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栋老式公寓一样, 摆设简陋的房子里充斥着陈旧的霉潮味,一目了然,卢久哲的日子过得并不安逸。

  身形高挑的纪南岑能将成年男性的手腕轻易拧脱臼, 可见其武力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机敏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纪南岑蹲下身朝着卢久哲微微一笑:“别坐地上, 小心凉屁股。”

  卢久哲痛得五官扭曲,他护住手腕惶恐地朝后退身,只能壮着熊胆质问:“你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纵火?”

  “胡说!无凭无据的, 你凭什么说我放火!”

  纪南岑只不过是问了一嘴,对方突然毫无征兆的暴怒是典型的心虚表现,她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调侃:“我就问问嘛, 不是你就不是你咯,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既然能找上门来,就说明已经查到了你见不得人的事, 你要是聪明, 就一五一十的坦白, 如果非要嘴硬……”纪南岑伸手一把抓住卢久哲的衣领,带笑威胁:“我只能先让你吃点苦头了。”

  纪南岑那笑面虎的表情太诡谲了, 卢久哲根本就经不起威胁, 他可不想另一手也被掰掉, 甚至因为过于恐惧,整个人颤得像个筛子,满口答应:“好好好……我说我说……”

  纪南岑又将他推倒在地, 起身理了理衣摆:“你倒是说啊, 别浪费我的时间。”

  “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有人指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纪南岑嘟哝着笑得更开心了:“对方男的女的,说详细点,还有……如果我发现你在撒谎,那可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了。”

  “我也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他给我发的匿名邮件,先是在账户上打了十万,说事成之后再给我四十万,我就照着他的要求去做了。”

  “嚯,出手这么大方?”

  “放火是要坐牢的,我怎么会不怕,但他出了这么高的价钱,我实在是……”

  看着卢久哲后悔莫及的样子,纪南岑懒得把时间浪费在煽情戏码上,急忙打断:“少废话,还有别的信息吗?”

  “没了。”卢久哲连忙回答,深怕纪南岑继续往深处挖。

  纪南岑凝视着卢久哲躲闪的眼睛,豺狼虎豹的家伙她见多了,这种小年轻不似道上混的老油条,根本就藏不住心事。

  “不对,你在隐瞒。”

  “我没有!”

  “你看看你,啧啧,我随便诈一下就破防了,心里有鬼啊。”

  纪南岑素来说一不二,抬脚毫不留情的踹翻了本就坐在地上的卢久哲。

  皮鞋的牛筋底厚重,加上可怕的脚力,此刻卢久哲的胳膊被那越收越紧的力道碾得快要断裂。

  “啊!!”伴着煎熬的嘶痛声,卢久哲另一只手使不上力气,只能扑腾乱蹬着双腿,想要挣脱。

  纪南岑干脆顺势就着胳膊夹住了他的腿,那近乎180的身高让她轻松的把对方整个人倒悬在空中。

  这下好了,卢久哲的胳膊被狠狠地踩在地上,双腿被倒立的夹着,手腕又还脱了臼,只要纪南岑用膝盖猛力地顶向他的腰,这个人差不多就废了。

  “还要骗吗?”纪南岑抹去嘴角的笑,生冷的语气里带着杀机。

  “我说!我说!钱是现金交易,我们每次都约在一个地方,前后相差五分钟。所以我们没碰过头,但纵火的细节都是他教我的,不是发的邮件是阅后即焚的信息模式,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纪南岑抓住重点,不忘嘲讽:“啧,让你纵火的人跟你一样蠢,一个敢信一个敢做,把你们碰头的地址给我,还有钱,把钱也给我。”

  “这……”见卢久哲犹豫的不想给钱,纪南岑又用力的碾了碾他的胳膊,咬着牙关威胁:“到底给不给?”

  袭来钻心眼的疼,卢久哲立马示弱妥协:“我给我给!”

  纪南岑松开手,卢久哲连滚带爬的跑进卧室,很快就拖着一个大皮袋子走了出来;“就这些,碰头的地方在办公楼后面,那里只有一个垃圾桶。那个……能不能别透露我纵火的事,我当时被钱迷了眼睛,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卢久哲深怕纪南岑走漏风声,胆战心惊的祈求着,纪南岑从包里拿出一叠崭新的钞票爱不释手呀!

  看着眼前人可怜巴巴的祈求,她只是挑着眉梢说出残酷的事实:“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逃跑,罪加一等,警察会到处通缉你;自首,起码算是坦白从宽,量刑会更轻一点。

  要怪就怪你自己把路走窄咯,至于钱嘛,人家工作室都被烧成那样了,总归是要补偿才对的。更何况,先前你还把客人的古董弄坏,你的老板们可没有问你赔过一分钱。

  肖云希的合伙人待你不薄,你还真是下得了狠手,货真价实的白眼狼。”

  带出一声深意的叹息,纪南岑挎着装满钱的袋子潇潇洒洒离去。

  ……

  秦韫买了新鲜出炉的冰激凌小泡芙,特意跑来公司探班,只是半天不见自家小女友,想念已在心里炸开了花。

  可刚走出电梯,就撞见神色匆忙又沉寂的凌希:“凌副教授?什么事,这么着急离开?”

  “秦小姐……我是趁午休时间过来的,这会儿要赶回学校。”

  “那挺可惜的,我带了茶点,要不留下来吃了再走?”

  “不了,下次吧。”凌希婉拒,站在电梯里不停的按着关门键,似乎不想做过多的停留。

  待到电梯门合上,秦韫觉得凌希的态度挺反常的,正准备去乔波尔的办公室吃吃瓜,可还没走近,便被半路冒出的楚曦截了胡:“老婆,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有没有好好上班,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的还挺顺溜嘛……”

  秦韫搂住楚曦的腰,二人趔趄着步子进了办公室。

  来不及放下手里的泡芙,秦韫将楚曦抵在墙边放肆的吻着她的耳朵,呢喃着:“有没有想我?”

  “放了几天假,手里堆了好多事,不过我有空出时间专门想你,这个答案满意吗?”

  “还行吧,我给60分算你及格。”

  “那我再接再厉。”楚曦轻抚着秦韫耳边的发丝,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淡去,接而嘘声说起:“老板正闹脾气呢,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前天肖云希工作室被烧了,也不知道老板跟她们几个合伙人怎么沟通的,凌希受了刺激晕倒被送进医院,结果一觉醒来变了个人。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那前女友突然冒了出来,凌希现在对老板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开口闭口都是拒绝,刚刚来了一趟又闹得不欢而散。”

  听完楚曦的简单解释,秦韫摩挲着下巴思考一番:“前女友?之前听波尔聊起过,叫林什么来着?”

  “林方晚。”

  “对对对,林方晚……先是工作室被烧,后又冒出个旧爱,怎么有种从中作梗的味道。”

  楚曦垂眸盯着秦韫咂摸思索的样子,心里袭来一阵按捺不住的悸动,迫不及待地捏着她的下巴,舌尖撩拨轻舔着软唇,吻得勾人上瘾:“老婆认真思考的样子真好看。”

  “别胡闹!隔壁正寒冬腊月呢,我们俩在这儿阳春白雪,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是我忍不住嘛。”楚曦佯装可怜的嘟嘟嘴,秦韫只好宠溺的回报了一点而过的亲吻:“乖,回家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还是进去看看波尔吧,帮我们准备红茶。”

  “好的,秦总。”楚曦恢复公事公办的神色,秦韫勾着她的下巴逗趣:“叫老婆……”

  “好的,秦总老婆……”

  秦韫走进乔波尔的办公室,看着她伤神的扶着额头,没有戏谑调侃,而是静静地坐进会客椅。

  反倒是乔波尔开口打破了沉寂:“有什么事?”

  “陪陪你。”难得秦韫如此正经,乔波尔露出怅然的微笑:“我还好。”

  “又没有外人你何必强撑,本就没几个朋友,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靠一靠的。”

  “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朋友,没那么脆弱。”乔波尔嗤笑一声,但语调还是藏不住失落。

  秦韫一向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看在乔波尔有好好照顾楚曦的情分上,决心帮她一把:“你向来冷静,但一遇到凌希就会自乱阵脚,这个林方晚才刚刚登场,就把你伤成这样了,那怕是后面的路更不好走。”

  “确定是来陪我,而不是来奚落我的?”

  秦韫起身走到乔波尔身后,关心的揉着她的肩膀,好言相劝:“呐,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归是要面对的。之所以觉得一团乱麻是因为不好的事都搅在了一堆,不妨拆分开一件件捋清楚。

  也许谜面是工作室被烧加上林方晚出现,你可能会认为,两件事之间必有端倪。但是看事不看表面,我们得往深处想。”

  秦韫试图点拨乔波尔,乔波尔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陷入沉思前作答:“我有派曲烨去调查,只是结果还没出来。”

  “查,自然是要查的,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回翡冷翠了吧,那混蛋自始至终都没有找过你,这才是蹊跷。”

  提起翡冷翠的混蛋,乔波尔坐直了腰板,后知后觉的看向秦韫,嘴里道出让人憎恶的名字:“乔狄。”

  “你呀你,都把心思放在凌希那儿了,赞达回来这么久都没想过去找他,还是抽空了跟他了解一下情况吧。”

  乔波尔褪去脆弱的神色,紧咬着腮颚攥紧了掌心,那刀人的眼神足以表明她对乔狄的憎恨有多深:“回翡冷翠。”

  “什么?”

  “我要回一趟翡冷翠。”

  “你也太激进了吧,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给林方晚制造机会?你真是疯了。”

  “心魔不除,难自救,不过放心,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这下换成秦韫扶额汗颜,本是好意提醒,结果这女人直接来一出羊入虎口,都疯了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