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 你还在天真的相信着……你的父母是因为沙尘暴遇难的吗?

  偏远的国度,落后的村庄,毫无保护措施的沙漠, 在这样的地方,想要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哈哈哈。”

  乔狄怪异的大笑从起初的阴沉渐渐变得放肆张狂,一波袭来一波,那尖利的嘲笑声重重的砸在凌希的心口, 每一个字都在杀人诛心。

  视频里的人依旧擦拭着手中的霰弹ꔷ枪,停顿了一阵,侧头再次看向了凌希,将藐视生命的情绪发挥得淋漓尽致。

  “距离营地不到五公里, 我的人将他们死死的绑住,埋进了沙漠。

  只露出一张脸,白天饱受烈日灼灼, 晚上被阴冷寒瑟折磨, 干涸……温差……昏厥……想死不能死, 想活又活不了。

  搜救队伍曾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却只能眼睁睁低看着……最后一丝存活的希望覆灭, 因为被封住的嘴, 已经没有力气, 连一声呜咽都嚎不出来,多绝望啊!

  我要的就是这种折磨般的绝望,想想都叫人兴奋不已呢……”

  那颠覆三观的说辞正不停的挑拨着凌希的神经, 因为无法发泄的愤怒, 她的额间青筋凸起, 攥紧了拳头,想要和电视里的男人鱼死网破。

  可叫人无奈的事实摆在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还是他亲口说出的。

  “啊对了,虽然当你知道这些真相时,我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想和你玩一玩寻宝的小游戏。”

  乔狄那作恶多端的嘴脸,叫人越发的恶心,他顷身转动摄像头,很快两个骨灰盒落入凌希眼帘。

  画面外传来乔狄的声音:“你不至于笨到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吧?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你会找到乔波尔,去对峙、撕扯你们的关系,不然你怎么找得回这两个骨灰盒呢?”

  “混蛋!混蛋!”凌希拿在手里的遥控器。冲动的想要砸向电视机,但最后一丝理智正努力的拉扯着她,除了苍白无力的谩骂,别无他法。

  镜头重新回到乔狄的面前,他已经端坐在了皮椅里,飞扬的嚣张神色不减,开始深入话题。

  “既然故事讲到了这里,那我们来聊聊乔波尔吧。

  你不好奇吗,明明你的父母最无辜,为什么偏偏死的会是他们呢?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让你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让他们当你的替死鬼,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不该去救乔波尔的,你的父母也不该出手的,好人没好报这个道理,难道你们都不懂的吗?”

  乔狄砸着桌子失控的咆哮着,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那痛恨的情绪成功的感染了凌希。

  二人都红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这场跨越时空的对视,终于让仇恨盛开出曼丽的血色花瓣。

  乔狄疲惫的闭上眼,抱紧怀里的枪,脸上浮出变态般的爱怜神色。仿佛自己怀里抱着的是梦寐以求的乔波尔:“她乖乖臣服于我,就不会有人死,也不会有人痛苦。

  可她就是不信邪,非要诡扯什么只想跟你在一起!太好笑了,那场虚无缥缈的拯救,难道听起来不像个笑话吗?

  你只不过歪打正着发现了她,只不过去叫了人来救走她,凭什么就轻轻松松的上了她的神坛?!

  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参与过她的成长,却轻而易举的成她人生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不服!凌希,我不服!”

  乔狄的脖子上膨胀出一股股泛青的血管,他怒不可遏的咆哮着,爱而不得生出的嫉妒,扭曲的不仅仅是他的五官,还要注定不被神爱的灵魂。

  终于,遥控器脱手而出,狠狠的砸在了电视机上。可即便砸坏了屏幕,也并没能阻止视频的播放。

  四分五裂的屏幕里,支离破碎的还有乔狄的那张让人作呕的脸。

  凌希恶狠狠地喘着粗气,甚至在心底疯狂的嘶吼着,为什么这个男人已经死了,死亡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惩罚,而是莫大的宽恕!

  “我特别好奇,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你还会爱珀尔ꔷ乔瑟法或者说是你还敢爱她吗?如果没有她,你不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后悔救她了吗?真好奇你的答案,只可惜我已经看不到了。”

  最后一段对话,乔狄是咬牙切齿说完的,那股子好奇纠缠着惋惜,仿佛没能看到最后的结果,是人生中多么多么无奈的遗憾。

  声音戛然而止,屋子里只剩凌希急促的呼吸,为什么每一次走向美好人生,就差一点点就能开启崭新的生活时,总是被无情的生拉硬拽着回到深渊里。

  为什么!?

  已经许久没有发作的头痛欲裂,就像摆脱不去的梦魇,再次攀上了凌希的脑神经。

  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精神世界,再次一地破裂出无法修复的纹路,凌希痛苦的哭嚎着,伴随的还有茶几上的瓶瓶罐罐被扫在地上的破碎声。

  仅存一丝的理智让她颤抖着身子,在抽屉里翻找出自己的药盒,她发狂的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股脑的吞掉了整整一盒的药粒。

  倒在地上,就算玻璃碎片划破了脸颊,搅合着渗出的鲜血,就算袭来的疼痛也无法将坠物深渊的凌希拉回到现实世界里。

  她狼狈不堪的大笑着痛哭着。

  正如乔狄说的那样,她开始怀疑起,乔波尔这场奔赴了二十年的爱情,到头来值得吗,代价太大了。

  乔狄死了,但在精神世界里,他赢了。

  ……

  “哟,不跟你的大宝贝甜言蜜语,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电话?”肖摩接通乔波尔打来的电话,一阵调侃。

  “肖摩,凌希在工作室吗,我联系不上她。”

  “周末,她都自己跟自己玩的,哪儿有心思跑来工作室自找麻烦。”听到乔波尔焦虑的询问,肖摩不以为然,依旧轻松的打趣。

  “能不能劳烦你去家里看看,我很担心……总感觉不太好。”

  “凌希这阵子精神状态特别好,你就是爱情在作祟,一会儿不联系就想得慌,太敏感了。”

  “肖摩!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不停的打电话,她一直不接,这太反常了!”

  乔波尔拔高音量,终于引起了肖摩的注意,他正色道:“一直都不接?行,我马上去她家里看看,到了让她回你电话,你别太担心。”

  肖摩挂掉电话,尝试着联系凌希,来来去去打了十几次。除了生硬的忙音,还是没有接通的意思。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苏云锦看着肖摩的脸色渐渐沉凝,关心询问,“还真联系不上凌希。”

  关键时刻,女人的第六感总是特别凑效,她几乎不问前因后果,提着款包直接动身:“走。”

  当二人推门而入时,被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镇住。

  凌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被砸坏的电视机,还有空掉的一整盒药。

  “凌希!”

  肖摩一把捞起昏迷不醒的凌希,拍着她受伤的脸颊,呼唤着,可却没有任何反应。

  苏云锦捡起地上的药盒,待到看清药名时,本是镇定的神色立马慌乱:“去医院,赶紧去医院!”

  “她吃了一整盒氯硝西泮……我的天!”肖摩嘘声惊呼着,扛起凌希冲到了门外。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秦韫焦急地闯入病房:“凌希怎么样了?”

  白鸢盯着输液管,正调试着点滴的进度,听到门被撞开,她转身看去。

  “这位小姐,请你安静点,医院里最好不要大声喧哗。”看向秦韫,示意她小点声,转而说起:“幸好你们送医及时,再晚一会儿就重蹈覆辙了。”

  “白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苏云锦问起情况,白鸢没办法给出准确的时间:“虽然已经洗胃,但并不清楚她吃了有多久,所以判断不了什么时候醒来。

  你们到底怎么搞的,我一再叮嘱按时复诊按时复诊,她的情绪不是日常就能看出好坏的,很多因素都会导致病情复发,而且这种药吃多了不是闹着玩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回事。”苏云锦搭不上白鸢的问话,只剩一片叹息。

  “暂时只能留院观察,先把药用上,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麻烦你了白医生。”

  目送白鸢离开,秦韫走近病床。

  看着脸色苍白的凌希,转身看向苏云锦还没发话,苏云锦已经会意的摇摇头:“我们接到波尔的电话就立马赶去了家里,当时凌希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你们除了联系我,有没有联系波尔?”

  “怕她太担心,我们一直没敢回复。”肖摩办理完所有手续回到病房,接了秦韫的问话。

  有秦韫照应,似乎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离开前,秦韫简单叮嘱着:“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安排好一切。”

  “麻烦你了秦小姐。”

  “客气了,医院这边就交给你们,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