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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林溜回座位上舒舒服服地坐着，等着八百米比赛开始。
法绍双手抬到胸前拧了拧身子，还没坐下，就被一个飞扑过来的东西袭击，差点闪到老腰。
是解清然，他一把揽住法绍，喊道：“小秃，想你了。”
法绍被他按在肩头上，显得格外娇小，樊林瞠目结舌。解清然又在干什么？
眼见法绍用力去推解清然推不动，脸都红了个彻底，樊林几步上前把解清然扒拉了下来。
法绍咳了几声，叉着腰皱眉道：“你干什么？”
解清然诨道：“好久没见了，我特意回来看你，感动吗？”
樊林听着“小秃”，笑了起来，原来不止他觉得法绍这头，秃得颇有校长老秃的风范。
法绍朝解清然瞪眼：“别乱叫！”又瞪了樊林一眼：“笑什么？”
解清然跟樊林聊天的时候透露过，法绍教过他。
法绍扯着解清然的小臂，对着好奇的学生道：“这是我上一届的学生。”
法绍的头昂着，嘴角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骄傲。
解清然朝着十二班学生们鞠了一躬，脱下背包，真的翻出了一个大地雷。
樊林此刻没戴眼镜，看不真切，惊叫道：“你真要炸学校？”
解清然拆开了地雷，那是一个包装，里面是五十包软糖，一人一包，剩下的就归法绍了。
他又将大地雷塞回书包，取下别在樊林校服上的眼镜给他带上：“我就让你别总躺着玩手机，眼瞎了吧？”
樊林又自己整理了一下眼镜的位置，褚原问道：“你们认识？”
解清然点头，嘴角裂得老大，樊林右眼皮登时跳了一下，欲去捂住解清然的嘴。
解清然按住他伸过来的手：“我是他小爷爷。”
樊林：“……”
褚原大睁着眼，疑惑道：“真的吗？你好年轻。”
解清然摸摸鼻子：“我妈生我生的晚。”
他又转过身去，对法绍道：“老师，我乖孙的语文还请您多多关照一下。”
法绍双手抱肩：“你乖孙月考要是还考不及格，你和他我一起打包送到外太空去。”
解清然笑得狗腿：“老师别生气了，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把大地雷塞到樊林怀里，拿出了一大束康乃馨，递给法绍。
法绍笑着接过，开心地拿着花绕着十二班走了一圈，怎么看怎么欢喜，拍了好几张照便炫耀去了。
解清然起身，刚想说还有别的，一回头，就看到了后面的横幅。
“十二班就是最牛叉的？”他轻声念一遍，笑着问道，“一看就是小秃的手笔。”
樊林把地雷往顾承的座位上暂时放了一会，又从书包里掏出一面卷起来的锦旗，不由感叹：“你这书包真能装啊，从哪买的？我也想要。”
解清然笑得人畜无害：“符城大学发的。”
樊林受到了解清然送来的成绩暴击，血条降了一半，他不去理坏笑的解清然，和褚原凑在一起拆锦旗。
烫金色的字绣在深红色的底上，内容只有短短两个字，“牛叉”。
樊林正欲把锦旗卷回去，感叹道：“法海一定很喜欢。”
说法绍，法绍就到了。他一把夺过锦旗，微微仰头道：“这是给我的！”
樊林看着犹如老母鸡护崽般护着锦旗的法绍，心中无奈。
法绍自从见了解清然，乐得嘴都合不拢，把手机递给樊林要他拍照，末了还补了句：“给我拍帅一点，清然怎么样无所谓。”
解清然委屈地朝法绍道：“我也是要脸的！你要是发朋友圈能不能给我p一下，樊林从你朋友圈里截图我丑照！”
始作俑者樊林举着手机装傻，找好角度拍了几张就把手机还给法绍了。
法绍手指在屏幕上点着，樊林凑到解清然身边：“他指定又要发朋友圈了。”
法绍真的很爱记录自己和学生们的校园生活，发到朋友圈里。这本是一种很浪漫的记录方式，可压不住总有学生去寻找照片里自己朋友的丑照，截图做成表情包。
此处点名批评樊林褚原关彦琳三位，这仨扒拉地可仔细了，糊成马赛克了都能认出来是谁。
解清然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看了看，道：“确实，不过你拍的什么东西，我本人帅多了！”
樊林道：“你事还挺多。渴不渴？我看你没带水。”
解清然搂着他的脖子，亲昵道：“你真好。”
樊林推开他凑近的脑袋，面上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但他还是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解清然，然后把他推到了一边：“你挡着我看比赛了。”
解清然刚想说比赛这不还没开始吗，就听一声发令枪，吓得他肩膀一耸。
他拿着手机在樊林面前晃了晃，语气欠揍：“我能拿手机进学校，羡不羡慕？”
樊林趁他不备夺过手机，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摇了摇身子。
顾承经过十二班前方时，声音震天而整齐。法绍先喊一二，学生们则一齐喊“顾承加油”。
少年发丝飞扬，白色的运动鞋与鲜红的塑胶跑道相互映衬，显出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生机。
解清然挑了下左眉，举起刚夺回的手机，打开相机找好角度。樊林见他动作，将脸凑到相机前面比了个耶。
解清然按住他的肩膀，又调整了一下角度，按下了快门键。
樊林凑过脑袋去看解清然拍的照，他原本以为解清然会给他找个死亡角度拍丑照，没想到还挺好看的。
照片的左侧一大半都被他占据，银丝眼镜下眉眼弯弯，红唇之间露着几颗大白牙，笑意正浓。
正在红跑道上奔跑的顾承似有所感，刚好侧了头，视线投射在樊林脸上。
夏季校服被顾承穿出了清爽的感觉，哪怕是在烈日底下，也有一缕凉丝丝的微风拂过世间万物。
他们头顶是碧蓝的天空与朵朵绽开的云，而脚下踩着的，是代代少年挥洒过青春汗水，张扬地笑着，肆意奔跑过的地方。
永远有人是少年，而现在的主角，正是他们。
解清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学着点，这才是实力。”
说着，他将图片发给了樊林：“好好观摩一下小爷爷我的大作。”
樊林拉着解清然，跟在法绍和五组其他人身后前往终点：“挺好看的，这是真心话。”
顾承的名次不算出彩，但也算不上靠后，这会儿天气还没彻底转凉，运动起来还是热得很，汗水从额角簌簌往下冒。
这次他不去和关彦琳争论喝什么了，他准备了别的东西。
顾承见到樊林，眼睛几乎要弯成一条缝，他朝着樊林奔去。
樊林眼睛亮亮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电风扇递到顾承手里。
解清然扯了扯樊林的衣角，轻声道：“刚运动完不能吹风扇。”
樊林还没说话呢，顾承便开口：“那等一会再吹。”
樊林只觉得他面上的笑容比现在天上高悬的太阳还要耀眼。
“谢谢你。”少年的声音清润，如同新年里的第一缕春风。
樊林点点头，顾承又问道：“怎么不带帽子，是不习惯带鸭舌帽吗？”
樊林总不好说知道今天解清然要来，带着绿帽子会被嘲笑一顿吧？
他道不是，此刻鸭舌帽正静静地躺在他书包里，等待着重新见日。樊林以为顾承想拿回帽子，便说等到了班级再给他。
顾承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的帽子，毕竟颜色确实有些奇怪。”
樊林以为顾承是真心喜欢这个帽子，连连道：“没有没有，挺好看的。”
顾承看起来，很希望樊林能喜欢。樊林能理解，他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东西能够得到朋友的认可。
回到班级，樊林拿出顾承的帽子戴上，顾承很开心，看着他的眼睛，真挚道：“你戴真的很好看。”
樊林压了压帽檐，右手比八，放在下巴上：“也有帽子的功劳，但更多的是因为我人够帅。”
解清然难得没对着绿帽子嘲笑樊林，在摆弄手机的间隙还不忘道：“少自恋了。”
方才顾承同樊林说话的时候他也在，自然也知道帽子真正的主人是谁。
虽说不能当场笑话樊林戴着绿帽子，但他已经拍下来了，还发给了樊林。
想着樊林看到后气急败坏的表情，解清然坏笑。
樊林到接力赛的等候区跟关彦琳打了声招呼，又凑近道：“琳姐，注意系好鞋带。”
关彦琳捂着脸笑了起来：“没完了是吧？”
樊林也跟着笑：“琳姐加油。”
关彦琳伸出胳膊，以手肘为圆心画了个与地面平行的弧线：“看姐横扫她们。”
樊林再次回到班级时，解清然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痛苦地写着加油稿，见他回来吐槽道：“都毕业了，怎么还要给礼城六中写加油稿。”
法绍在一旁笑得无辜。
伴随着老秃中气十足的一声“运动会，正式闭幕”，高昂的运动员进行曲也戛然而止。
樊林回家翻了手机，保存下了解清然拍的，他和顾承的第一张合照。
至于第二张图，他大人有大量，不跟解清然这种弱智计较。
那天夜里，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樊林笑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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