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人民医院没有专门的精神科病房，医生担心，张书毅醒了以后，再闹，有点为难，济泓找到方院长，多加一倍的床位费，单独要了一个病房。乔桂芳心疼得不行，为这唠叨了好一阵子，可是，也没别的法子，转院到齐市，老三、老四都不能常期陪床，济浩要做生意挣钱，一天不卖鱼，就没有进项，一家人总不能喝西北风啊。济泓更不用提了，公家的事情，一刻也不能耽搁，就是不明白，咋会这么忙呢？没白没黑地干，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啊！
乔桂芳想到这儿，有点心疼济泓了：“这会儿趁你爸睡着了，你回家休息一会儿吧，听如英说，你昨天一宿没睡觉，这样熬下去，可不就累病了？你要是病了，这个家可咋办呢？”
济泓说：“妈！别担心，就我这体格，再熬上三天三夜都不要紧。妈！就是我爸这病，咋犯的呢？明天还好好地呢？”
济浩跳起来骂道：“都是王二牛！这个混账王八蛋，他欺负咱爸，你看看，咱爸胳膊上的伤，就是刀砍的。他还不承认，说是咱爸自己不小心弄的。这回，咱们跟他没完，一会儿，我还要去他们，把他们家东西全砸啦！非让他知道，我张济浩可不是软柿子，他想咋捏巴，就咋捏巴？”
济泓不耐烦地摆手：“你这么大个人啦！咋还像小时候似的，惹是生非，你啥时候到王二牛家的？亲眼看见了吗？”
济浩坐下，小声嘟囔道：“我也是刚到一会儿，看见咱们受伤了，不管咋样？他不能对咱爸动手，你说是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想王二牛，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就跟咱爸动手。妈！您应该知道咋回事儿啊？”
“我跑到王二牛家，就看见你爸的胳膊流血了，吓得我不轻，让他们给济浩发信息，济浩和田园就来了，没想到，济浩和王二牛又打起来了。”乔桂芳给张书毅拉了拉被子。
“都是我，不该叫济浩来，伤得也不重，就擦破点皮。我估摸着，是你爸先到人家闹的，我也没想到他犯病了。这事儿怪我，按说，我应该压事儿，不该挑事儿。济浩！我告诉你，这事儿就至此为止，你再不能去王二牛家闹啦。现在你三哥在县政府上班，闹大了，影响不好，你没听街坊四邻，说啥的都有吗？还有人说风凉话，说咱们仗着县里有人，欺负人呢。哎！真是没处说理去。”
“谁说的？我这就找他去！这不是信口胡说吗？我三哥当县长，咱们没沾着啥光，倒是还要这么憋屈。”济浩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田园撇嘴道：“就是嘛！这不是胡说吗？咱们欺负人，我爸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咱们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乔桂芳气得拍了一下床：“都闭嘴！先给你爸看病！看把你们能的？还想上天？”
“你们俩回市场，去看你们的摊子吧！那儿离不了人。我和咱妈先在这儿，济浩晚上来替我。咱们倒替开，看样子，咱爸这次病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你给咱大姐说一声，要是姐夫有空，让他来替替班儿。妈！还给我大哥、二哥和济琳说一声吗？”济泓拍了拍脑袋，有点困意。
乔桂芳寻思了一会儿：“你大哥自己带着孩子，忙得不可开交，济琳来了，也帮不上啥忙。你明天问问你二哥吧，他也有一阵子没回来了，也让他回来散散心。我真担心他，别憋屈出啥毛病来。”
田园看了济浩一眼，示意他一起走。
“妈！三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鱼摊儿让别人看着，也着实不放心。这鱼，今天要是卖不了，明天就不新鲜了。等晚上，让济浩来，我给你们炖一只鸡，就别在外面买饭啦。”田园说着，起身就走，济浩愣了一下，跟着她出了门。
“济泓！你在那张空床上睡会儿吧！瞧你，上下眼皮儿都打架了。”乔桂芳说。
济泓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真困了，妈！您别担心，回头我去找王二牛，问问他到底咋回事儿？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管咋样，他不能对我爸动手。要是咱们错在先，也给人家道个歉，免得邻居们说三道四。”
“嗯！是这个理儿，你去吧，别让老四掺和啦！他太暴躁，这王二牛，真气人，要真是他动了刀子，我也不饶他。”乔桂芳咬着牙说。话说了有一阵子，没见济泓出声，抬头一看，济泓已经睡着了。
乔桂芳叹了一口气，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真要把人压死啦！
“当家的！你可要挺过来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一辈子不操两辈子心，孩子们的日子，自己过吧。咱们有个好身体，不给孩子们添乱，就是最大的贡献。”乔桂芳拉着张书毅的手，眼泪掉下来。
“就是你没福啊！得了这种病，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啦！你看看，咱们屯子里，谁家的日子像咱们过得这么好啊？老二、老三这么有出息，老三都当上副县长啦！一个县里，能有几个人能当上？老二，哎！太不幸，媳妇没了。可是，看着挣钱倒是不少呢，还有专门的车，我看，比老三那个公家的车还好呢。老大、老四虽然不那么省心，也都凑合着。”乔桂芳抹了一把眼泪，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听见什么东西“滴滴滴”响个不停。她顺着声音找过去，原来是济泓公文包里的传呼机响，她心疼济泓，就把传呼机拿到了一边，怕他再响，把济泓吵醒了，就用被子盖了起来。
中午，乔桂芳买了两个包子，张书毅还没醒，她自己吃完，倒在张书毅旁边，睡着了。
济浩提着保温饭盒来换班，叫起济泓。
济泓一下子坐起来：“几点啦？”
“六点了！”
“啥？晚上六点啦？糟糕！我没跟县府办公室请假呢！”济泓拿过公文包。
“咦？我的传呼机呢？”
乔桂芳从被子里掏出传呼机递给济泓：“给！一个劲儿响，我怕吵醒你，就放起来了。”
济泓接过传呼机翻看：“坏了！”他嚷了一嗓子，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