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死遁后我陷入了修罗场>第二十二章

  已近戌时三刻, 夜色渐深,月色如洗。

  晏凤珣从帝后帐中出来,本也该稍作休整, 准备就寝。可刚回到自己的营帐,还未来得及更衣洗漱, 帐外守夜的侍卫却突然来报, 说是南夷人的队伍中, 端亲王姬格和他的副将自晚间出去后便一直未归。

  虽说猎场里有不少野性难驯的活物, 但那两人俱是骑射技艺高超的武将, 按理说也并不需要担心,但晏凤珣听了这话之后却直觉其中应有猫腻,当即便暗中派了几名近卫出外搜寻。

  近卫去后,他又独自在帐中静坐片刻, 见过了盏茶时间没等到消息, 索性换了身衣裳也跟着出来走了走。

  周遭都已陷入了安眠, 只有稀疏的虫鸣隐约响动。原本晏凤珣也只是想着寻过一圈便回去, 但哪知道,刚刚走到半途,南夷人没遇见,居然又叫他撞见了谢怀宁。

  穿着一袭蓝色锦衣的青年正站在营帐背面的阴影处,篝火照不见他的脸,只有皎白的月色透过树梢洒落下来, 在他清艳的眉眼上晕染出一点斑驳的光影, 叫他看上去竟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

  晏凤珣呼吸稍稍顿了下, 心底却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他与谢怀宁两人, 明明从前同在一个皇宫里。几年也不曾遇见, 怎么自从平安郡之行后, 现在倒是转个身的工夫都能看见两三回。

  他看见他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本能驱使着他下意识想要转身避开。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却好像背叛了自己意志,让他在反应过来之前,竟是已经开口将他叫停了下来。

  而另一侧的谢怀宁回望着他,同样也觉得纳闷。

  扎营的地方就算不多大,但太子的营帐在最中心的地域,离着他这处怎么也有几里远。

  他前脚刚刚才遇上姬格和桑然,后脚没多时便碰见了晏凤珣,若不是他自信自己的耳力,的确未察觉对方跟踪的痕迹,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晏凤珣特意做局用来试探他。

  他心中有疑虑,暗自思索了会儿,半真半假地回道:“营帐里太热闹了些,本想着出来透透气,谁知道中途竟不小心睡着了,等再清醒过来,一睁眼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晏凤珣之前便就知道谢怀宁的性子远不如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乖顺,听见他的荒唐行径,虽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竟也觉得的确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举动。

  微微抬眼,视线从他身上寻索了一遍:“敢在夜间的猎场睡着,你的胆子倒大得很。”

  谢怀宁拿捏不准晏凤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说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热络,但是依照他对他的了解,这句话比起嘲讽,反倒是更像是由于亲近而生出的担忧。

  他心下一凛,打断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的联想,避嫌似的地稍稍后撤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殿下呢?这个时辰也是出来透气的?”

  晏凤珣敏锐地读出了谢怀宁微妙的情绪转变。

  他垂眸看着谢怀宁的脸,没有作声,但沉默了须臾,却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让他忽地开口问道:“你和小九私下相处时难道也如此拘谨?”

  谢怀宁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眉心微抬,掀了眼皮去看他:“殿下?”

  晏凤珣迎着谢怀宁的目光,皱了下眉头,几乎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

  但奇怪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些多余的话,但心里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改口的。

  他没有深思这样的情绪波动到底代表着什么,余光扫过谢怀宁披风上沾着的榕树树叶,随手将它摘了下来,而后对着他淡淡道:“夜深了,回去罢。”

  *

  次日。

  刚过卯时,天蒙蒙亮,军帐外便有悠长嘹亮的号角声吹响。

  谢怀宁夜里睡得并不安稳,短短几个时辰里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白日被号角声吵醒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强忍着不适梳洗妥当,出门时,见帐外所有参与围猎的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也都陆陆续续到了,近百人集结在最中央皇帐外的空地上,皆静静等着景仁帝出来发话。

  谢怀宁随着人群排队站好,约莫等了盏茶时间,只听帐子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响动声后,景仁帝才在晏凤珣和其他几名皇子的陪同下掀了帐子。

  虽然舟车劳顿,但大约是心情舒畅,他的面上倒是并不显疲态。一双黑沉的眼满意地巡视了众人一圈,而后上前几步走了出来。

  大夏举行围猎前惯例要行祭祀礼。

  随行的近卫军早就将备好的香案和贡品摆放妥当,待吉时一到,礼乐奏响,皇帝领着皇后和皇子们在香案前分别上完香后,随即便令侍从将所有祭品宰杀祭天。

  猎场上的鲜血激发了众人心中蓬勃的征服欲,扫一眼帐前分列排站的众人,景仁帝说道:“我大夏围猎的传统,是以猎讲武。此次狩猎以三日为期,三日后的日落之时,猎得飞禽走兽数量最多者,按照惯例,朕将给予重赏。”

  说着,又侧头看向右手方的姬格笑道:“此次南夷来的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勇士,既然来了,自然入乡随俗,与我大夏一同庆贺这场盛事。若是你们南夷的使者能在此次狩猎里拔得头筹,朕许诺,明年大夏可以少收南夷一成的朝贡,端亲王你看如何?”

  姬格听着景仁帝的这一番话后,原本还挂着些笑意的脸上,表情顿时沉了一沉。

  但那晦涩的不满却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便被更浓烈的笑意所替代,他拍掌豪爽道:“大夏如此慷慨,那看样子,我们这次也是要使出真本领才是。”

  他说着,侧头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后的副将,又拍了拍自己手边的烈马对他道:“这匹乌骓今天送你了。桑然,去吧,不要丢了南夷勇士的脸面。”

  桑然抬眼朝他看了一眼,伸手接过了缰绳。宽大的手掌抚了抚烈马的马鬃,也未多表示些什么,只轻轻一颔首,翻身便骑上了马去。

  谢怀宁跟在队伍最末,听着姬格的声音,微微抬头朝桑然的方向看了一眼。马背上的青年比起记忆中又高大魁梧不少,面貌已经完全是个成年男人的模样,乍一看,竟叫人觉得有些陌生。

  他又想起昨天在夜色中听到的那些话,沉思了片刻。

  到底是过了四年,物是人非,什么都不一样了。

  谢怀宁心底想着,刚要将视线移开,一偏头,却见晏凤珣也正骑在马上垂眸看着他。

  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谢怀宁胸中微动,随即却又不动声色地垂了眼皮,将视线淡淡收了回来。

  随着激昂的鼓点和号角声再度响起,景仁帝站在祭台前微微抬了抬手,紧接着一声令下,原先聚集在帐前的众人闻音皆飞身上马,朝着远处的山林驰骋而去。

  随着马蹄声携带着滚滚黄烟,不过片刻功夫,空地上所有人便几乎都离开了。

  谢怀宁原本就对狩猎没什么兴趣,此时有桑然在场,更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他藏在人群之中,见参与狩猎的大部队人群渐散,桑然也策马走远,便自己找了匹普通的杂色马,转头去了山脚的草场。

  除了参加射猎的宗族、大臣和随行侍从外,其余跟着的丫鬟和内眷倒是基本都还是留守在帐中,即便偶尔有性子活泼的女眷骑马闲逛,大多也只是结伴赏景,并不敢往山林那边去。

  不同于江南的山水秀丽如画,这皇家猎场的山与景都有一种野蛮生长的苍茫磅礴,草场深处,底下茂密的草丛几乎能将小腿都遮盖了去。

  谢怀宁骑到人烟罕至处下了马,随意找了块空地坐着偷闲。他仰头瞧着远处的绿水青山,恍惚间倒真的生出几分春日踏青的闲趣。

  不过这偷来的时光到底短暂,还没享受几时,只听身后有马蹄“嘚嘚”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了阵带着笑意的打趣声:“我说山林那边怎么到处都找不见你,原来是跑到这里躲清闲。”

  谢怀宁回头,抬眼便见晏行舟笑意盈盈的一张脸。他穿着一身招摇的红锦祥云短打骑马装,胯下一匹威风凛凛赤兔马,本就艳丽的眉眼被这装束一衬托,更是显得出众非常。

  “九殿下?”谢怀宁被他的笑意晃了下神,坐起了身眯着眼道:“你怎么不去参加狩猎?”

  晏行舟轻轻一笑,对着他挑眉道:“论骑射之术我左右比不过三哥和阿戎,在这样的场合去给他们当陪衬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过来陪你一起,替你消遣寂寞。”

  他说着,驭马行到谢怀宁身边,而后轻巧一翻身,停落到他面前,藏在袖中的右手一抖落,竟不知从哪掏出了个毛茸茸的兔子来。

  那兔子看起来应该刚出生未久,只有半只手掌大,灰色的耳朵微微垂着,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红眼睛,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而一颤一颤。

  “喏,今日的午餐。送你了。”

  【作者有话说】

  晏行舟:趁乱偷家[]

  明天上夹子啦,为了不拉低千字,9.7号的更新放在晚上11点,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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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什么时候告白呢?

  路与北等了又等,拒绝的话在心中默默排练了一遍又一遍,就在他恍惚觉得,苏淮喜欢自己喜欢的这么可怜,自己勉勉强强同意一下他的告白也不是不行时……苏淮跑了。

  路与北握着本应该和苏淮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站在约好的小树林,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又顶着39度的高烧反复拨打一个早变成了空号的号码,他出离愤怒了:不是说好的暗恋我吗?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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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高中三年功德圆满,他拿着尾款远赴大洋彼岸,他没想到,那个一头白毛高傲的似乎从来不会为谁低头的少年,会为了他在那个雨天哭着等了一夜。

  十年后,两人重逢,彼时曾经的叛逆少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不苟言笑,心比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还冷的小路总,曾经的漂亮学神也蜕变成光芒四射的新兴独角兽行业领头人。

  路与北西装笔挺,冷冷看着对面那个醉得瘫在沙发上,几乎站不起来的男人,刻薄嘲笑:“几年不见,你看起来也没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好上多少。”

  对面的人抬起头,一张漂亮的面孔比起当年更加惊艳夺目,沉默几秒后,轻声开口:“……你哪位?”

  路与北(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忍住不哭,心碎想死):……不对啊,他不是暗恋……至少曾经暗恋【过】我吗????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