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乔狄嘲讽着质问的一瞬, 赞达几乎在停顿的一两秒时间里,将假扮乔狄的手下整个人给提拎了起来。

  另一只手重新握住了匕首,接而整个庄园回荡起霰弹ꔷ枪声。

  挡在身前的替死鬼被霰弹ꔷ枪轰得血肉横飞, 赞达成功保住自己的命。随即将手里的匕首朝着乔狄甩了过去。

  乔狄身手敏捷, 只是微微偏头便躲过了飞来的刀子,他从新抬起枪杆时,赞达已经迅速飞身逃离了大厅,速度惊人。

  本可以解决掉最棘手的角色, 却被身手矫健的赞达抓了机会,乔狄彻底怒了,他拿着霰弹ꔷ枪在大厅里胡乱的开枪,疯狂的发泄着脾气。

  躲在门外的一群人都不敢进去吃枪子, 乔狄咆哮着:“废物,一群废物,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给我追, 今晚他必须死!”

  将车顺利驶入庄园的纪南岑, 还没来得及听到位置上,便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枪声, 她和曲烨面面相觑, 立马猜到出事了。

  二人轻易混入嘈杂的人群了, 曲烨随便拉住一个人假装很熟络的样子:“嘿,兄弟,老板那边出什么事了?”

  “珀尔小姐带回来的那个保镖逃走了, 老板正发脾气呢, 还不赶紧找人, 小心吃枪子!”

  “好好好,找人找人。”

  曲烨转身朝着纪南岑使了眼色,二人默契的混进人群里四处寻找,但很快又脱离了大部队。

  庄园能藏人的地方很多,好在二人对赞达的作战风格了如指掌,其他人都埋着脑袋地毯式搜查,他们的目光却是沿着城堡式的建筑外壁寻找身影。

  寻到廊道底下,趁着四下无人,曲烨嘘声说起赞达能听懂的对话:“小姐最爱的甜筒吃完了,赞达你赶紧去买啊!”

  重新躲回到高处角落的赞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探头朝着下面望去,但警惕的没有回应。

  曲烨双手护在唇边再次呼唤:“黄昏,凌希,甜筒,辛西尼亚!”

  “嘘!嘘!”赞达终于发出了声音,曲烨机警的朝头上望去,兴奋的朝着他比了大拇指:“老哥!”

  帮着放风的纪南岑眼看着一帮子人朝这边赶来,她机智地压住嗓子,努力扮出男人的声音大喊:“那边!我刚刚看到有个黑影朝那边跑去了!”

  乔狄这帮手下也是真的蠢,轻易就信了她的鬼话,牵着狗立马整齐划一的改了方向。

  不敢过多停留,目送远去的人群,赞达跳到曲烨的身旁,惊异:“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晚点我们从长计议。”曲烨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停车的方向疾步走去。

  本以为相安无事,奈何还是被庄园里巡逻的人发现了他们鬼鬼祟祟的行踪。

  赞达身上沾了血渍,太容易辨别,特别是乔狄那群嗜血嗜肉的杜宾犬。

  恶犬嗅到了血气,朝着他们的方向疯狂乱吠,三人从一开始的疾步变成了飞奔,默契且迅速的躲进车子里。

  坐进驾驶位的人还是纪南岑,她麻利的扣上安全带,踩着油门轰出巨响:“你们坐稳了,看样子得硬闯出去才行。”

  这时,身后传来子弹擦碰后备箱的声音,曲烨和赞达飞快的佝着脖子催促:“快走!”

  乔狄叼着雪茄,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冷芒冷色的样子,他站在台阶上,手里已经换了一把步ꔷ枪,正肆无忌惮的朝着车子疯狂扫射。

  好在距离够远,加上夜间视野不明朗,一发子弹告终,也没打中车轮胎。

  纪南岑已经顾不了太多,整个车身几乎是神龙摆尾的姿势朝前飞驰。

  后有追兵前有堵路的门,好在大门是镂空样式的,她咬着牙根将油门踩到底,大喝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千钧一发之际,车头撞变了形,门也被撞得七零八落,一股子逃出生天的快意油然而生。

  纪南岑看着后视镜,疯狗的人还在穷追不舍:“啧,乔狄还真是养了一群不要命又还蠢的疯狗。”

  赞达抓紧了裤腿,只恨手上没抢,不然这些人他可不会留下活口。

  三人都不敢松懈,只能开着车疾驰在庄园外望不见尽头的直行道上。

  终于使出了偏僻的公路,汇入进城的大道上,车子终于混进了车流。

  曲烨回头再三确认没有追兵后,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不容易不容易……”

  纪南岑放慢了车速,大笑着:“我的车技不错吧!我就说了夜访庄园必有收获,没想到歪打正着呢……”

  “你们不要命了,知不知道这样行动很危险?”没想到赞达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怒斥。

  曲烨抬手一把揽住他的肩头,高兴的拍了拍:“危险固然是危险的,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对了……小姐怎么样了?”

  话题转到乔波尔,赞达本就怒气冲冲的脸上,附上了一层焦虑:“她被乔狄关在地牢里,哪里都去不了。”

  “地牢!?混蛋,那该死的东西竟然敢把波尔小姐关在地牢!他明明知道小姐最怕那样的环境!”曲烨瞬时暴怒,一拳头砸在椅背上,顿时凹变了形。

  “Calm down! Don\t get so agitatedꔷ年轻人,你还好吗?”纪南岑的脸上挂着轻松笑容,转而通过后视镜看向赞达:“虽然居住环境差了点,但乔狄不敢把她怎么样,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严峻的问题是——怎么把人救出来。”

  “先找个地方落脚。”曲烨知会一声,赞达小小意外:“不是可以回院子吗,什么情况?”

  赞达不解,曲烨指了指前面:“哼,问问你的小师妹吧。”

  “哦,烧了乔狄一窝人,你们的梦幻乐园没了。”纪南岑笑嘻嘻,赞达一巴掌糊在了她的脑袋上:“狗头军师。”

  “诶唷!”纪南岑揉着脑袋,不服气:“啧,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嘛?”

  一连几日阴霾,大家终于迎来了短暂的轻松。

  ……

  入夜微凉,凌希坐在阳台发呆,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捧着乔波尔的香水,朝着空气喷出一刹而逝的零落,熟悉的清爽味道席卷神经,拉扯出彼此相处时的画面——

  那放肆的当众亲吻,在林荫廊道里的拌嘴,阳台里动容的告白,隔窗一吻时的欣喜与焦虑,日料店里那崇拜的目光……

  凌希伤感的闭上眼睛深呼吸,会有种瞬间叫人上瘾的错觉,仿佛波尔就在她的身边。

  垂眼看向瓶身,不禁呢喃:“漫步温莎……”

  简单的字眼衍生出无数痛苦难熬的枝节,像是生机盎然的爬山虎,轻易盘踞了她的心。

  乔波尔甚至把身上的味道,都烙上了想要和凌希拥有未来的期盼。

  总是在后知后觉里寻出真相,凌希呆滞的仰着头,似乎在抑制脆弱破防的情绪爆发。

  起身走进厨房,拿出一支甜筒,无尽慢慢的黑夜,想念波尔的心绪起起伏伏。

  瘫倒在沙发上,凌希盯着电视机,黑色的屏幕倒映出她的憔悴,脑海不由自主的回荡着安律师的话。

  旅行……蓝宝石戒指……自我的救赎……无人知晓的目的地……

  这些无法联系在一切的信息蜂拥进大脑,陡然剧烈的疼痛让凌希捂着头,她不敢再往深处思考。

  秘密,波尔的秘密到底在哪里?

  就在起身准备回卧室时,凌希的脚不小心踢掉了遥控器,电视机忽而被打开,她弯腰准备拾起时,闪烁的画面吸引了注意。

  “勃朗峰……”凌希僵直着背脊愣了神,电视里的录像画面似曾相识——

  拍摄的人是谁有待考究,镜头生涩的摇晃着,勃朗峰巅的雪映衬着日出金光。

  乔波尔戴着兔毛质地的白色帽子,围着厚实的围巾,山间吹来的风拂扰着她的长发,身影是模糊的。

  走到崖边,乔波尔一手揣在大衣衣兜里,高举起另一只手惬意的漫舞了一圈,围巾与衣摆旋出悦目的弧度。

  画面里,隔着几米远的地方有着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是自己,五年前的自己。

  录像里的凌希,目光被日照金山的景色吸引,乔波尔俏皮的歪着头,背上双手静静的侧身欣赏着只属于她的景色,没有任何打扰的意思。

  当凌希的身影渐行渐远,乔波尔带着满足的笑容,退着步伐回到了镜头前,她温柔的祝福着:“凌希,雪峰之巅百年不化,但你被冰封的心会,也许暖阳和春光会迟到,但永不缺席。”

  画面切换,夜幕傍晚。

  遇到了难得一见的盛夏飞雪的奇景,在山间小道里,凌希不小心摔了跟头,伴随着乔波尔心疼的小小惊呼:“笨蛋又摔跟头了!”

  镜头转向了空中,鹅毛大雪在暗蓝色的空际飘落得徐徐缓缓,似乎每一片雪都飘进了深情之人的心里。

  “这样的雪真美,你会想起谁呢?”乔波尔捧着镜头发问,神色认真又笃定的回答着:“我在想凌希呀,就在不远处的凌希呀……”

  凌希圆睁着眼睛,舍不得错过每一个画面,不自觉的溢出了惊异的泪水。

  颤着唇冲到电视机前抚摸着屏幕,哽咽的哭腔抖得不像话,凌希不停的反复着:“原来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一直在我的身边……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