刻却落满了一盒烟灰缸的菩提珠,不知何时断在了里面。

  在那一秒,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以至于翻通讯录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屏幕跳转,停滞在通话界面,嘟嘟嘟的忙音持续了很长时间,每一声落下,唐遇礼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看着上面的名字,无比期待能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骂他,大声驳斥他是教条主义的傀儡、冲他发脾气叫他滚,或不轻不重喊一声他的名字,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一颗心被悬吊地七上八下陷入忐忑,在满是她气味和痕迹的房间里,得不到任何回音。

  周旋,我为什么现在才敢承认。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所以,在我坦白这份苟藏在拙劣尊严掩饰下的心意,任由你嘲笑戏弄甚至践踏之前,你一定、一定不要有事。

  作者有话说:

  唐遇礼:我老婆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怎么睡醒就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