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星期天的病人>第32章 32那我们分手吧

  谢弋再醒来时是在医院,后背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动一下浑身上下都连着疼。

  “别动。”见他醒了乱动,一旁的人连忙把他摁住,“打着点滴呢。”

  谢弋顺势往自己的手背一看,这才发现插着针,有些诧异地开口,“这是怎么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沙哑得厉害。

  迟寻看他一眼,语气硬邦邦的,“你发烧了。”

  谢弋是半夜烧起来的,迟寻被他身上的温度烫醒了。急急忙忙把人抱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才发现谢弋身上简直惨不忍睹,后背、腿上都有被碎玻璃扎上的,身上还有不少青青紫紫的掐痕。

  许是烧得实在厉害,连将后背的碎玻璃弄出来,处理伤口上药到后面手背扎针输液,这么一套下来谢弋都没醒过。

  负责处理伤口的那位医生,一边用镊子夹碎玻璃,一边没好气地对迟寻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一有点什么事就喜欢打架,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和和气气地聊一聊不行?非得打架,大过年的赶着上医院来。”

  训完这一通,见这小年轻一直没说话,医生看他一眼,这一眼又看得眉头皱起来,“你头上那个伤要不也去处理下吧?”

  迟寻摇了摇头,“不了。”

  医生还有别的病人要看顾,便也没管他。

  此刻迟寻破了的额角仍然没处理,血迹已经干涸了,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看得谢弋眉头一皱,“迟寻,头上的伤去处理一下。”

  正好这会儿有护士进来给旁边的病人换药,谢弋顺口就叫住了护士,问那位护士能不能给迟寻处理一下伤口。

  迟寻这下倒是安静,不吵不闹不吭声,任由护士把伤口处理好了。

  谢弋看了看迟寻包扎好的伤口,再看了看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惨状,不免失笑。活了快三十年,谢弋就没干过这么荒唐的事。笑完了,才又看向迟寻,“现在冷静点了吗,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嗯。”迟寻点了一下头,尽管他有预感谢弋接下来想说的他未必想听。

  “一直瞒着你我和迟清景,也就是你父亲谈过恋爱的事我很抱歉。一开始我确实是不知道,后来你姑姑来诊所问你的病情,这才知道了。知道了之后想过告诉你,但是一直没想好怎么说,拖着拖着就错过了时机。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早就已经是过去式。分手好些年了,从前迟家见你的那一次我们就已经分手了。和你在一起之前,迟清景找过我想跟我复合,但我拒绝了。我跟他不会旧情复燃,也更不会因为他而对你爱屋及乌。你是你,他是他,我跟你之间的事本来就和他没什么关系。”谢弋哑着嗓子说了这么长一段,停下来缓了一缓。

  “嗯。”迟寻简单地发出了一个字音,算作回应。

  谢弋看他面色没什么不对,便又继续讲了下去,“和你在一起之后,只见过他两次。昨天那次是有一些别的事情,我要退出他的慈善基金会,退出前要签合同以及交接一些工作,这才见了一面。而且他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至于你昨天看到的那一幕,我只能说是个意外。事发突然,我一时没来得及把手抽出来。”

  听到“他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这句,迟寻的眉毛一跳,嘴唇动了动,“他怎么知道的?”

  谢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他一直有找人私下看着你,那些人给他汇报的。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没否认。”

  迟寻没因迟清景这个行为有多么的不悦,甚至笑了一下,“像是他会干的事。”

  “还有别的要问的吗?”谢弋问迟寻。

  迟寻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谢弋,“我没什么要问的。”

  “行,那我们分手吧。”谢弋这样说,许是怕迟寻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迟寻。”

  迟寻这下反应剧烈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谢弋,但是看着谢弋惨兮兮地吊着水的样子,这点恶狠狠的气势也慢慢弱了下来,“不分。”

  谢弋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没想到迟寻居然会拒绝。

  迟寻得了这么一句则是越想越生气,想到最后甚至有点委屈,“是你对不起我,凭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是,我对不起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以后如果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也都可以找我。”谢弋的语气很平静,再强烈的情绪都被昨天那场疯狂的性爱磨灭了。

  “一直是什么意思?你还有别的对不起我的事?”迟寻敏锐地发现了谢弋话里的不对来。

  谢弋叹了口气,但还是告诉了迟寻,“虽然我并不是因为你是迟清景的儿子才对你好的,但是确实也有一点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迟寻盯着谢弋瞧。

  “因为,那时候迟清景一把你接回家就将你推到了众人面前,宣布你成为他的继承人,其实是为了压我和他的恋情。有人想曝光我和他的恋情,从而打击他的事业。如果单单只是同性恋可能还没什么,但我还是他曾经资助过的学生,媒体便有很多文章可以做。为了处理好这件事,迟清景选择了牺牲你。”谢弋望向迟寻,面上隐隐流露出一些不忍和歉意,“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很抱歉。之后知道你在迟家过得不好,我更是觉得难受。”

  迟寻没想到自己被接到迟家以后还有这么一件事,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另一件事上,“好像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也不是很好啊。”

  谢弋笑了一下,这笑有些落寞,“对我很好的话也不会分手啊。”

  这笑刺到了迟寻,让迟寻不悦地皱起了眉,“别这么笑。”说完这句,他摸了摸口袋,想要抽烟但是因为出门太急兜里没有放烟,只得咬了咬牙而后问谢弋,“那我对你总比他对你要好吧?”

  谢弋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好一点。”如果不算上昨天的事的话。

  “比他好一点的话,能不能不分手?”迟寻这样问谢弋,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还没等谢弋回答,迟寻又自顾自地接上了,“你说的那件事,更该对我感到抱歉的人也不是你。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抱歉。”

  他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谢弋,谢弋在那双眼睛里看明白了迟寻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他要的不是抱歉,而是谢弋的爱。

  可是谢弋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想要和迟寻分手的想法,“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让你很痛苦不是吗?既然在一起很痛苦,倒不如分开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迟寻这样问谢弋。他向来固执,固执到不愿意接受所有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答案,要所有明确坚定的答案,要不敷衍、不将就,要被坚定地、唯一地选择。

  谢弋有些恍惚,恍惚想到自己刚开始说要和迟寻做朋友的时候,迟寻也是这样问自己,能够做多久的朋友,问自己要一个朋友的有效期。而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迟寻的呢?谢弋想起来了,他那时和迟寻说,决定权在迟寻的手上。

  于是这一次,谢弋也决定将决定权交在迟寻的手上。他对迟寻说,“等到你不再那么痛苦的那一天。”

  “好吧,但是你不能太快爱别人。”迟寻同意了,但随即对谢弋提出了一个要求。

  谢弋忍不住笑,“你现在相信我是爱你的了吗?”

  迟寻回答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信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