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有妈生没爹养的杂种, 除了吃你还能干什么,没用的东西。”

  在那个偏远到连地图都翻不出的落后山村里,蓬头垢面的女孩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她每天过着被言语羞辱,乱棍殴打的日子。

  她的父母是谁, 她为什么没有家,她多大了?

  这些无疾而终的问题将伴随其一生,成为无法抹灭的梦魇。

  被带往陌生城市的黑市交易,女孩被当做人ꔷ口ꔷ贩ꔷ卖的商品烙下明码标价的耻辱。

  围困在一群肮脏的男人堆里, 他们抛出廉价的金额,邪恶的笑容充斥着让人唾弃的淫靡。甚至有人假借买下她到底值不值当而上下其手侵犯着那瘦弱的身体。

  女孩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哭丧着脸会让买主觉得晦气, 会让自己变得更便宜,甚至会招来卖主阴晴不定的一顿毒打。

  她如一粒尘埃漂泊不定,不, 她不如尘埃, 因为她无法主宰属于自己的自由。

  女孩每天都在为了一顿并不能果腹的面包片强颜欢笑着求生, 甚至可以趴在地上舔舐别人丢弃的残羹剩汁。

  她不敢幻想未来能好到哪里去,因为这样的人生早已跌入地狱深渊。

  除了活下去, 她哪儿还有更多的奢求?

  直到那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人出现, 她手里拿着精致小巧的扇子, 时不时的挡在嘴边,挡不住的是那浓妆艳抹的脸颊上诡谲的笑意。

  女人捻着扇柄轻轻挑起女孩的下巴,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望尘莫及, 那是来自天堂和地狱的一次对视。

  女人清冷的眸子里没掺杂丝毫怜悯, 更多的像是在挑选心仪的作陪玩偶, 她的眼神在凝视里变得越发露ꔷ骨。

  女孩瘦骨嶙峋满脸污秽,眼里浮起无助的雾气,那澄澈的双眸扛不住自幼艰辛带来的苦楚,因而映衬不出本应稚嫩的光芒。

  在众多想要买走她的雇主里,唯独眼前的女人让她起了想要被带走的念头。

  于是在彼此注视的那一刻,她咬着牙齿挤出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展现出所有的乖巧与听话。

  求求你带我脱离痛苦的人间炼狱,求求你。

  她充满期盼改变命运的笑容,可怜得让人心疼。

  “正是供人消遣玩乐的好年纪,8800块不能再便宜了,我把她养这么大都不止这点价钱。”

  酗酒的卖主大口灌着啤酒,醉醺醺的声音刺耳又龌龊,女人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女孩的眼睛,她轻易在那孤苦央求的神色里找到了答案。

  女人身后跟着的一群高大魁梧的保镖。在她的一个眼色里,男人们纷纷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带着强烈的威胁味道。

  卖主的步伐跌跌撞撞,大言不惭的放着更难听的狠话。

  在女孩的记忆里,那天的遭遇就像梦境一般魔幻,一群陌生人为了她大动干戈拳脚相向,周遭的一切鸡飞狗跳,有哀嚎声有起哄声,还有清脆盈盈的高跟鞋声。

  她会心一笑,原来自己的命还是比尘埃好。

  年轻的女人没有嫌弃她的肮脏,紧拽着她的手腕远离了污秽喧杂的黑市。

  走在前面的女人依旧拿着扇子挡在嘴前,她微侧过头正式跟女孩说了第一句话:“记住,从今往后你叫楚曦。”

  那天,女孩拥有了两样东西——被女人赐予了姓名、便宜价码烙在了尊严之上。

  为什么要让不堪回首的痛苦紧紧绑在记忆深处,甚至要与自己的灵魂同行?

  那些可怕的回忆就像一根永远不会生锈的针,正无时无刻扎着楚曦的心,不停的警告着她。永远不要回到过去,永远不要将脆弱展示他人。

  楚曦偏执的认为,乔波尔永远都会站在秦韫那一边,毕竟自己和那女人的身份亲疏有别。

  她紧皱了眉头不肯接受乔波尔的要求,固执的反问着:“全世界都认为她是我的救世主,连你也这么认为的,可最后抛弃我的人不也是她么?”

  “楚曦,你对秦韫的误会太深了,很多事她不愿意说也不许我说,你只能亲自去了解事情的原委。

  我从来都是教导你,在未知事态全貌之前不要轻易判断孰是孰非,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去解开这个误会。”

  “恕我直言,我并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放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我更不想介入她的生活,现在的我可以按照曾经的价码付给她很多个8800聊表当初救命之恩,我甚至可以不用叫楚曦这个名字!”

  “你住嘴!”乔波尔厉声呵斥骂醒了楚曦,她自觉失态立马轻声道歉:“很抱歉,刚刚我的言辞太过无理。”

  乔波尔严肃的靠在椅子里,开口的话是不留情面的伤人:“从她把你带回家至今快八年了,这八年我无偿给你提供最好的教育和物质,让你的生活足够体面。

  你有没有想过,像我这种冷血无常的人凭什么对你好?答案我不会告诉你,你必须亲自去验证,去看看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儿。”

  楚曦哑然,她张合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乔波尔的态度变得越发苛刻,甚至带着命令的口吻要求着:“好好跟秦韫道歉,公司将强制放你一周的假,解决不了你和她的问题,别回来见我。”

  楚曦双手撑着办公桌,她没办法反抗乔波尔说一不二的脾性,只能负气的垂头抵触着这样的安排:“我不能放假不能停下来,手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不行!”

  “工作不存在离了谁就会停摆,是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你需要放松。”

  一直以来乔波尔都看在眼里,楚曦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谨小慎微的付出,都是因为患得患失,她害怕失去已有的一切。

  可越是害怕越容易让人陷入胡思乱想的担忧里,直至迷失自我。

  “就算让我停止工作,可是照顾你……”

  “打住,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把自己永远放在首位,其他都是次要的,我知道你很在意我,但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乔波尔语重心长,语气软了些许:“你要听话,一直以来你都是听话的孩子。”

  楚曦终于妥协,她沉闷的保证着:“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处理好自己的私人问题。”

  “很好,现在就去解决问题,你我都不是拖沓的人。”

  乔波尔一声令下,楚曦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而她依旧坐在椅子里托着腮颚陷入沉思。

  那个流落深渊的16岁女孩,只用了八年的时间完成了超乎常人想象的课业和深造,这足以证明当初秦韫的选择是正确的,甚至可以说是眼光独到狠准。

  她一眼便识出了楚曦是埋没在地狱的凤雏。

  只是乔波尔未曾想明白,秦韫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没有几个人能苦于心计等待八年,只为等一个花开不结果的结局吧?

  她在图什么呢?

  “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是不是只一眼就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舍不得,但我很清楚,她只有跟着你才会成为更优秀的人。

  拜托你,当她人生里最强大最有指引力的导师吧,我从来不求别人的,但这事你必须答应我。

  我向你承诺,日后你需要我时,我会举倾家荡产之力无条件的支持你,这笔交易你不亏。”

  “但是你亏!你为了个孤儿倾注那么多,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在图她什么?”

  “别过问为什么,你只管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