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会感觉清晨的天空更加广阔和清冷一些，如果天气好的话，远处蔓延着的蓝天就会变得和五条悟眼睛的颜色很像。
所以，竹川在空闲的时候总喜欢盯着天空发呆。
“天空就这么好看吗？”五条悟捏了下竹川的手，“走啦，不是要去办正事吗？”
“悟，围巾。”竹川把五条悟随便搭在脖子上的围巾理整齐，“无限可以抵挡低温天气吗？”
“不可以哦，但是我可以用咒力强化身体，从而达到保温的效果。”
“听起来是很累的操作。”
“但冬天穿太多会变得行动不便嘛，”五条悟戳了一下竹川的脸颊，“或者就像现在的绫一样，变得圆滚滚的。”
“你说谁圆滚滚！”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牵着手走到了和五条老师约定的商业街上。这里大部分的店铺都还没有开张，竹川抬头看了一眼招牌。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拍了拍五条悟的手臂，“给老师发一条消息，就说我们已经到了。”
五条悟撇了下嘴：“不要，而且那家伙已经到了。”他用大拇指指了一下身后，满脸不情愿地说道：“居然迟到，这种人有什么好的？”
“实在是抱歉，但你以后就会成为这种人呢。”缠着绷带的五条悟把一个资料袋从竹川背后递到她眼前，像是逗小猫咪一样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喏，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喽。具体的进去再说吧。”
约的地方是一件很有格调的咖啡馆，推开门的时候可以闻到有些苦涩的咖啡豆香气。老板是一位非常温婉的大姐姐，手脚麻利，咖啡的拉花做得也格外漂亮。
看着两个五条悟同时往咖啡里放入大量方糖，竹川眨了下眼睛。她开始怀疑这两个人血管里流淌的应该不是血细胞，而是超甜的糖分子了。
“关于你啊，”五条老师点了一下竹川，“很遗憾，只有你现任辅助监督的身份。二十二岁，孤儿。”
竹川抽出资料，在家庭关系那一栏看了很久。她咽下一口口水，问道：“那也没有……”
“没有。”五条老师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整个咒术师协会有关‘竹川’这个姓氏我都查过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气里晃荡了一下,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大概是一百八十多年前的一位男性。”
竹川低下头，身边的五条猫猫捏了捏她的手指。
这个世界自己的原生身份和养父母的存在全部都被抹杀了，竹川心里一团乱麻，她看向身边的大男生，难道是因为自己强行带来一个人过来，所以这个世界修改了相应的背景吗？
“不过……”对面五条悟双手交叉，下巴轻轻搁在上面，“我利用了五条家的关系网，稍微找出了你原有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的亲生父母。”
他的声音变得缓慢低沉起来：“现在，他们应该住在郊区的一个小山村里……”
北海道郊外的小村庄。
这里的人口不算密集，风也很大。神谷拄着拐杖，看起来比上一个世界更加年迈和苍老。他慢慢地走在村子的小道上，时不时需要抬手按一下快要被风吹走的帽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整齐的小道变得杂草丛生，空气也更加潮湿和阴冷。周围的树木更加高大，冬日清冷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泥土上打下不明显的光斑。神谷最后停在了一家有些老旧的小房子前面。
屋子周围飘着有些浓重的草药味，屋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嗽声。然后是男人焦急的语气和女人温柔的安抚。
神谷刚刚想要敲门，面前布满缝隙的小木门就被人拉开了。门框边的杂草被开门带起的气流吹得摇摇晃晃，里面的人一边朝着屋子里说自己马上回来一边往外走。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神谷。
“您是……”
神谷摘下帽子，朝男人浅浅鞠下一弓：“先生您好，敝姓神谷，途经此处，想借宿几日。”
商业街上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慢慢开了，咖啡店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搓着手，问老板点了一份热咖啡带走。
角落里，竹川听对面的五条老师讲完整一件事情以后，目光有些呆滞。
“老师，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的我是因为家庭贫穷、母亲病重，所以父亲才将我送到福利院的？”
“啊，就是这个意思呢。”男人歪了一下头，“但是你意外地平静呢，和我认识的另一个孩子很像哦。”
竹川搓了一下被五条悟焐热的指尖，说：“因为没有实际感，所以哪怕知道是被抛弃的，也不会产生过激的反应。”说道这里她笑了一下，抬眼看向身边一言不发，但是专心帮她暖手的五条猫猫。
“但如果是相处了很久的人有一天突然要抛弃我了，我大概就会难受得想要哭泣了吧。”竹川把资料塞回档案袋里，“总之，到时候先去拜访一下他们吧。”
说实话，无论是哪一个世界，竹川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呢。唯一的一次还是在记忆里看到时空的自己杀害了父母的场景，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满脸鲜血的，也实在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是你们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哦。”五条老师把手机推到两个人的面前，手指一点边上努力占便宜的五条猫猫：“这家伙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个长相还蛮招人喜欢的偶像呢。”
五条老师特意强调了只有“长相”招人喜欢呢，看来无论哪个五条悟都对自己的性格有着格外清晰的认识呢。
“所以?”
“所以啊，他待会儿就会被所谓的经纪人抓回去参加演出啊。”五条老师说，“人气还挺高的，玩失踪的话估计会让社会不安分好一阵子。”
“而你嘛……”
明明眼睛被绷带盖着，竹川还是会在五条老师头转向她的那一刻有一种灵魂被看穿了的感觉。
奇怪，明明之前面对六眼都不会这样的。
“你还是我们高专的辅助监督小姐哦。嘛，虽然是个超级弱的三级咒术师。而且当辅助监督的理由也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战斗。”
竹川捏着档案袋的一角，抿着嘴唇，看样子很纠结目前的处境。
“偶像这种东西，超麻烦。”竹川拧起眉头，“又不能结婚，也不能随便消失。和咒术师的相性完全不合适嘛。”
对面的五条老师呼出一口气：“你刚刚想了那么久就是在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吗?”
“就是啊，普通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抓住我这个最强的吧?”难得这两个人的战线统一了。
“不是啦，我总是感觉术式不会耗费力气捏一个没什么用的身份。”竹川盯着自己的掌心看，“它一定有需要我们破解的秘密，否则直接使用空白的身份不更加容易吗?”
五条猫猫在边上抓了两下头发，说：“所以绫希望我回去调查是吗?”
“嗯，但是如果悟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毕竟……”
“我愿意哦。”五条悟捏住竹川绫脸颊，“我相信绫的术式，你绝对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我可以为了你努力去验证术式的猜想。
五条老师看着面前的一对情侣，默默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啧，糖放少了。
苦的要死。
“才分开半个小时吧，就想他了?”
五条老师走在前面，高大的个子拉出一条很长的影子。他身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竹川，听到对方这么问以后，立马摇了摇头。
“不是的，就是不太清楚辅助监督需要做些什么。”
四十分钟之前的咖啡馆。
五条猫猫非常伤心地和自己的亲亲老婆分离了，并且严厉警告对面快三十岁的老男人。
“别打她的主意。”
当时的五条老师非常不屑地切了一声，但是现在他双手插兜，嘴角上扬，就差唱一首歌表达自己欢乐的心情了。
他摇头晃脑地说：“辅助监督啊，随便应付一下吧。反正你过来也不是正经干活的，先带你去高专休息一下，然后直接同那些老橘子打招呼吧。”
竹川看着对方明显可靠多了的背影，鼻子一酸，莫名好想她的五条老师啊。
老师是不是还在等她回去，等着她把那个胜利的结局带回现实呢?
路上，两边的树叶子都掉完了。干枯的树叶踩上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莫名缓解了两个人之间一言不发的尴尬气氛。
高专教室办公室，七海建人刚刚完成一个任务，他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拿起今天的报纸，坐在沙发上休息。
但还没有看两行字，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七海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全高专能这么有活力的开门的人，除了五条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不要聊一些让他想要迅速结束休息去做任务的话题了。
但是当七海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的人时，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咖啡都差点没有拿稳。
跟着五条悟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孩子，好像没有成年的那种。但是七海看到了非常让他震撼的一幕：那个未成年小姑娘满身——从头发丝到裙摆——都是五条悟的咒力残秽。
感觉就差在小姑娘身上贴一张纸，写着：“我对这家伙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了。
“七海海，欸?”五条悟好奇地问他，“你干什么突然掏手机打报警电话啊?”
七海非常谈定地抬头：“因为我们这里有人无视法律，对一个未成年小女孩出手了。”
五条悟和竹川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