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五条悟开口就说了一点让神谷觉得无聊的话语。
他说：“我想要的，就只是她这个人而已。和你这样的变态不同，我可不喜欢把花季的少女做成冷冰冰的咒具。”
“真是朽木不可雕啊。”神谷的面色也渐渐沉下来，没了原来的随意感，“原本以为她今天能找到我的，结果啊……呵~到底还是我高看这个小姑娘了。”
“老家伙，你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还有，小看我的学生可不是明智之举。”
五条悟的面色平静，嘴角微微抿起。看起来是一个很随和的模样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想揍人的微笑。
“来打个赌吧，五条君。”神谷慢慢伸出手，他的掌心冒出一点黑红色的光，然后五条悟看到竹川的额头也出现了同样的光芒。
五条悟：“赌什么?”
听见对方这样的回答，神谷满意地笑了。
“赌我们三个人谁会活到最后，”神谷的声音在平静之中带着一丝歇斯底里，“怎么样，要来试一下吗?”
五条悟盯着竹川额头上一闪一闪的光芒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出声。
“那姑且多问一句吧，你知道我现在想杀你不过是五秒钟的事情吧?”
神谷微笑：“当然，不过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姑娘，可就要在黄泉路上和我一起作伴了呀。”
“唉……”五条悟假装叹了口气，“居然用这种绑定灵魂的方法作弊，真是给我出了个很难的选择题啊。”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杀掉你的话未免也太天真了。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杀你要害谁下地狱，我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神谷挑眉：“哪怕是她?”
“说不好是的，”五条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情况还没到一定要杀了你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允许你这个老年人可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呼吸两口空气。”
神谷见状缓缓转身，他拄着手杖慢慢离开，背对着五条悟扬了一下手：“那么期待我们后面的正式交锋，五条君。”
听到这里，硝子忍不住眯起眼睛：“灵魂绑定?”
“嗯，”五条悟点头，“大概是之前小绫被掳走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吧。”
走廊里，五条悟靠在墙上，伸手抓乱了头发：“真是烦躁啊，要是那时候早一分钟到就好了，或者干脆别让她上战场不就好了。”
“当时的我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好好跟着硝子你做个医生不就好了，我……啊，真烦。”
硝子：“难得看到你这样自责的表情呢。”
“别把我想得太人渣好吗?我只是性格不好而已。”
“只是性格不好而已吗?”硝子挑眉，但到底还是安慰了自己的老朋友两句，“不过也不需要想那么多，当时的话，你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有潜力的学生在培养吧。”
而现在，当羁绊深了以后，就会产生矛盾的心理。既想要看她变得强大耀眼，又害怕她受到伤害。
“通病罢了——”硝子拉长了声音，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离开了走廊，留五条悟一个人烦恼去了。
算了，五条悟干脆不去想这种烦心的事情。前几天他捡到一个喜欢吃宿傩手指的男生，不过捡回来以后都没好好交流一下，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还是去找他聊聊吧。
哦，顺便还要把剩下的一个学生也接过来。
竹川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她坐在床上眼神呆呆的，感觉大脑快要离家出走。
想了好一会儿，竹川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在千叶神社定位神谷的时候，因为大脑运转超载痛晕过去了。
竹川把脸埋进手掌，这都是什么事啊，居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失去意识中断线索，未免太丢人了一点吧！
在竹川自我反省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额，两天没吃饭了，等到竹川想起自己的胃以后，她感觉到了腹部的绞痛感。
咒术师两天不吃饭是不会饿死的，但是会饿得很难受。竹川扶着墙慢吞吞挪出了医务室，打算去看看校园食堂还能不能找到一口饭吃。
但在外面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伏黑惠，还有两个没见过的新面孔。
“竹川?”
伏黑惠在看到竹川以后第一时间走了过去：“你没事了吗?”
竹川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没什么大事，就是现在饿得胃疼。”
伏黑惠欲言又止。
他边上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则是有些好奇地看着竹川。因为竹川出来的时候没换衣服，现在还穿着病号服呢。
在送竹川去食堂的路上，几个人相互做了自我介绍。
“你把特级咒物吃掉了?”竹川感觉世界收到了很大的冲击，“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虎杖悠仁摇了摇头，说：“没有哪里不舒服，非要说的话，真的是很难吃。”
“喂，小鬼，你就是乐正家的后人?”虎杖悠仁的脸上突然冒出来一张嘴，虽然作为咒术师什么奇怪的咒灵都见过，但竹川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这样的。
“不清楚，你说是就是吧。”
竹川垂着眼眸，深红的瞳仁瞥向那张嘴，看见对方扯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鬼，你被盯上了啊。”
说完这句话宿傩就消失了，虎杖悠仁连忙安慰竹川：“他见了谁都要说自己盯上他了，别关系的，有我在呢，不会放他出来的！”
阳光下的少年看起来格外朝气，洋溢着青春的味道。几个人一起吃了饭，然后等竹川换好衣服以后一起去了操场上。
真希和熊猫正在进行体术对练，竹川感觉几天不见，真希学姐的棍法有变得更加凌厉了一些。
“啊哈，这次又是我赢了！”
伴随着真希的胜利宣言，熊猫落败。
“真希学姐——”竹川朝着操场上的人招了一下手，然后开心地跑了过去。刚刚要开始和小伙伴们一起训练呢，五条悟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
他今天居然没穿高专的那件黑色制服，穿了一条黑色的西裤和浅蓝色的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像是要出去观光旅游的模样。
“今天老师休假吗?”竹川看着五条悟这一身行头忍不住提问。
“特级咒术师……有休假吗?”真希拿着长棍，“乙骨全年无休的，现在这会儿也在外面出任务。”
“当然有啊，”五条悟笑得很灿烂，“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不就有了?”
在场除了刚来的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没反应，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什么好好商量，你该不会是直接威胁对方了吧?
“不过休假是打工人应该享有的权利，也不能因为五条老师是特级咒术师就不给他放假，那也太可怜了。”
听到竹川的话以后，学生们的表情各有不同。
但五条悟才没空管他们是什么表情，他拉着竹川的手腕就往天上飞：“小绫我就先带走了，待会儿再送回来和你们一起练习。”
看着消失在视野的五条悟和竹川绫，虎杖悠仁总算低下了抬着的头，他按了按脖子问伏黑惠：“五条老师和竹川同学要去干嘛?”
“不清楚，也别去追究。不然你可能会面临某些三观碎裂的东西。”伏黑惠贴心的给自己的同期一些提示，“反正他们关系很好，不会闹出人命来的。”
粉发少年噢了两句，然后同小伙伴们一起训练了。
“老师要带我去哪里?”竹川被拎在空中，头发在风里乱舞着，不停地往她脸上糊。
“去练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五条悟这个人有一种薛定谔的靠谱，且靠谱程度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不过并不是心情越好，他就越靠谱的。
夏天里，灼热的阳光晒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蒸腾出一股奇异的气息。竹川看着里面上扭曲的空气，有一种命不久矣的错觉。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呢。不过等过了九月半，天气应该就会转凉了。
“老师，你要训练我什么力量?”
五条悟把竹川放在了蒸笼一样的柏油马路上，然后对她神秘一笑：“现在，尽力逃吧。”
竹川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还没等她问什么，五条悟已经发动了「苍」开始打拳。
巨大的吸引力伴随着五条悟的拳头像竹川的腹部袭来，连带着掀起一阵热风。
不是吧，五条老师你玩儿真的啊！
竹川的瞳孔一瞬被吓得缩小，然后在危机时刻发动了术式减轻了伤害，不过还是被打飞出去很远。
“老师……你在搞什么?”竹川捂着肚子给自己扔了个治疗，她被五条悟突然认真的架势搞得一头雾水。
“集中注意力，充分调动身体里的咒力，就算打不过，也记得别被我打死了。”五条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竹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烈日下眯起眼睛。
在竹川被强光模糊了的视线里五条悟又朝自己打过来了，这次没中。
竹川体术不能算强，但她的术式完全就是个bug。所以即便是五条悟，在这个阶段想要靠单纯的打拳命中竹川，还是有一些困难的。
躲过了以后，竹川反手从虚空里拎出了镰刀。黑红色的刀刃在空气里滑出刺耳的声音，最后撞在五条悟身前的无限上，没办法前进一分一毫。
“打不中哦~”五条悟抬腿朝竹川扫过去，锋利的热气擦着女孩子纤细的脖颈略过，有一种被高压水枪滋到的感觉。
竹川现在有点生气：“五条悟，你脑子被门夹了吗?”真的要把她往死里打啊！
这算的上是竹川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五条悟了，看来确实是生气了。五条悟心里有一种玩过头了的毛躁感，就像是听见指甲划黑板的声音一样毛躁。
下一秒，竹川就拎着镰刀冲了过来，那双红色的眼睛要比平时亮得多。
开启的预判功能的竹川几乎回回都能堵死五条悟的进攻，但因为无下限的存在，竹川的攻击也没有什么作用。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烟大无伤的定律。
午后两点，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挂在天空的太阳烘烤着地面，地面上的热气包裹着竹川，她开始有点乏力。
无论是进攻还是躲避的速度都变慢了许多，对面的五条悟像是察觉了竹川的疲惫。一个闪身，带着比刚才还快的速度达到了竹川身后。
差距太大了，竹川心想，即便她拥有了全部的力量，但依旧不敌五条悟。对方有常驻的反转术式和无限，又因为六眼的精确计算，咒力和体力的消耗速度比自己慢太多。
迟钝的这一秒，就足以五条悟控制住竹川。
他的左手从竹川的胳膊下穿过，往上搭在了少女的右肩膀上，正好将竹川的半个身子卡住。
少女见状举起右手，企图挥动手里的镰刀逼迫五条悟放开自己。但右手刚刚抬起，手被就被包进了五条悟的手掌。
右手手腕也被控住，五条悟的力气大得可怕，竹川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来。
特级咒术师压在自己身后，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甚至掩盖住了夏日的炎热。竹川感觉有一股寒冷从骨髓里钻出来，那是弱小生物对于强自己太多的掠食者的本能恐惧。
“只是这点程度的话，小绫还远远不够哦。”五条悟的声音轻飘飘的，从竹川的右耳钻到左耳。
“老师……”
“害怕了就叫老师，生气地时候就喊五条悟。呵，还真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五条悟到底没有特意为难竹川，还是给了她一些提示的：“试试看，把同灵魂结合的那一部分咒力，也调动出来，说不能可以挣脱我的桎梏。”
话是这么说，但是……
但是她怎么知道如何调动灵魂相关的咒力啊?！
“你问老师吗?”五条悟想了一下，“就是刷得一下啊。”
竹川：“……您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她干脆闭上眼睛，自己探索咒力流动的方向和速度。
咒术师的上限除了既定的天赋，有时候还需要灵感。但灵感这东西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很难捉摸到，竹川就这样不坑一声地在大太阳下静止了五分钟，期间五条悟完全没有要松开禁锢的意思。
这就好像一场游戏，竹川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查询攻略一样。
灵魂……
灵魂是个什么……嗯?
竹川微微皱起眉头，她好像找到了什么叫做同灵魂结合在一起的咒力了。
五条悟掩盖在墨镜下的蓝色眼睛微微一闪，然后整个人突然出现在距离竹川两米远的左后方。
“哈哈，我就是随便说说，小绫你还这能找得到啊?”五条悟看起来很兴奋，竹川刚刚突然挥动右手挣开了他的控制。
漆黑的镰刀如同疾风一般侧砍过五条悟的身躯，在他脸颊上留下的一条浅浅的血痕。
“是速度快到无限都没反应过来吗……”五条悟一边同竹川交手，一边说着，“看来不是，你能突破无限碰到我了欸，可喜可贺。”
镰刀上附着着黑红色的咒力，那种咒力无视了五条悟的防御，按照竹川心中所想的“突破无限”这一可能性进发。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竹川现在感觉非常好，她觉得自己可以把五条悟按在地里捶。
五条悟的表情也很兴奋，大概是还没有人可以和他这样有来有回地打这么久的缘故吧。这样的交战持续了近十五分钟。
最后结果居然——
还是五条老师完胜。
竹川累得快要站不稳了，她痛苦看天：自己刚刚为什么觉得能打过老师啊，这人明明就强得离谱。
“小绫——”
让人肉麻的声音传了过来，竹川看见五条悟的衬衫纽扣在打架的时候松开了最上面的几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对方笑眯眯的，这让竹川有一股非常糟糕的感觉。果然下一秒，五条悟就把那半边被竹川用镰刀划伤的脸颊凑了过来。
他指着那条红色的血痕：“居然这么不留情，都把老师打伤了欸！”
竹川：“……那刚刚是谁一上来揍我的时候就那么认真啊?”
而且，你这伤口马上都要好了吧！
“给老师治疗一下。”
“不要，我好累。而且老师明明自己会反转术式，这个我都不会。”
“小绫想学吗，老师来教你一下。”
“不，我不想在听见‘咻得一下就好了’之类的教学方式，实在是太气人了。”
最后五条悟把热得快融化成史莱姆凝胶的竹川拎了回去，因为最近搭乘「苍」的次数多了起来，竹川都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五条悟喜欢一秒钟拐十八个弯的毛病了。
吃过晚饭以后，五条悟特地买了冰激凌蛋糕。竹川看着站在门口了五条悟，叹了一口气，还是放他进来了。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拿五条老师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个方面老师和你一样无奈呢！”
放下蛋糕以后，五条悟就离开了，作为特级咒术师，五条悟还是挺忙的。
竹川洗完澡以后才开始吃的蛋糕，里面用果酱画了很多星星。让竹川一下就想到了五条悟那句“小绫是星星一样的女孩子呢”。
半夜的时候，竹川躺在床上，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咒力还在慢慢流动。经过白天这一战，不知道为什么，竹川总感觉自己对于咒力的感知变得越发敏感起来了。
她闭上眼睛，看到了一片白色，可能是灵魂的颜色吧。
但是霎时间，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白雾里穿过去，像一条毒蛇一般，盘踞在了白雾中心那颗红色的透明珠子上。
竹川猛然睁开眼睛，刚刚同黑色毒蛇对视上的那一眼让她毛骨悚然。自己的掌心和后背也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些冷汗来。
“我的灵魂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黑色的毒蛇盘踞在红色珠子上的景象，像极了伊甸园里骗亚当和夏娃吃下苹果的毒蛇的那一幕。
「阴谋」、「杀害」、「控制」……
这些词语在竹川的大脑里不停闪过，她有理由怀疑自己的灵魂里被加入了什么特殊的佐料。
会是谁?神谷吗?
竹川看向窗外寂静的黑夜，手指慢慢抓住白色的被单。
“不可饶恕！”
房间里，传来女孩子生气的声音。
五条悟完成所有任务以后，都快靠近凌晨四点了。他走回自己房间，扯掉眼罩，想要倒头就睡。
他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微微眯起眼睛。今天同竹川的训练他的确是故意的，他想要竹川发现她自己身体的异常。只有那样以后，有一些事情才可以继续往下走。
神谷给五条悟和竹川出了一个难题，要想让竹川活就不能杀他，但不杀他，竹川就有可能被控制。
“所以说，那个时候神谷才会对自己说：胜负已定。”竹川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球，手臂搭在额头上，盯着单调的天花板看。
原来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自己抢夺这份力量，大概是他知道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兼容「死神瞳」。所以他设计让自己收集来完整的力量，然后想要通过灵魂链接的方式控制她。
“掌控世界啊——”竹川呢喃着，“想得还挺美嘛。”
今天也是很长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