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展？”安九幽兴致寥寥，“不用了，我没什么兴趣。”
“安少爷不用这么快拒绝我，您可以慢慢考虑。我会让人将邀请函送过去，希望到时候您能大驾光……”
安九幽懒得听这些废话，不等叶女士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少爷，叶女士说了什么？还想和您做交易吗？”管家问道。
“不是，她是打来邀请我去参加鲛人展的。”安九幽望向管家，道，“刘叔，你去查查叶女士和海洋馆是不是有什么合作？没想到雌鲛人是她卖给我的。”
管家闻言也有些惊讶，抱歉道：“少爷，是我没有查清楚。我和海洋馆联系的时候，并不知道是叶女士在背后决定的。”
“没事。不管是不是她卖的，我总归都是要买的。”安九幽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你先去查查她那个鲛人展是怎么回事吧。”
管家低头称是，先离开了。
而安九幽转身回到饭厅，却见鲛人王坐在椅子上直愣愣地望着他。
“怎么了？傻乎乎的，吃饱了吗？”安九幽走近，抽出纸巾帮鲛人王擦嘴后，顺势捏捏他的脸颊。
“幽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鲛人王的面色露出少有的凝重。
看出鲛人王难得的郑重其事和欲言又止，安九幽主动道：“好。我们去房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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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你是说你听得见我和叶女士的通话？”安九幽惊讶道，“你的听觉这么发达吗？难不成这间屋子里的声音你都听得见吗？”
鲛人王诚实地点了点头：“听得见。”
安九幽尴尬了，他知道鲛人王听力好，但是没想到他的听觉这么灵敏啊，所以说，他在这个房间放个屁，鲛人王在另一个房间都能听到？这也太没隐私了吧！
安九幽想到之前叶女士来的时候，难怪之后鲛人王变得乖巧多了，原来是听了他和叶女士的对话，所以被感动到了吧？
“幽幽……”鲛人王打断了安九幽的思绪，道，“那个鲛人展，我想去。”
“你想去？”安九幽更震惊了，“你如果去了，那不是自找难受吗？万一不小心暴露了真身，那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
鲛人王眸色沉沉，嗓音哑哑地道：“幽幽，他们不应该被关在那里……”
“你是想救他们吗？”安九幽思索着营救的可能性，发现几乎没什么希望，“到时到场的人非富即贵，肯定守卫森严，想要带走那么多鲛人，我也没有办法。”
“他们逃不走没有关系，他们可以选择死。”鲛人王一脸正色，说得严肃认真。
安九幽心里的震撼溢于言表，他想说一些劝诫的话，但是张张嘴，最后却将未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没有资格劝鲛人王。
比起屈辱的被圈禁，被折磨，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不自由，毋宁死。
“好，小鱼，我答应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你。”安九幽主动握紧鲛人王的手，给予他支持和力量。
“我想做的第一步是，把小红送回去。”
小红是佣人们给雌鲛人起的名字。
“什么？你要把她送回去？”安九幽诧异地确认道。
“嗯。”鲛人王点点头，“她要去传递消息。”
安九幽明白了，这是让雌鲛人先打入敌营，然后再里应外合啊。
“这倒是不难。我只要装作生气把雌鲛人还回去，让叶女士退钱就可以了。可是……”安九幽踌躇道，“小鱼，你知道吗？如果我把她送回去了，之后应该很难要回来了……”
安九幽的言下之意是，她很可能是会和海洋馆里的那些鲛人一样的结果。
“没关系，她愿意的。鲛人从不惧怕死亡。”鲛人王神色冷肃，流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好，只要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安九幽干脆利落地给予了回复。
“谢谢你，幽幽。”鲛人王注视着安九幽，真诚地道谢。
“不用谢我，你记住，你是我的小鱼，我帮你是应该的。”
鲛人王点点头，张开双臂将安九幽揽进怀里。
安九幽感受到鲛人王浓浓的依恋，终究是不忍将他推开。
而安九幽没有考虑到的是，鲛人王既然听得到安九幽和叶女士的通话，那自然也能听见他和管家的对话。
鲛人王很快就将安九幽松开了，他能感受到安九幽的身体越来越孱弱了，甚至拥抱，鲛人王都担心因为自己的体温过低会又让安九幽生病。
鲛人王眸光渐凛。
是时候了吧。
真的不能再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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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雌鲛人要被送走的消息在屋子里传开了之后，安九幽几乎要被那些佣人烦死了，一个两个来找他，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最后，安九幽直接让管家转告，这件事情已成定局，没得商量。佣人们只好悻悻然地接受事实，以至于这两天屋子里总是笼罩着一种低迷悲伤的氛围。
雌鲛人的状态反倒是不错，除了时不时会和鲛人王商量一些谁也听不见的事情外，其他时间还是该吃吃，该看电视看电视，心情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她知道她的结局，却甘之如饴。能和族人们同生共死，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结局呢？
可安九幽心里却始终沉沉的，感觉石头心上还压了一个大石头一样。
向来豁达无所畏惧的安九幽，此时却有些放心不下了，他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看不清，摸不着，却始终弥漫在周围。
雌鲛人最终还是被送走了，大家都去送她。
而雌鲛人却在玻璃缸里弯着腰向大家鞠躬行礼，带着灿烂的笑容和大家挥手道别。
这是她被捕上岸后，第一次遇到的人类的善意，她愿意献上鲛人族的最高礼仪。
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惧意，只有熊熊燃烧的斗志，就如同一个视死如归的出征的将士，在场的人都难免有些动容。
安九幽听到很多啜泣声，他们都在为雌鲛人而哭泣。
可见多了人间疾苦的安九幽已经不会被这些情绪影响了。
他管不过来三千世界，他也不想管。
他只想护他的身边人周全。
安九幽忍不住握紧了鲛人王牵着他的手，还好，鲛人王还在他的身边，还好，被送走的不是鲛人王。
他庆幸之余，又产生了一些无力感。
不是神明之躯，他能做的太少，就连保护鲛人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