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下午,他们才穿好衣服坐在桌前吃那份已经不凉了的甜品。
顾霖在一边写着林然给他准备的资料,而林然则带着耳机在纸上创作,时不时地哼唱一句,桌下两人的腿互相贴着,也不嫌热。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顾霖把窗户打开,房间里进来了一些清冷空气。
顾霖已经把练习题做完,他把头凑过去:“新歌?”
林然:“突然有灵感,想把它写下来。”
“明天去排练室吧,和大家正式见一面。”
林然点头,放下手中的铅笔,拿过顾霖的习题看了起来。
顾霖偷亲了他一口:“小林老师,我写得怎么样?”
林然:“……”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叶绣锦的声音:“林然,我把安德鲁带来了。”
刚一开门,叶绣锦就看到了顾霖在里面,她面上惊讶,有些好奇林然什么时候和顾霖这么熟了。
林然蹲下身,抚摸着安德鲁的狗头,安德鲁还是这么热情,想着法子往他怀里钻。
顾霖在里面向叶绣锦打了声招呼。
叶绣锦:“你们在写作业啊……”
林然:“已经写完了。表姑也过来了?”
叶绣锦点点头,往客厅里走,身后跟着两个大男生和一条狗。
“在下面和爷爷聊天呢,好像在说房子的问题,前几天二舅叔和二舅姨又来了一趟。”
“什么问题?”林然疑惑道。
叶绣锦小声地说:“二舅叔他们一家几年前就一直让爷爷立嘱,把这套房子给他。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二舅叔这么过分,明明他们家房子首付还是你家出的呢……”
林然听得直皱眉,刚来的时候,确实听她说过一次,但当时没怎么放心上,这几天二叔来得确实很频繁。
顾霖在旁边拍了拍他的手,牵过那根绳子,安德鲁随即凑过去和他玩耍。
叶绣锦:“不说这个了,我先下去看看兰姨做了什么菜,安德鲁就交给你们了啊。”
顾霖:“你爷爷的事怎么办?”
林然摊在沙发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跟我哥商量一下,他之前顾虑我的情况,不太乐意把这些事情说给我听。”
林起岿腿脚不便,出门总需要兰姨帮着推轮椅。自林然转到这里上学,见到的都是他精神不错的样子。问兰姨,兰姨只说是年纪大了,小痛小病没大碍。
林然翻出手机给他哥发了消息过去,林长渝只让他别乱操心。
顾霖翻过他的手,五指挤进林然的指缝。
后者抬眼看他:“?”
顾霖:“爷爷不会有什么事的。”
林然“嗯”了一声,握紧了顾霖的手掌。
两人牵着安德鲁下楼的时候,林起岿正坐在院子前的藤椅上,之前从老袁家带过来的种子都发芽了,围圃里绿油油的,一片接着一片。
表姑和兰姨在厨房里忙活,叶琇锦在院子里看不远处爬藤的葡萄树。
林起岿看到自个孙儿下来了,忙招呼他:“来看老袁家带来的种子,都发芽了。”
林然笑了笑,走过去。
“顾家那小子,你也过来。”
顾霖应了一声,两人一起在林老头子旁边支了张小凳坐着。
林起岿精神不错,他拿起旁边一本考古相关的名著,递给顾霖:“你爸之前跟我说要这本译著,还非要我做了注解的,喏,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顾霖有点惊讶,伸手接过:“谢谢爷爷。”
林起岿摆摆手,闭上眼睛,缓慢地摇晃藤椅,仿佛要入睡般:“你们俩去玩吧,不用陪我。”
出了门后,两人来到分叉的小道,顾霖止住林然的脚步。
“我先回去了,等你吃完饭再来找你。”
林然点点头,接过安德鲁的绳子,安德鲁朝顾霖的裤腿扒拉了两下。
顾霖弯下腰,摸它的狗头。
晚饭后,来天桥散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林然本想自己出门的,奈何他前脚刚跨出大门,后脚就跟上了叶琇锦和安德鲁。
叶琇锦挠挠腮帮子:“它非要跟着......”
林然:“走吧。”
路灯的尽头有个熟悉的人影,林然眯着眼睛,朝他挥手,还不等顾霖回应他,他身后陈恺几个人早就冲了上来,林然才发现顾霖的脸色臭着。
顾霖偷偷贴近他耳边,有些不满:“本来想二人世界的,结果路上遇到他们。”
林然眨眨眼:“没事,叶琇锦也跟来了。”
顾霖:“......”
猴子提议:“到附近的小吃街逛逛,我晚饭没吃饱......”
许磊日常抬他的杠:“吃这么多还瘦不拉几。”
猴子立马回头踢他一脚:“许三石!待会别吃我买的东西!”
许磊笑嘻嘻的:“哦,我就吃呢?”
“班长,快管管他!”
陈恺淡定地远离战场:“管不了。”
猴子看陈恺不搭理人,就想找顾霖,他一回头,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回头,只看到落后他们好些距离的两人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聊什么。
“搞什么啊,背着我们有小秘密了......我们不能知道吗?”猴子嘟囔了一句。
陈恺和许磊也有些疑惑,两人对视之后,都从双方眼中看出了有猫腻三个字。
顾霖白了他们一眼,拉开了和林然的距离:“再八卦踹你们,学霸的事你们又不懂。”
林然摸了摸鼻子:“......”
“是是是!我们不懂,快走快走,真的饿死了......”猴子推了一把许磊往前走。
闹市烟火气特别足,人也多,几人一进来就闻到烧烤、糖炒栗子的味道。
猴子买了一包栗子和章鱼丸子,许磊怕他没吃够,又从旁边买了几份沙县小吃。
顾霖:“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然摇摇头。
顾霖:“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等我回来。”
说着,林然就看见顾霖如同一尾鱼一样,消失在了人海中,再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一包油纸和两个玫瑰馅的饵块。油纸里是几种不同口味的麻薯。
顾霖喂了一块红色的麻薯到林然的嘴边,问他:“好吃吗?”
林然咬了一口,入口冰凉软糯:“好吃,是西瓜味的。”
“是吗?”顾霖盯着他占着糯米粉的嘴唇,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我尝尝。”
顾霖捏着林然咬剩下的半块吃了,吃完还对他舔舔唇:“嗯,味道不错。”
等着他把剩下的半块给自己的林然:“......”
“你收敛点。”说完他朝旁边看去,路人行色匆匆,陈恺几人也根本没注意他们。
顾霖笑得弯了眼睛,递给他一个白色和玫色相间的饵块:“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林然接过来啃了一口,满嘴的奶味和玫瑰香。
“那不是陈晓阳吗?”猴子指着街尾一个不起眼的小摊。
只见陈晓阳穿着一件无袖的t恤,笑容满面地把手上的烧烤递给几位客人。
顾霖看着挺惊奇,陈晓阳没和他说过他晚上还要摆摊。
林然:“难得一见,我以为他只会干架......”
陈晓阳和其他几人都不熟,虽然都是班上的同学,但陈晓阳经常迟到早退,晚自习也常常不见人。
顾霖走上前:“什么时候摆摊了?”
陈晓阳拿过肩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帮师傅摆摊的,我挣点生活费,鸣街那边他们不让我干了。”
顾霖了然,之前的事得罪了那边街区的人,虽然看他们是学生没再进一步动作,但却让陈晓阳没了兼职。
陈晓阳觑了后面几人一眼:“来点?”
六个人围坐在一张不大的矮圆桌,安德鲁趴在林然身边好奇地盯着桌上的烧烤。
叶琇锦揉揉它的脑袋:“安德鲁乖,回家再给你吃好吃的。”
红火的烧烤架烘烤着陈晓阳的脸庞,汗水顺着他倔强的眉眼流下,没入t恤领口。
林然对他有了改观,但面上不显。
陈晓阳抓着一把烤好的烤串放盘子里,没想到一转头就对上了林然的眼睛,惊得他差点把手边的调料瓶打翻。
他咳了一声,端着几个盘子走过去,放在林然面前的烤串比其他几人的都多,林然挑眉看他。
陈晓阳不自然地把脸移开:“请你的。”
林然觉得好笑,不在意道:“那些事我没放心上。”
顾霖拍了拍陈晓阳,不满地说:“用得着你请。待会空了过来一起吃。”
陈恺他们对陈晓阳做过的事都有所耳闻,唯独剩下的女生好奇地看着他们,一旁的庞维耐心地和她解释。
桌子太小,顾霖和林然的腿都贴着,距离很近,顾霖稍微偏头呼气都能把热气喷到林然耳朵上。
外边是人声鼎沸的街道,里边是热气腾腾的食物。猴子和许磊他们吐槽着学校的事情,陈晓阳忙完了手中的活,在众人的目光中别扭地坐进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他连忙拽着一副表情威胁旁边的猴子,许磊仗着自己强壮的身板隔开了他们。
林然和顾霖相视一笑,只是桌子下,他们的手悄悄地牵到了一起。
五月末的夏初,结束在一群少年的互相打闹中。
第二天早上下了点小雨,天灰蒙蒙,但好在空气清新。
顾霖像往常一样在交叉路口等人,爬墙虎幽绿的叶子挡了他一半的身子。
趁着街道两边没人,林然快速地亲了顾霖一口。顾霖还想追过来亲,被他迅速躲开。
林然煞有介事地说:“太腻歪了。”
顾霖语气有些幽怨,眼神直直地看着他:“我们谈恋爱还没几天……”
“我也喜欢这样子……”男生说完,抬起手中的五线谱挡住街道入口的方向,朝顾霖唇上快速地啃了一口。
顾霖有点不舍,舔舔唇道:“突然不想去练习室了,想把你拐我家里。”
排练室里所有人都到齐了,寸头和泓子聊着天,李寒在一边调试设备,他把一头蓝发染回了黑色,看着没有那么不正经了。
寸头看到人来了,赶紧招呼人坐下。他看着林然:“应该不用介绍了吧?”
林然:“不用,都认识了。”
李寒抬手勾林然的肩膀,惊喜道:“那我们来试试曲子!”
“等会儿再试,我先跟林然说说我们乐队。”寸头瞪了李寒一眼。
林然:“顾霖跟我说过了。”
一旁的顾霖正嫌弃地把李寒的手打掉,对寸头说:“他情况和我一样,待到高三毕业。”
“那行。”
寸头这边刚说完,泓子就给林然递过来一只话筒:“试试。”
林然接过,把它架在话筒架上,又拿过一把吉他,坐在高凳上弹唱。他的气息平稳,音域宽,低音部分具有自己个人的特色,但莫名给人一种治愈感。强音清晰,弱音又带着少年的青涩感,音色纯净。
听完了整首歌,就属寸头最为高兴。
寸头咧着个大牙,嘴角都要开到耳后去了:“能唱重型和英文吗?”
林然清了清嗓子:“能,现在可以排一首《玫瑰》。”
随着金属乐感的伴奏响起,林然迅速进入状态,他强劲具有冲击力的嗓音和跌踏起伏的节奏相融合,给几人带来一种撕裂脑壳的共鸣,排练室里的空气全部躁动了起来。
几人随着动感的音乐打着节拍,顾霖看着前面沉浸式演唱的人,眼里仅有林然的身影,他第一次见这样的林然,心脏砰砰直跳,能清晰地听到心脏悸动传来的鼓噪声。
小小的练习室盛满他的满腔爱意,他永远为林然的才华倾倒。
一曲完毕,林然抓着话筒微微喘气,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感到酣畅淋漓,他喜欢并且享受音乐给他带来的感觉。
顾霖越过旁边的三个人,急不可耐地要去拥抱林然,想通过肌肤相接的部分让他感受到自己鼓噪的心跳、沸腾的血液。
“特别好!”顾霖在他耳边说。
林然笑了一声,推了他一下,越过顾霖的肩膀看去。
他看到寸头他们脸上都带着赞赏的表情,李寒甚至也想冲上来加入拥抱行列,被顾霖挡住。
李寒有点不满道:“也让我抱抱小林然!”
顾霖不搭理他,拉过林然的手,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寸头给林然递了一个文档,里面是乐队的原创,又指了指外面的书柜。
寸头:“那边都是乐谱和一些资料,什么都有,你想看的话让阿霖带你。休息下我们再排练磨合。”
林然点头,转过头看到顾霖带笑的眼角,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今天一天都在排练室泡着,林然又找到了以前和乐队在一起的感觉,所有人为热爱挥洒汗水,很尽兴。
为了欢迎林然,他们又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炭烤烧烤店。
老板见到他们特别高兴:“有段时间没见你们了,位置都不想给你们留了。”
寸头:“哪有的事,我们都惦记着你的手艺,你家就是全市最好吃的烧烤。”
泓子早就落了座:“老板,给我们来老三件。”
老板的儿子也是市二中的,和顾霖打了声招呼后,给他们搬来了三个猪牛羊肉食盒,份量很多,又拿了一抽汽水。
林然看得额角抽抽,手肘捅了一下顾霖的侧腰:“能吃得完?”
顾霖早就见怪不怪:“别担心,能吃完,说不定最后还要再来一盘。”
说完拉着林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