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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食堂出来的樊林右眼皮倏地跳了很多次，他有些担心自己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毕竟上次去配眼镜，医生姐姐说近视度数高了容易引起眼底病变。
这时候他倒也不去迷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了，紧紧闭眼，又睁开，确认没什么不适后，高悬的心才勉强有些沾了地的实感。
眼部没什么严重的疾病在樊林眼里都不是大事，就是害怕去看病会耽误讲新课，现在进度可快，落下一点就补不上了。
走在路上的樊林越想越不对，进了教室才反应过来，他的思想好像被荼毒了。
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应该大于学习才对。
踏入教室的樊林见法绍目光复杂，是说不上来的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
樊林心下大惊，难道自己又没及格，不应该啊？
法绍招招手，示意樊林凑到讲台旁边。
礼城六中的考试，试卷是和答题卡一起收上去的，在成绩下来之前，任何老师都见不到自己班级的试卷和答题卡，每一科都是。
出成绩后，答题卡和试卷集中分到班主任那里，由班主任把总成绩条、各科试卷及答题卡分发下去。
当然，这个活一般都是课代表干的。
拿到试卷后，各科老师才讲解题目。
虽说明面上禁止公布成绩，可法绍还是会做成表格展示在希沃白板上供学生们丢脸，还有相互嘲笑。
现在人还没来全，法绍也还没打开白板，只是对着樊林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
法绍又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道：“你是真厉害，就不能有一次每一科都考好吗？”
樊林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法绍也晕乎乎的，一拍脑袋想起来直接训人了，还没给樊林看看他伟大的成绩条。
法绍拿起一沓成绩条，点了一会，抽出樊林的拍到讲桌上。
樊林看到了因为用力过猛偷偷揉手的法绍，努力压住嘴角。
“看我干什么？看你成绩单！”法绍怒道。
这倒是樊林第一次见法绍发火，估计挺严重的。他收了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老老实实地站在讲桌旁边，侧着身子去看成绩条。
他语文竟然考了113分！樊林又瞄了一眼瞪着眼的法绍，看到了自己112的数学。
其他几科都挺不错的，赋完分之后还是很漂亮的。
法绍叉着腰瞪樊林，樊林讨好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数学怎么了，他也挺好奇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意外，毕竟这次题十分简单，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法绍又气蒙圈了，去扒拉樊林的数学试卷，抽出来了发现上面写着“物理试题”。
樊林一下子没忍住，笑了一声又赶忙正色。
“别笑了！”法绍话音未落，又抽出了他的数学试卷。
法绍指着选择填空扣的十二分，道：“这几个我先不管了，你做大题的时候脑子被糊住了么？”
樊林紧抿着唇，看向法绍手指着的地方。
“求值求值这么大俩字你看不见吗？谁让你求取值范围了？”
樊林垂着头，默默承受法绍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还有这，六班数学老师在办公室看到你试卷的时候都气笑了，发到群里问这是哪个班的天才，我一看那跟在打群架一样的烂字就知道是你的。”
樊林挨着骂，但莫名想笑，又怕惹得法绍更生气了，于是屏息。
“你数不会算？解析式都求不对？剩下写满满当当的有什么用？这不全错了？诶，一分没有。”
法绍怒意更甚，眼睛里像是要喷火：“更气人的是你后面步骤还对了，我……”
法绍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被气得不会组织语言了。
樊林弱弱道：“老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歌词‘满满当当是我的爱意’。”
法绍：“？”你怎么还唱起来了？
法绍怒极反笑，樊林又道：“这是我对数学的爱，尽管这并没有回应。”
“你下次再这样考我就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法绍威胁道，“以后好好的检查，听见没？再睡觉就回家去睡。”
樊林连连点头，如获大赦般回到了座位。
别的班确实有违反班规或者校规打包送回家的，他们班倒是没有。
一是他们班班规没那么严，不跟其他班一样不让带早餐。不过带了早餐不能在班级里吃，厕所旁边的雅间和走廊二选一。
二是十二班这群人没胆大到敢做拿手机抽烟之类的违反校规的事，是一群很爱在自己班里玩抽象的怂包。
法绍叫了几个课代表上前发试卷和答题卡，又在一阵哀嚎声中打开了成绩表格。
班上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缩缩着脖子，还怪不习惯的。
顾承写了张纸条递给他，问他怎么了。
顾承回班的晚，只看见樊林站在那被法绍痛斥一顿，却不知前因后果。
樊林给顾承看了自己痛苦的数学试卷，又在纸上写道：“看卷老师说我是数学天才。”
这次数学题确实简单，顾承都考上了一百二十分，成功给自己拉了个好看的成绩表，够上了六百的门槛，成为五组第二尊贵的人。
第一是首个拿下六百分首级的张裎。
法绍成绩表刚打开，便被叫走了，说是班主任开会。
老虎走了，十二班的猴子们欢呼雀跃，准备当大王去了。
语文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全组人盯着顾承55分的作文，眼中冒着星星。
55分什么概念，什么概念？满分六十分的高中作文什么畜|生能拿到55分？
平常班里最高分也就五十二三分，顾承这下直接窜到55分。
虽然原本拿五十二三分的那几个里面也有他。
更畜|生的是顾承的语文成绩，正常人谁能考140？
太荒谬了，语文级部最高分的桂冠让顾承拿下了。
樊林震惊地嘴都合不上，问道：“你是写了个《六中圣母院》吗？这几篇阅读考的文章都是你写的吗？”
“不是。”顾承浅笑，“我写的《我在六中当狗的日常》，言语真挚感动了阅卷老师。”
樊林又翻了下自己的语文试卷，仔细读了一下作文给的题目。半命题作文，《拨开——》
他视线转移，定格在顾承的作文题目上，《拨开云雾见月明》。
好了，光从题目来看他已经输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这是人类可以想到的题目吗？樊林哭丧着脸：“顾承的题目我再活十辈子都想不出来。”
顾承安静地把和褚原相拥而泣的樊林扒拉下来，道：“没那么夸张，我只是之前刷题的时候遇到过叫这个名字的命题作文。”
褚原直勾勾地盯着顾承的语文成绩，抱头嚎道：“承承你上辈子是个状元吗？”
“不至于不至于。”顾承摊手。
樊林搓了搓手，问道：“可以拜读一下大佬的作文吗？”
顾承无奈地笑笑，抽出作文答题页递了过去：“‘只是碰巧而已。”
“怎么我就碰不上这个巧呢？”樊林嘟囔了一句，又道：“果然碰巧也是需要实力的。”
余下四人倒是都凑了过去，顾承反而被挤出四人围成的圈子了。
樊林注意到之后侧了侧身，又拽着顾承的袖子把他拉回来了。
他这倒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莫名觉得这样有点像孤立了顾承的样子。
顾承莞尔，倒也不去跟他们挤，就站在樊林后面，任他拉着袖口。
樊林转头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顾承轻声道：“你们看，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樊林点了点头，离开了放着答题卡的桌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拽着顾承的袖子的手也顺势松开了，顾承则自己又去扯了扯那袖口，落到樊林眼里也只是个整理的意味。
顾承的手还捏着袖子，问道：“你看完了？”
“嗯。”樊林应了一声，“你的脑袋从哪搜刮的那些句子！开头结尾那几句绝了，关键显得你超有文采的同时还能和题目扣上。”
樊林又看了眼自己的试卷：“法海说要点题，我就只会把题目抄一遍。”
“我可以看看吗？”顾承问道。
“我的作文吗？给。”
樊林这次倒是无所谓了，起码他自己觉得比上次纯靠乱诌写的要好上不少。
而且上次那种作文顾承都看了，关于语文这方面他的脸早就丢没了。
顾承看了多久，樊林就在桌子底下绞了多久的手，还是有些紧张的。
比法绍当面判卷还要紧张。
顾承凑到樊林旁边一点，将试卷挪到二人中间，从笔袋里掏出了一只按动笔，但并没有按出来，只是用它指着：
“我只是提一点建议，我个人觉得第一段不用抄题目，你的第二段用来当第一段就不错。法老师说的是最好点题，并不是要求必须，只要带点那个意思也可以，不然你进入主题太慢了。”
顾承说着，侧头看了樊林一眼，樊林连连点头。
“你的铺垫也可以少一些，应该突出的是你的改变，而你的作文写改变的部分要小于铺垫的部分，反倒有点主次不分的感觉。”
“能理解吗？”顾承再次侧头询问。
樊林乖巧的点了点头，道谢的话刚说一半，四周却暗了下来。
樊林惊呼一声，下意识侧身挡住身边人，小臂却被用力的握住。
黑暗中他的眼睛还没能完全适应，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旁边凑过来一个人。
萦绕鼻尖的是熟悉的薰衣草洗衣液味，是顾承，樊林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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