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安九幽的位置安全后，鲛人王双眸猩红，用尽全力，继续用拳头撞击着玻璃地面，鲜血染红了鲛人王的拳头，也不能让他停下来。
裂缝越裂越深越长，不消片刻，地面轰然崩塌，整条隧道上的人类、鲛人、鱼类全都沉入了水里。
鱼类回到水里，很快就恢复了生命力。鲛人们也恢复了行动自由。
而奄奄一息的叶女士落进水里，瞬间把所有鲛人都吸引了过去。
新仇旧恨也该还了。
在被淹死之前，她会被受她虐待过的鲛人们活生生撕碎。
“小鱼！”安九幽赶紧下了阶梯，站在坍塌的玻璃地面旁边，急切地呼唤道。
鲛人王很快就从水里探出脑袋来。
安九幽松了口气，催促道：“快上来，我们趁现在没人偷偷溜走，接下来的事我再想办法。”
这里死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警察肯定是要详查的了。他只能回去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和鲛人王体型差不多的人先蒙混过去了。
鲛人王上岸后，安九幽拉起他的手腕就想跑，可是鲛人王却跟一块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小鱼！快跟我一起走啊！”安九幽焦急地拽着鲛人王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是要气死我吗！”
鲛人王凝视着安九幽，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嘴角微微上扬，极其认真庄重地道：“幽幽，你不会死的。”
安九幽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眼睛微微瞪大，眸光颤抖得厉害，越发着急慌张了，拉拽鲛人王的力气更大了，他厉声呵斥，却难掩其中的颤音。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快跟我走！”
可惜鲛人王纹丝不动，甚至手臂用力往回收，安九幽力气不敌鲛人王，被拉得撞进了鲛人王的怀里。
鲛人王双臂紧紧地将安九幽禁锢在怀里，安九幽挣扎不得，脑袋被压在鲛人王的胸口，无法抬头。
“幽幽，对不起，我现在身上是湿的，可能又要害你生病了……但是，我真的很想很想抱你……”
“你快放开我！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安九幽始终没有放弃，努力试图推开鲛人王。
“幽幽，你听我说。”鲛人王把安九幽拥得更紧了，“我知道你快死了，我也知道只有我的心脏能救你。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也愿意的……可是，我总自私地想和你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鲛人王有这种心思，安九幽又何尝不是呢？
安九幽也知道只要他开口，鲛人王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就把心脏交出来。
可是，还有时间不是吗？
即便他身体越来越糟糕了，但是明明还有时间啊……
“小鱼！你现在不准！我不同意！我们可以再久一点的！好不好？小鱼！我们再过段时间……再等等好不好！”安九幽语无伦次地劝道。
鲛人王的眸色愈深，大滴大滴的泪珠滑落，明明眼里的悲伤汹涌澎湃，但是他的嘴角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了……
我问过刘叔了，现在在人类的认知里，鲛人是野蛮不驯的，人类和鲛人是无法沟通的，所以，他们不能证明我的行为和你有关，我杀人，也和你没有关系。刘叔说，你的父母会让你没事的。
我死了之后，你就可以拿走我的心脏了，幽幽，你放心，我留给你的心脏是无毒的。我还舍不得让你这么快就去陪我……”
“小鱼！我不准！我警告你！你这么不听话，我就不要你！我说真的！我真的会不要你的！”安九幽情绪越发激动，声音也愈发沙哑。
明明他才是主人，凭什么要这么被动地接受鲛人王的道别！
他不同意！
明明……
明明该是他保护好小鱼的……
向来最怕安九幽不要自己的鲛人王此时却淡然一笑：“你不要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就好。你还这么年轻，我希望你可以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是啊，他的幽幽还这么年轻，才二十岁，还可以活得再久一些……
不像他自己，已经活了上千年，明明活了上千年，现在回想起来却好像只有最后几个月的记忆。
仿佛从遇到安九幽那时起，才算是他生命的开始……
“我不准！我不准你死！”安九幽双目猩红，噙着泪嘶吼。
至少现在不准！
他还没有准备好……
明明还可以久一些……
“幽幽，我是鲛人王，是鲛人一族的首领，当然要带领他们一起死去的。”
鲛人不惧死亡，也敬畏生命。
如果真的选择死亡，那便是以命换命。
其他鲛人用死亡，换这些肮脏的人类陪葬。
而鲛人王，他是用他的生命换安九幽的新生。
安九幽一怔，他总算明白了，鲛人王从安排鲛人们集体赴义时起，就没想要独活。
他早该想到的……
他的小鱼是鲛人王啊，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责任和担当的鲛人族首领啊……
“幽幽，我前几天看电视的时候，里面的伴侣最后都不说‘喜欢’了，他们说的是‘爱’。我想，爱应该是比喜欢更喜欢吧？应该是很多很多喜欢吧？我把我的心给你，应该可以算爱了吧？”
鲛人王的手缓缓上移，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安九幽的脑袋少了鲛人王手臂的压制，总算可以抬起来了。
鲛人王低头，凝望着安九幽，轻声却坚定道：“我爱你，幽幽。”
安九幽微微张嘴正要说话，却见鲛人王的面庞压近，吻住了他的唇。
与此同时，微凉的血液从鲛人王的脖颈处喷涌出来，飞溅到安九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