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湫愣怔很久，点点头，忽然开始原地打起转来，很焦躁的样子，晏鹄不知道为什么，很担心地叫黎湫的名字。
然后黎湫站定了，伸手用力抱紧他，说：“晏鹄，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没想到是说这个。晏鹄以为黎湫还是会想证明这个世界对他很善良，因为黎湫虽然容易吃醋，但其实又是个没有很自私的人，在爱这方面，黎湫或许想要他收到更多，即使有些不是来自自己的。
然而这句话却是真的将他圈进自己的领地了，仿佛晏鹄的世界只剩他了，只有他在好好爱着晏鹄。
可事实就是这样的。虽然说出来很可怜，黎湫会觉得他很可怜，他自己却觉得很幸福，全世界有黎湫在好好爱着他，这很幸福，而且黎湫是只这么爱他一个人呢。
晏鹄只需要黎湫的爱就好了。
“不能没有你。”
晏鹄也抱住黎湫，轻声说道。
“我会一直爱你的。”黎湫又说。
“我也是。”
“全世界这么多人，我最爱你了，我只爱你呢。”
“我也是。”
“我很小的时候就爱你了。”
“我也是。”
“我没有不爱你的时候。”
“我也是。”
黎湫说一句，晏鹄就跟一句我也是，因为他也是这么爱着黎湫的，虽然他比黎湫要笨拙，常惹黎湫伤心，可他的爱是很真挚的，没有半分作假。
“我像我爸爸妈妈爱我一样爱你。”
“我也是。”
“也是什么？”
晏鹄摸摸指节：“……也像你爸爸妈妈爱你一样爱你。”
黎湫觉得晏鹄是一个只敢说我也是的别扭鬼，但只要他一逼问，晏鹄又会说出他想听的。
没关系，如果晏鹄是含蓄派，那他就是直白热情派，他会一辈子大声对晏鹄说我爱你，然后听晏鹄回一句我也是。
“我特别爱你。”
“我也是。”
——
这段时间晏鹄也常带黎湫去市北陪晏嘉宣吃饭，飞飞已经长得很大一只了，远远跑来能把黎湫整个人扑倒，再呼哧呼哧地舔黎湫的下巴，但晏鹄会很生气，所以这样的情况只发生过一次。
黎湫有天晚上突然明白了晏嘉宣给它取名飞飞的原因，他偷偷对晏鹄说，他觉得晏嘉宣也很爱他。
晏鹄也点了头。
最近晏嘉宣准备去旅行，黎湫很支持，晏鹄也觉得很好，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当天晚上就帮晏嘉宣安排好了一切，还派了随行保护他的安全。
晏嘉宣不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闻徽也不可能再出现了，不过他没有拒绝，晏鹄想要一份安心，这很正常。
也许这世上对他唯一真挚的爱，是他这个亏欠了许多年的孩子给他的。
晏嘉宣出发那天黎湫和晏鹄给他送机，他穿着白色的大衣，不像那些年总是穿着一身黑，脖子上是黎湫送给他的红色围巾，黎湫说快要过年了，要是玩得太开心过年了也不想回来也没关系，现在就讨个吉利吧，他笑着点头说好。
道别是一件互相有爱就会显得困难的事，除了那位音容笑貌都已变得模糊的爱人，晏嘉宣以前不曾觉得自己会为与任何人道别而感到困难，但如今不同了。
过去已成往事，他和晏鹄都在试着走出来，于黎湫红红的眼眶里察觉到对方的一点爱。
“那我走了，你们两个也要好好的。”
“好。”
黎湫最后抱了下晏嘉宣，晏嘉宣摸了摸他的头，又看了眼一旁的晏鹄，拉过行李箱说了句再见，转身准备过安检。
“再见，爸爸。”
晏鹄忽然开口，很平静的声线。
晏嘉宣愣了下，回过头时眼中赫然有泪光闪过，他讶异而欣然地望着晏鹄，然后笑了下，轻轻挥了挥手，又继续往前走。
风很大，吹起他的白色大衣，衣角翻飞着飘动，他混迹在人群里，像一只圣洁的白鸽，正在振翅飞往远方。
晏鹄知道，晏嘉宣终于自由。
这一刻，他们终于自由。
——
晏嘉宣走后，飞飞就被接到景苑养着了，飞飞不听管，每天在房子里瞎跑，早上还会跑来挠卧室的门，大叫着想进去找黎湫玩。
黎湫起得晚，飞飞和晏鹄起床是一个点，所以晏鹄都不用订闹钟了，每天早上醒来先安抚黎湫，再出去把飞飞拎下楼，扔进偏厅和笨笨一起锁着。
笨笨和黎湫一样爱睡觉的。
又多雇了个阿姨，清理房子里的狗毛。
显然是治标不治本，黎湫喷嚏打个没完，这样不行，晏鹄想把飞飞送到别的地方去，黎湫不同意，又说送到另一栋楼里，管家每天照顾着，黎湫才答应。
这是个很正确的决定，因为把飞飞送去另一栋楼里后，笨笨也经常去那里找飞飞了，晏鹄很满意。
《待定》还在更新，这一天写到差等生和优等生吵架，闹分手，差等生也问了他们离婚那天黎湫问过的问题，问优等生闻得到雨水的味道吗。
优等生追问是什么味道，差等生没有回答。
到这是本章的结束。
1233915在评论里追问是什么味道，swan回复他：“明天就知道了。”
而第二天，晏鹄在命名为“乌云”的章节里看到了差等生在心里默念出的答案。
“是痛苦，难过，想念你的味道。”
公司里还很忙，他还在加班，没有回家，于是打电话给黎湫，却又一直不说话。
黎湫等了一会，忽然说：“我是不小心看到你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才和你提出离婚的。”
晏鹄道歉：“对不起，你是不是很伤心。”
黎湫没有回答他，只继续说：“但是我也想过要和你离婚，我那时候希望你能找个更喜欢的Omega结婚。”
“我只想和你结婚。”
“我一直都在想我们是不是不合适，我一直都记得我朋友说过的话，因为我自己也那么觉得，就像你觉得我在你身边会很痛苦一样，我也觉得你在我身边会很痛苦。”
“晏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点讨厌过我，因为我而觉得痛苦呢？”
“可以当面告诉你吗？”
“可以。”
晏鹄一刻不停地赶回景苑，果然见到黎湫在哭，黎湫又看到了什么，黎湫对他说其实我知道我脾气很差，然后他吻住黎湫，他说。
“我讨厌全世界，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