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苏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反手将手机扣在桌面上。
乔锦被他弄出的动静吸引，扭头问道：“怎么了苏苏，渣男说什么了？”
“他……”纪苏实在羞于启齿，避重就轻地回道，“他就说喜欢那张照片。”
“那当然了，那张照片搁谁谁不喜欢啊？”乔锦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得意，“我估计渣男这会儿正那啥火焚身呢！”
纪苏抬手捂住耳朵，不想听。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G：［这条裙子以后别穿了。］
纪苏装作不懂对方的意思，故意跟他唱反调。
萌萌：［为什么呀？］
萌萌：［哥哥送我裙子，不是想让我天天穿嘛？］
G：［太短了，换一条。］
纪苏想起自己刚才都快露出屁股了，脸上才消褪下去的热意又隐隐涌上来。
渣男，还不是故意买那么短的裙子让萌萌穿，现在才来嫌短。
他不知道其实那条裙子看起来并不短，只不过他的屁股太翘，腿太长，又刻意凹出那样的姿势，才会显得……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对方又发来新的消息。
G：［萌萌乖。］
纪苏略一思索，觉得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萌萌：［我可以不穿那条裙子，但是哥哥，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呀？］
G：［你想我以什么身份？］
纪苏：“……”
好一个情场老手，打太极的手法炉火纯青。
萌萌：［我的心意一直没变过呀，哥哥明明知道的……］
萌萌：［］
对面安静了片刻，回复过来。
G：［你喜欢我什么？］
这道题的答案很重要，纪苏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
萌萌：［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哥哥，所以喜欢哥哥的一切。］
G：［你并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纪苏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心道我当然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个渣男，骗财骗色的大渣男。
萌萌：［那……哥哥愿意给我深入了解你的机会吗？］
G：［你想怎么深入了解我？］
纪苏很想直接回复：先发张露脸照看看？
萌萌：［哥哥可以多和我说说你自己的事呀～］
比如姓甚名谁，哪个学校的，为什么一个好好的法学青年会堕落成网骗？
这次，对面又沉默了好几分钟。
G：［见面吧。］
纪苏心下一跳，感觉不妙：“小乔，渣男想跟我见面，怎么办？”
“什么？”乔锦也惊了，“渣男这就迫不及待要跟你网恋奔现了？”
纪苏蹙起眉心：“我肯定不能跟他见面。”
“你先找个理由稳住他，尽快想办法让他把露脸照发给你。”乔锦出主意道，“然后再把照片发给学姐，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纪苏点头：“我知道了。”
萌萌：［最近不行哦。］
G：［为什么？］
萌萌：［最近系里有个很重要的舞台考核，我每天都要练琴练到很晚的。］
萌萌：［等忙完这阵子再去找哥哥，好不好呀？］
G：［不用。］
纪苏抿了下唇，以为对方是不高兴了，正想着怎么安抚一下，对话框又弹出新消息。
G：［等你忙完，我去找你。］
萌萌：［好呀！］
萌萌：［真的好期待跟哥哥见面哦！］
纪苏不知道渣男是想表现体贴，还是做人太警惕，总之把见面的事先糊弄过去了。
*
周一，又上了一整天的课。
纪苏吃完晚饭，回宿舍路上就切换了微信小号。
果不其然，G半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G：［再忙也要好好吃饭。］
G：［微信转账：520.00］
纪苏看着聊天框里的文字，不由怔了怔。
只是随口说自己这段时间很忙，对方就记到了心里。
纪苏想起上次自己忙到不回消息时，对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遍遍地提醒他好好吃饭，不要太累。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被人牵挂着的感觉，竟然是来自于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
“苏苏？”乔锦停下脚步，“怎么了？”
“没什么。”纪苏回过神来，“小乔，你陪我去趟音乐社吧。”
乔锦：“去音乐社干嘛？”
纪苏解释道：“我跟渣男说这段时间忙着练琴，所以想去音乐社录一段练琴的音频，晚点发给他。”
“懂了。”乔锦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这个点社团活动基地还有不少人，纪苏跟音乐社的同学打过招呼后，坐到了钢琴前。
长而浓密的眼睫安静垂下，细长白净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不仅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悦耳，连画面也极其赏心悦目。
一曲毕，纪苏放下双手，耳畔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听众。
“太好听了！”一个女生开口道，“纪苏你钢琴水平很高啊，平常怎么都不见你弹呢？”
“啊……”纪苏抿了抿唇，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弹钢琴只是业余爱好，比不上专业的同学。”
“纪苏你太谦虚了。”另一个男生搭腔道，“不对，应该是林妍平时把你藏得太好了，都不让我们跟你多接触！”
纪苏习惯性微笑：“没有，学姐只是比较照顾我。”
其他人还想再说什么，乔锦及时站了出来：“不好意思啊同学们，我跟纪苏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纪苏顺势起身，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音乐社。
出门后，乔锦忍不住说：“苏苏，你们社团的人也太热情了吧？”
纪苏回道：“他们人都挺好的。”
“看着是挺捧场。”乔锦顿了顿，“不过你弹琴是真的好听，渣男真是天降的好福气啊！”
纪苏笑了笑，不置可否：“走吧，我们回宿舍。”
回到宿舍，纪苏收拾了一下桌面，随后打开电脑开始画图。
等忙到九点多，他才点进微信小号。
萌萌：［哥哥，我练完琴回宿舍啦！］
对面回得很快，几乎是秒回。
G：［晚饭吃了吗？］
萌萌：［吃啦吃啦，哥哥放心哦！］
纪苏找出乔锦帮他录的钢琴曲，发给了G。
萌萌：［今晚练的曲子，刚好是哥哥喜欢的，我就录下来啦～］
录音总共有两分二十六秒，约莫三分钟后，对方回复了。
G：［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首？］
萌萌：［之前聊天时聊到过，哥哥不记得了吗？］
G：［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得吗？］
萌萌：［是呀，哥哥说过的话萌萌都记在心里的。］
纪苏发完后，一心二用地看电脑屏幕上的效果图。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发来新消息。
G：［五一有空吗？］
萌萌：［怎么了哥哥？］
G：［你喜欢的歌手会来A市开演唱会。］
纪苏记起当时抢票的盛况，不由叹了一口气。
萌萌：［我知道，但是我没抢到票呜呜……］
萌萌：［］
G：［我可以弄到门票。］
G：［一起去看？］
有那么一瞬间，纪苏差点就要心动了。
他喜欢的这位歌手婚后就不怎么出来了，这次好不容易来A市开演唱会，他真的很想去现场。
但是他不可能跟渣男见面，更不可能和对方一起去演唱会。
萌萌：［可是我已经安排其他事了……］
萌萌：［］
G：［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萌萌一再推辞，但对方一点也没生气，反而还安慰她。
纪苏的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心里蓦地生出几分愧疚和不忍。
无论渣男渣过多少人，在他这里，他扮演的才是那个骗人的角色。
可是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那些被渣男骗过的女孩子更可怜。
纪苏咬了咬牙，决定就在今晚结束这场骗局。
萌萌：［哥哥可以给我发张自拍吗？］
G：［又想看腹肌了？］
萌萌：［不是啦！是想看脸！］
萌萌：［哥哥你好坏哦！］
G：［你先发。］
纪苏：“？”
发什么？发腿照还是自拍照？
纪苏抬起脸：“小乔，渣男不给我发他的自拍，除非我先给他发。”
“对哦，渣男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乔锦双手一拍，“到今天都没看过你的脸，又给你花钱又买衣服的，谁能说这不是真爱呢！”
纪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乔锦推开椅子站起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
纪苏提前表明态度：“我不可能男扮女装。”
“不然……随便用我们班哪个女生的自拍应付一下？”乔锦灵机一动，“反正渣男又不认识我们学校的人。”
“不行。”纪苏不同意，“我不能拿其他女生的照片去网恋，这对女孩子的形象不好。”
“我错了，当我没说。”乔锦在宿舍里踱步，“我再想想……哎有了！”
纪苏期待地看着他：“什么？”
“你先跟他撒个娇试试。”乔锦捏起嗓子，语调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哥哥～人家真的很想很想你～想看看你嘛～”
纪苏：“……”
平常他好像就是用这种语气跟G聊天的，现在能想象那些话说出来有多可怕了……
“萌萌会撒娇，渣男魂会飘。”乔锦总结道，“他都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就这点小要求还能不满足你吗？”
纪苏轻叹一口气：“好，我先试试。”
反正只是打打字而已，对方也不知道他是男生……
乔锦又提醒道：“对了，你别光要他拍脸啊，最好让他全脱光了拍。”
纪苏：“啊？”
“男的跟女生不一样，脸皮死厚。”乔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除非是全身裸.照，这种照片流出去才有杀伤力！”
纪苏：“……”
所以他到底要怎么发这条信息？
哥哥，看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