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祛魅>第66章 前程

  琅城这场官司闹得沸沸扬扬,朱瀚的眼线都放明面上来了,陆鹤好几次提议陈解咎在身旁放几个保镖,陈解咎却是一点不紧张,还有闲情逸致和人闲聊。

  陈解咎最近连续几天去文旅中心做客,和李逾唠家常,兴致起了拍几张照片,大多是文旅中心一些绿化和建筑,拍了发给陆鹤让陆鹤给许榴看。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陆鹤也不忍了,直接让陈解咎有什么事自己去找。

  陈解咎倒是想找,但许榴没给他这个机会,别说回信息了,电话也是不接的,陈解咎大约知道原因。

  那日在车里他的动作和语言都轻浮了些,后来又急急忙忙把人往回赶,许榴那么聪明,肯定是看出了苗头所以才没张嘴揭穿他,顺着他的安排回了暄城,但肯定还是心有芥蒂的,没把他拉黑已经算是好了,怎么可能回他信息。

  陆鹤告诉他:“许先生清楚你这边的情况。”

  言下之意就是许榴没有想要帮助的意思,等着陈解咎自个收拾这混乱的局面。

  许榴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是为了帮我没错,但是你上赶着要做的,我劝过了你不听,任何事你就得自己承担。”

  陈解咎听了只是笑笑,许榴真是门儿清,自己想道德绑架都绑架不了。

  隔天他又去找了李逾,手臂上伤好了许多,他终于能穿件紧身些的打底了,这些天差点没给他冻出个好歹来。

  李逾还是那副冷脸样,吹胡子瞪眼的,面上对陈解咎态度不好,实际上心里早接受了,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陈解咎给对方沏茶,李逾看这年轻人步骤有模有样,说了句夸赞,便听陈解咎说:“我大学是在国外读的,选修课选了这门华国茶道,教得其实不好,都是些花架子,没悟到真东西,您见笑了。”

  李逾清楚陈解咎的求学历程,这些东西都是他从瞿詹口里听到的。他坐正了上下打量陈解咎一番,问:“许榴那几年的牢狱,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既然问了我,那必是心中已有定论了。半月前您答应我出山和朱瀚打擂台,我感激不尽,我知您能同意,绝不仅仅是相信我的能力……”

  李逾最初不肯出面,就是因为不想和朱瀚闹得水火不容,不想把许榴真推到那个危险的地方去,哪怕陈解咎多次保证会为这件事托底,即使不成也能护许榴安安稳稳后半辈子,李逾仍旧不为所动。直到后来的一次意外,李逾听见二人在文旅中心门口说的那些可疑的话,又结合最初谈判那日许榴怪异的神奇,才渐渐摸索出来。

  但那时候李逾还是不打算出手的,毕竟昔日的恋人关系不能说明什么,于深港的经营上,陈解咎无功无过,维持了家业,但还没有到一个精英的程度。

  若真出事,深港只能保住这个总裁,保不了外人——

  除非陈解咎把位子让出去。

  陈解咎做到了,所以李逾才肯下场。

  陈解咎收回手,“无意”间又展示了下虎口处的伤疤,挺明显的。

  “我父亲只想让我继承深港,他对许榴的母亲没有爱,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从他把许榴领回来那一刻起,他就只打算让许榴做我的垫脚石,他给过许榴离开的机会,但许榴固执想让我陪他,所以我作为帮凶,把他推进了监狱。”

  “你后悔吗?”李逾问。

  “后悔,但如果最初我不去招惹他,我们就没有以后了,以我当时的那个认知,我又只能想到要去恨他怨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还是要招惹他的。”陈解咎说着,面上不见颓色,淡淡的像是讲述旁人的故事。

  “你现在要把公司还给许榴,算是出于愧疚之心的补偿吗?”

  “怎么能这么说?”陈解咎笑了,“我并没有把公司给他,他只是回去做他想做的事顺道给我镇镇场子,他又不稀罕,不稀罕我的补偿更不喜欢我的公司。”

  李逾一语道破:“你要是栽在朱家这场官司里,以如今许榴在深港如鱼得水的局面,不管他稀不稀罕,深港都会是他的。”

  陈解咎抿唇,神态自若:“我说过,我不会输。”

  李逾是真的被逗笑了,或许是独属于年轻人的自信吧,陈解咎是真要拿前程去赌了。

  他想起了年轻时候的瞿詹,瞿詹最爱说的话就是“相信我不会有事的”,瞿詹就真的摆平了许多麻烦事,又让他一点点镇静下来,但最终还是……不得善终。

  算了。

  李逾叹了口气,问:“律师你都找好了?”

  多面的男人说:“许榴的小姨,有些人脉。”

  李逾又觉得自己多虑了,陈解咎和人亲戚都攀得那么熟了,哪还需要自己操心?

  “行了滚吧!”

  陈解咎拿着手机照了几张照片,给许榴发过去——许榴最近开始回他信息了,虽然只是一个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表情包。

  陈解咎还没走出院子门,手机忽然响了,许榴打了个电话过来。

  陈解咎怔了怔,接了,没往外走,而是转过身和李逾正对着,把外放开了。

  “许榴,我现在在李老这儿,他能听到。”

  电话那边许榴问他:

  “你要和朱瀚打官司?”

  陈解咎听不出许榴是什么语气,他回答:“嗯。”

  “真打啊?不是骗我回去的?”

  “当然是真的,我干嘛骗你。”陈解咎说完,又问,“你在暄城过得还好吗?董事会那些糟老头子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你少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吗?输了怎么办?”

  陈解咎依旧不正面回答许榴的问题,而是笑得更开心了,用李逾的话来说,就是跟个神经病似的。

  陈解咎笑着说:“你不是不想管么?陆鹤说你每天在深港出风头,好不快活。”

  “谁说要管你了?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啊陈少爷?”

  许榴一下就破功,完全没了开口第一句时的漠不关心,炸毛之后又把“陈少爷”这个称呼脱口而出,说完这么久了还没反应过来,又加上一句:“还有,我快活什么了?凭什么当你的免费苦力代你上班?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可以滚回来干正事?”

  陈解咎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陆鹤的声音:“许先生,你说话不要这么……东西我都收好了你看不到了……别生气了……”

  陈解咎有些疑惑,但没直接问出来。

  对面是急促又混乱的呼吸声,陆鹤的声音格外清晰,许榴却像是捂着嘴忍着情绪。

  “柜子关上了……压在最底下,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许先生,许先生……您最好别毁了它,这是我们老板的东西,你得和他商量……”

  “怎么算是陈解咎的东西?这是我的,他偷了我的。”许榴似乎是和陆鹤吵了起来。

  陈解咎一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引发了两人的争执。

  他脑子里也跟着一团浆糊了起来,只晓得那东西绝对不能让许榴给毁了,头昏脑涨中先是说了一句“你先冷静”,而后脱口而出:“哥,算我求你了,给我留个念想,你对我这么狠心,我要是追不回来你,我总得靠他睹物思人。”

  许榴冷笑,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