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尽量减少和Hannibal碰面,虽然他们是拍档,但他有权利单方面拒绝Hannibal对自己的治疗和保护。

  谁也不能强迫他找他治病,毕竟,Hannibal和Will的前科没人不知道。

  大部分人不了解他们究竟什么关系。

  OB很想知道,因为这关系到他究竟能从Hannibal身上榨取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很遗憾的,目前他仍想象不了。

  ——他们的“龌龊勾当”被报道过:《他们伙在一起屠杀无辜受害者并且吃掉他们》。

  ——这不是真的,《Will Graham是警方的鱼线》。

  ——但《谁知道他们真的没有这样做过呢》。

  ——《Hannibal Lecter是潭黑水》,FBI为了抓住他把Will推下去了。《前探员Will Graham因公牺牲灵魂》。

  ——也许《Hannibal对Will才是真诚的》。

  ——《魔鬼的能力是污染灵魂》,Will Graham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这是OB读过的一切花边新闻。

  Will有些厌烦家门口那四名特工,他们经常无意中打开车灯,或者大声聊天,既影响了他休息,又使他无法静下心来分析案情,但当他找到OB提出撤掉保护措施时,OB的态度很生硬:

  你需要他们来监视Hannibal,而Hannibal负责保护你不受『东方医生』的侵害。

  这肯定是借口,如果这四个人能防止Hannibal对他进行侵害,而Hannibal能防止『东方医生』侵害他,那么特工们也能直接把『东方医生』拦在房子外面,就不需要Hannibal了。

  “Now,Hannibal不再享有完整的公民自由权利,他是你的下级。”OB说。

  “Hannibal会杀了我,以换取自由。”Will认为。

  OB好像听到了荒谬的话,笑得露出牙齿。

  “他总是认为你和他是有关系的,他对你有掌控意识的权利,就好像上帝捏造拥有人类,他把自己和你的关系看待是‘教父的爱’,把你看作他的衣钵,我说的对吗?”

  Will闭紧了嘴拒绝回答。

  OB问:“‘时光逆转……我打碎的杯子复原了’,Hannibal会把他的意思翻译成诗,再念给你听,可是你会相信吗?”

  “我不知道。”

  “不要用你的移情术去体会他,你不需要理解他,你需要利用他。”OB说,“让他理解你,干涉你,进入你,你尽可赤裸。”

  “那对于我来说,不是安全的状态。”

  “你的安全,由我来负责。”

  Will觉得OB和Hannibal之间似乎存在什么协定,不过他没有多问。

  他的病情并没有要减轻的兆头,他每天早上都是被窒息感憋醒的。

  还好生存是本能。

  否则他得花多大力气才能说服自己睁开眼睛?

  天亮之前,Will睁开眼睛。

  土黄色的窗帘被外面的车灯晃得发白,屋子里静悄悄的,挂钟的表针指向午夜一点钟,白天下了冷雨,地板在返寒。

  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儿,摸出床头橱抽屉里的枪械。为了不发出声音,他没穿拖鞋,但当脚踩在地板上,还是发出了一丁点木头曲折的噪音。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儿从窗帘后荡了进来。

  Will全身打了个哆嗦,猛地回头——一个人站在窗口位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窗户已经被打开了。

  一个特工躺在外面的雪地上,他的血把一片白雪融化、染红,血和雪水交汇成了狭流,淌向低洼的树坑,有一种像是乌鸦的鸟站在他身上,把制服的扣子一颗颗啄开了。

  他注意到这只鸟的双脚是被铁丝绑住的,虽然可以站立,但不能走动,它用嘴巴啄开特工的制服后,开始飞快地啄食特工的尸体。血花溅了起来,迸到窗户上,射入屋子里,这种鸟好像对人肉有种特别的嗜好。

  Will注视着外面的鸟,忽略了屋子里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人。

  他看不清他的衣着和面目,这种体验又是很奇特的,他知道有一个人站在自己不远处,但不知道他是谁,他印象里没有这个人的外貌形象,也许他根本没有看见他,也从没真正见过他,他在他脑子里,是一个危险的、充满铁锈味儿的符号。

  ——『东方医生』。

  Will知道自己正处于幻觉里。

  这是他的幻觉,或者梦境,总之不是真的。

  鸟把啄开了尸体的肚子,拍打着翅膀落到死人手臂上,开始啄食尸身的肩膀和脖子,暗红色的血迸溅到它黑色的羽毛上,被更深的颜色所吞没,它一直在四处跳跃着,好像在死尸身上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鸟,斑鸠?”

  “黑尾。”医生回答,“他啄食血肉,但不会吃掉尸体。”

  “它在找什么?”

  “灵魂与肉体的关系。”医生说:“它只吃会动的组织,在人死之后,肌肉僵化,皮肤失去韧性,灵魂开始渐渐远离肉体,达到另一个世界,但黑尾会挽留人的灵魂。”

  “你说的是神经组织。”

  “你说的很对。它能够衔住尸体内抽搐的末梢神经,然后,它会吃掉它们。”

  “挽留……”

  “挽留,灵魂通过神经给人发送指令,没有神经,人只是一堆烂肉,神经失灵,人就会瘫痪。黑尾喜欢发达的神经,它吃下死尸的神经后,感知能力会变得发达,它需要这种能力来寻找同类。”

  “同类?”

  “也就是另一只黑尾,黑尾很稀少的。但它们之间存在一种感应,有时,它们能把属于自身的信号发送给同类,有时,有些黑尾一生都找不到一个同类。”

  “你就是黑尾。”医生抬起头,Will看到了他蜡黄色的脸,和他手里银亮的针。

  他一步步朝Will走过来,Will向后退了几步,举起手里的枪。

  他连续扣动几下扳机,没有子弹射出来,医生逼近他,猛地扼住他的脖子。

  Will挣扎着逮住医生的手腕,但他却怎么都无法把这只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拉下来,站在他面前的人有比常人强悍许多倍的力气,他随时可能掐死他。

  Will开始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脚因缺氧而发麻,脑子里越来越昏沉,渐渐失去了力气……

  “Will。”

  “Will!”

  “Will!!!”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一下就到了耳边,眼前的画面瞬间模糊消失。

  Will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是真正把眼睛睁开了。

  他看见了Hannibal的脸。

  OB站在Hannibal身后,正在看着他。

  见他醒了,OB转身走了出去。

  Will全身是汗,汗水又一次打湿了床单,被子早不知被蹬到哪里去了,室温只有零上十度,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半袖T恤。

  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但这些气好像无法被吸进肺脏里,在他呼吸的时候,气体被卡在了气管的某个位置,窒闷逼迫着他咳嗽起来。

  他试图坐起来。

  他拿起杯喝了口水,吞了两片抗生素。

  Hannibal在注视着他:他的眼圈又黑又青,虽然是刚刚醒来,却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过了,两腮有病态的潮红,那是属于炎症病人的特征。

  “今天是几号?”

  “还不到时间。”Hannibal说,“『东方医生』杀人的日子在四天后。每个月的1号和15号,今天是11号。”

  Will努力呼吸着。

  Hannibal把睡袍从衣架取下来,披在他肩膀上。Will裹紧了身体,低头看见了地板上的快餐袋子。

  他饿了,他昨晚没有吃饭。

  “昨晚吃饭了没有。”Hannibal问。

  Will拒绝回答。

  “我是你的医生,在名义上。”Hannibal说,“没有医生愿意看见自己的病人病情恶化。”

  “我昨晚吃饭了。”

  “你什么都没吃。”Hannibal说。

  “你负责治疗我。”Will说,“但在治疗过程中,我可能会得其他的疾病,你知道只是发炎而已,我不会死的。”

  “大部分癌症也是内脏发炎引起的。”

  “我的炎症能为我抵抗其他病毒的侵袭。”Will意味深长地说,“治好了炎症,同时再患上其他的病,这对我来说是没有意思的。”

  “总之先治好它。”

  Will突然发现,Hannibal很怕他的肺炎。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他真的遇到了生命危险。

  没有任何一种华丽的食肉动物,喜欢吃腐烂的尸体,他们要的是新鲜的血肉。

  Hannibal弯腰把快餐袋子提起来,然后将里面的两只饭盒拿出来摆好。Will看见里面有鸡蛋和馅饼。

  “你做的?”

  Hannibal说:“警官今早吃的也是这个,他去了我的住所。”

  “装修好了?”

  “还没有,不过有一间是现成的。我把那儿当做了厨房。”

  “Wow,你还需要一个冷庫。”

  Hannibal用叉子搅拌鸡蛋和酱汁的动作停了一下,Will的挑衅和嘲讽未免太过头了。吵架对他和Will两个人都没有好处,吵架也不是他精通的事情。

  Will讽刺过他后,就来到窗边的桌旁吃东西,他这时候的样子又很放松和自然,好像一点都不怀疑鸡蛋里搀着人骨头渣或者玻璃碴。

  他吃光了鸡蛋,在吃馅饼之前问Hannibal:“你不吃吗?”

  Hannibal在他对面坐下来,仍然没拿起叉子,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有时候……有时候,会把食物漏出来。”Will咬牙切齿地说,“我肚皮上有个伤口,出院后感染过一次,当时我在一家餐厅吃饭,我把食物漏到了腹腔内,去医院的时候,实在很尴尬。”

  Hannibal只是一动不动地听着,好像变成了雕像。他不能拒绝听Will说话,哪怕他说的话再刺耳,他是个公正的人,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事。

  他转开了话题:“你愿不愿意讨论一下『东方医生』?”

  “神经。”Will咀嚼着馅饼,“他们认为神经是很奇特的身体组织,甚至能脱离生命与一些东西发生作用。”

  “阿托品,或毛果芸香碱。”Hannibal把一根食指搭在下巴上,“在神经末稍或腺体细胞中有一种物质,能与碱性药物形成化合物,而这种化合物的形成,取决于阿托品或碱性药物和它们的亲和力,药物使得神经发生收缩,即使立刻切断通向肌肉的所有神经,收缩仍可出现。”

  “这也许就是东方医生认为神经和肉体可剥离的依据。”Will说,“而且他们似乎相信……似乎相信神经和感应能力有关,他们也许认为一部分人能在遥远的地方感觉到同类,在普通人看来完全是迷信。”

  “不是没这种可能。很多动物是能够做到的。”

  “他们在做自认为了不得的事情。”Will说。

  “也许真的了不得。”

  “任何犯罪只要罪犯认为杀戮具有神性,就会一直坚持。”

  “神性和原罪有时并不矛盾……”

  “别给我洗脑,医生。”Will打断Hannibal。

  他放下餐叉,撑着桌子站起来。

  Hannibal发现他有些疲倦,吃饭这项行为耗掉了他一些体力。

  Will慵懒地靠在床上,把左手搭在额头上。

  清早的阳光无法把整间屋子照亮,Will的脸色苍白阴暗。

  Hannibal在乎Will胜过许多人,胜过他自己认识的许多人,胜过在乎Will的许多人,胜过被称之为朋友的许多人,他有时能体会到Will的病痛和压抑,一个正常人对Will可能会产生的感觉,他都会有。

  但在他为Will痛惜时,他一样能在痛惜中找到美感。

  就像在这样一个太阳迟到升起的早上,他有机会坐在这张充满甜味儿的床边,看着他安静地躺在对面,忍受着疾病的折磨,无声表演生命流逝。

  两种感觉,像是矛盾交错的两条弦,在Hannibal心里互相摩擦,互相切割。

  安静持续了一会儿,Will蜷起了膝盖。

  “Will,冷吗?”

  Will点了点头。

  Hannibal拉起掉在地上的毛毯,盖住了他的腿。

  毛毯粗糙的磨砺感和温度,使Will更想睡,可他仍然睡不着。

  Hannibal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Will咳嗽了一声,闭起了眼睛。此刻,他知道Hannibal在他身边,随时可能对他产生威胁,身体上的,或者精神上的,但他并不是非常在意他是否坐在这儿。对于他来说,Hannibal已经是太熟悉的威胁。

  睡不着对于他来说是比Hannibal可怕的。

  一点烦躁感化成了不安,Will的手心沁出了冷汗,突然之间,窗外的风变大了。

  风声从弱不可闻变成了海浪汹涌的巨响,先是听觉敏感起来,然后,他眼前腾起了花白的光斑,尽管是闭着眼睛的,他还是能清晰地看见,这些光斑闪烁的非常严重,他的血液开始加速涌流,心跳越变越快,他能感到血液从心房里压出来时,心肌的缩动。

  他皱起眉头,一下子抓住了床单。

  “Will,你怎么了?”Hannibal伸出手摸了下Will的额头,他头上全是汗。

  “Will,想别的事情,别让头脑放空。”Hannibal嘱咐道,“睁开眼睛,看着我,Will。”

  “不……”Will开始慌张,并且极度惶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感官会敏锐到何种地步,他的大脑承受不了过分敏感的神经反馈回来的诸多信息。

  “我不能睁眼,我会看到太多的东西……”

  “Will,睁开眼,看着我。”Hannibal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小,但在Will听来好像打雷一样。

  “不,我不相信你。”Will缩起了肩膀,“我想……想独处一会儿。”

  “Will,想别的事情,睁开眼睛,你在家。”Hannibal说着,凑近了去扶Will的肩膀,他的手才刚要碰到Will就被躲开了。

  “别碰我。”Will喘息着说。

  “你需要躺下来。”

  “任何触碰和摩擦都会使我绷紧。”

  Hannibal意识到,这就是OB说的“受害者体验”——导致神经敏感到超常的地步。

  他思考该如何应对Will的情况,他必须使他从敏感状态里走出来。他必须使他相信:他是安全的,周围根本没有声音,没有危险,也没有疼痛。意识是唯一能抗拒实际感受的东西,而意识是可被诱导和左右的。

  他有点紧张地向Will伸出手。

  Will好像真的变成了一碰就碎的茶杯。

  他的手指碰到了Will的肩膀。当一丁点触感隔着T恤出现在肩部,Will停止了颤抖。他想象中的疼痛没能到来,Hannibal的触碰就像是柳絮落下。

  Hannibal把另一只手探进被子,抓住那只满是冷汗的手。

  他的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Will抖动了几下,似乎有所犹豫,但他最终还是屈从了,他现在需要这种对待:没有威胁的触碰。

  这令他感觉到安全。

  声音还是没有停止,但心跳不再像之前那么剧烈。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正在治疗他的医生。

  Hannibal用手一遍遍向后梳理他的头发。

  一分钟后,Will的情绪变得平静。

  “Doctor,”Will捉住Hannibal的手腕,用很小的声音说,“帮我……”

  “你得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在“敏感体验”即将结束时,Will的意识也开始薄弱了。

  Hannibal脱掉鞋子,在他身边躺下来。

  Hannibal有古龙水的香味儿和阳光般和煦的体温。

  他没有用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接触Will,只是在他身边躺着,和他一起望着天花板。

  屋顶的四角有被水浸泡遗留下的痕迹,一张蜘蛛网慢慢结着,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

  现在他们也没有看见。

  Hannibal身上同时带着威胁和安全两种标签,这一刻,Will只能选择抽取后者。

  “Will,你发烧了。”

  “是的。”

  “你冷吗?”

  “我简直想发抖。你让我觉得恐怖。”Will倦怠了,他的嗓子哑得很厉害,他就像刚经受了一场虐待,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剩,可是莫名的,他对Hannibal有了一丁点亲切感,也许这是因为他梦到过他太多次。

  “你能治好我吗?”

  “我正在治愈你。”Hannibal说,“我要你闭上眼睛。”

  Will听话地闭上眼睛。

  Hannibal侧过脸,在他耳边小声说:“放松。”

  他的身体变软了。

  “越着急越不容易入睡。”

  Will含糊地点头。

  “Doctor,和我说说话。”

  “Will,我不会轻易谋害你,除非不得已。”

  “你总是说不得已。你控制我,也是不得已。”

  “因为孤独。”

  “现在呢?”

  “嗯。”

  “你现在,孤独吗?”

  “不。”

  “那你得抓紧时间。”

  “为什么?”

  “因为这一刻,可能是我最后的时间。”

  “我不会让别人侵害你。”

  “……不包括你。”

  Hannibal没有回答。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让我觉得疼。”Will说,“可能的话,让我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治疗。”

  Hannibal静静听他用微弱的声音说话。

  Will说:“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你的袖扣掉了,它搁到我的颈椎了。”

  Hannibal翻了个身,把手伸到Will的脖子底下,摸索自己的扣子,当他好不容易摸到了那枚扣子,想把手收回来时,Will却枕在了他的小臂上。

  “我不想它离开我。”

  Hannibal的西装是羊毛的,这种材质直接接触皮肤会给人带来刺激感。

  他又向外抻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他想坐起来脱掉外套。

  Will不耐烦地皱眉毛。

  “我只是脱掉外套。”

  “用另一只手。”

  “……你在枕着我的胳膊。”

  “哦。”

  “我得把它拿出来一下。”

  “不,不。”

  Hannibal没有办法了,他重新躺下来。

  他觉得此刻的Will很失常,而他不太明白Will为什么突然这么疲倦,为什么突然就对他放弃了抵制。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虚弱造成的,又可能是因为病痛造成的,也许现在的Will已经不相信自己能健康地活很久,所以他也不是很在乎周围的人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Will,你怎么了?”

  “我很舒服。”Will说,“我不在乎你的西装是羊毛的,我也不在乎你是谁,做我的床,让我睡一觉。”

  “Will……”

  “别用你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Hannibal合上了嘴。

  “我过去有个医生,他非常冷静……体贴和……和沉着,我相信他。”Will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吃了他给我的药,回答他的问题,在他的诊室里,我睡着了……”

  他睡着了。

  他把Hannibal遗留在对过去的回忆里,回忆却已经变了味道。Hannibal不能不去体会他的感觉,哪怕这些感觉不是好的。

  同类的挣扎,他怎能视而不见?

  他是他的医生,因而他必须用尽方法治疗他的疾病,现在,对于Will来说,医生本身也是最好的药剂。

  天快亮的时候,Hannibal轻轻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穿好外套,把围巾从衣架上取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把目光投向床头橱上的橘红色药瓶。

  他走过去把药瓶拿在手中,拧开盖子闻了一闻,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把药瓶里的白色药片倒在手中,又从怀里摸出另一只小瓶子,将里面的另一种药片倒回瓶中。

  他抓着一把Will的药片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