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犹若浮息 As soft, as wide as air>第十五章 金燕蛾

  Notes:

  作者注:一如往常谢谢你们所有人愿意留下评论和kudos。我很感激你们的鼓励和好评!

  我知道上周有一些主流氛围认为故事会有一个happy ending,但我保证,我们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还剩下太太太太太太太多的人还活着。我之前说过我设想的这部作品的剧情有三幕,而这正是我所说的第二幕,我认为它值得新鲜的歌词。第二幕实话实说会包含很多的dick。所以如果这是你们一直等待着的,祝贺你们,在96k词(中译188k字)之后我们终于该死的到这儿了……算是吧。我很久没写限制级小说了,这一章说实话很有挑战性,但也很令人享受。希望它还看得过去!在接下来的几章里,故事的焦点将会几乎完全集中在威尔和汉尼拔两人上,但杰克、阿拉娜、玛格,以及Freds两人到时自然便会回归的。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杀戮愚蠢的暴力

  惩罚贪欲,惩罚我

  裸奔着穿过街道

  捅入血淋淋的双眼并尖叫

  我祈望你凶恶

  我祈望你深自砥砺并纯洁

  我祈望你成为

  你那暴力天性需要你成为的任何样子

  而我,我赞美你的名姓

  我赞美你的姓名

  我赞美我舌尖上词句的滋味

  我还赞美你燃起的正义仇恨

  我赞美你的柔软唇瓣

  我还赞美你的复仇

  我赞美你的温柔和你的肌肤

  我还赞美你纯粹、不可侵蚀的苦痛

  ——《赞美汝名 / Praise Your Name》,Angels of Light

  他伴着海鸥的嚎叫、海水拍打船舷的声音醒来——白天的声音。他仰面平躺着,双脚从毯子下伸出来。他能看见汉尼拔的脚踝和双脚同他自己的交缠在一起,同样露出在他们睡觉时身上披着的毯子外面。威尔习惯于醒来时床褥混乱不堪,被噩梦袭击得乱了位置。不过,这是他今早醒来时唯一感觉熟悉的事情。他死死地盯着汉尼拔的脚——纤细,光滑,苍白——想知道时间是否会将这些时刻变得尘俗。现在,一卷超现实的胶片依附在这一系列过程之上,仿佛这一切都是假装,是一个他一直以来所做的梦,而他随时都必将从中醒来。

  目前,威尔的胸膛作为了FBI头号通缉连环杀手的枕头。汉尼拔的一只手臂环抱着威尔的胸膛,而这个拥抱让威尔感到不止一点点的拘束和地盘意识,他的呼吸缓缓吐入威尔毛衣的灰色织物中。他将一条腿搭在威尔的臀部上,大腿高高地放在威尔的腿间。威尔试探性地用臀部顶了顶在他身上的汉尼拔的沉重身体。汉尼拔一动不动。

  而威尔,相应地,双臂环绕着汉尼拔,两手相扣于他宽广的背后。他低头对着汉尼拔的样貌眨了眨眼,那人正熟睡在他臂弯中,靠着他的胸膛,是一系列徐徐展开的奇迹般景象中最新的一个。如果他真的将要从中醒来,威尔认为那痛苦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埋下头去,用双唇扫过汉尼拔头顶的柔软灰发,花时间吸入他的气味——干净、深邃、森林质感。在睡梦中,汉尼拔低声嘟哝着,抵着威尔变换着姿势,而当他的大腿靠在了威尔渐粗的阴茎上时,引起了他身下那个男人一阵急促的吸气。

  这必须是个梦,他想。他回到了弗吉尼亚州,在睡梦中,在莫莉身侧,搅弄着床单,做着一个之后不想想到的梦。并将无法自控地想到。但汉尼拔的头和肩膀压在他胸膛上的重量感觉是真实的。汉尼拔的腿坚实地放在他身上的部位所散发出的热量感觉也是真实的。威尔用舌头舔了舔自己脸颊一侧的伤口,直到他尝到血的味道。在他怀里,汉尼拔因那气味而挪了挪身,他的大腿更加坚实地蹭过威尔炙热坚硬的勃起,威尔闭上了眼,嘴唇微张,因这感觉如此之好而惊讶地吸了口气。

  他扭动着臀部,当然只是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当然与再现汉尼拔熟睡时的温暖身体压迫着他的感觉毫无关系。汉尼拔又一次抵着他变换姿势,威尔看见那双红色眼睛扑闪着睁开。汉尼拔抬起头以对上威尔的目光,一边眉毛扬起,嘴唇微弯,露出一副睡意朦胧的得意笑容,仿佛他刚刚逮到威尔做了什么,并且完全为之兴奋不已。而事实上,情况确实如此。他转动他的臀部,看着威尔的眼睛随之睁大。“早上好。”

  威尔吻了他,而不是回答。现在用霸道的隐喻有些为时过早,并且他刚刚以坚挺戳到汉尼拔的腿上弄醒了他,并且一天前威尔还在监狱里,而他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拥有这些——这亲密,这温暖,这种安全、满足和完整——所以亲吻汉尼拔似乎是对这种情形的唯一合乎逻辑的反应。汉尼拔半弯的笑意在他唇上融化,而威尔享受着他唇下汉尼拔的柔软嘴唇。他紧紧搂住汉尼拔的后背,转身侧卧,与汉尼拔胸膛相对,并花了一点时间确保他们的腿依然缠绕在一起。

  汉尼拔因这一动作发出了微小的声音,他抵着威尔的唇瓣张开了,威尔无法克制地将舌头滑过那缝隙。他感觉他的舌头在某颗牙齿的尖锐顶端短暂地刺痛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刺破皮肤,但足以向他的神经传达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胸膛中有一股压力,像是一个小太阳正在那里膨胀,变宽,变白,准备着坍塌回原形,因为怎么可能有任何事物能像这种感受一样不断生长再生长呢?这种感觉——他们俩都醒着,活着,十分清醒,紧紧地挨在一起但又不够紧密——威尔知道他永远不会后悔自己抛在身后的一切,不会后悔自己所背弃的那些人。他愿意出卖灵魂,只为一次又一次地拥有这个时刻,不为社会所容许,但又以某种方式被允许,以某种方式属于他。他贴着汉尼拔的嘴唇喘息着,将它贴紧在自己的嘴唇上,感觉到汉尼拔的嘴唇分开正如他自己的那样。他们之间的热量突然难以忍受了,而威尔挣开毯子,试图在努力摆脱沉重羊毛的同时依然保持亲密。

  抵着他的嘴唇传来一阵笑声,随后汉尼拔的双手轻而易举地扯开了威尔用以完全裹住自己的那些毯子。在汉尼拔将被褥拖到一边时,他们分开了一会儿,而后威尔急匆匆地回去,渴望重获亲密,即使这意味着他们两人都会从内而外的活活烧死自己。就让这发生吧,他默默祈祷着,当汉尼拔的舌头正挑弄着他的下唇,别想了,别停。

  当然,正如上帝一样,汉尼拔不会听取祷告。威尔被留在一边,向荡然的空气中喘息,而汉尼拔退了回去,斜倚在一只胳膊肘上,低头凝视着他,看上去出奇的平静,似乎还仍存睡意。他用那只闲着的手沿着威尔的臀部摸索着,手指有节奏地埋入柔软的肉体然后松开。威尔感受到在他腿间同样有节奏的搏动,他沮丧地低吼着,拉拽着汉尼拔的后颈。

  汉尼拔轻易地甩开了他,而威尔突然发现自己正平躺着。他眨了眨眼,然后转过身来,非难地盯着汉尼拔那张洋洋得意的笑脸。

  “我必须坦白,”汉尼拔说道,声音依然厚重,带着睡意和兴奋,但现在也略带一些愉悦,“我时常想象第一次触碰你会是什么情形。你会是什么样子,在我双手的触碰下分崩离析……和我的嘴。”他将手掌平放在威尔的肚子上,他毛衣下摆的正下方,这样他的掌心就放在了威尔的肚脐上,而他的指尖便能擦过他留在那里的疤痕,即使这触碰如此轻微也过于多了。威尔颤抖着,感觉到他的阴茎因这触碰而跳动。汉尼拔也一定感觉到了它,抵着他的大腿。他轻笑着。“和你现在看起来差不多。但这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威尔笑了笑,把头低下了一会儿,随后透过在睡梦后缠在一起的额前短发向上端详着汉尼拔。“那么,你想象了什么?”他说,听到他声线中沙哑的音高而感到些许震惊。威尔又一次将自己推近汉尼拔,感觉到随着他移动,汉尼拔的手向上滑过他的躯干,肌肤相贴,缓慢而温暖地滑动,直到他的手掌放到了威尔的胸膛中央,手指张开。威尔想象着它们长出利爪,插入他,挖出他的心脏。令人沮丧的是,这一景象几乎对平息他腹腔下部逐渐释放的欲望毫无帮助。他对着汉尼拔那毫无变化的笑容挑了挑眉。“冰镇香槟和丝绸床单?烛光和在天鹅绒窗帘后演奏的弦乐四重奏?”

  “差不多。”汉尼拔说道,以那种威尔总是、总是希望是在开玩笑(但从来、从来都不是)的轻松语气。“我最起码想象了一张床。”

  “这就是床……的样子。”威尔抗辩道。他向上靠近以再一次攫取汉尼拔的嘴唇,却在汉尼拔拒绝让他加深这个吻的时候皱起了眉头。他退后,沮丧地重重呼出一口气。“你对这件事很认真。”

  “恐怕如此。”

  “为什么?”

  “你难道不能领悟到我的动机吗?闭上双眼,审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而不是迫使我们诉诸野蛮的口头语言?”

  “或者,”威尔说道,用一只胳膊肘支撑着自己,“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汉尼拔的笑容已然消失大半。他现在以一种揣摩不透的神情盯着威尔。“你也许会觉得可笑,”他说,“或是可怖。”听到这话,威尔的眉毛缓缓挑上了额头,而汉尼拔透过鼻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将一只手拂过威尔的脸颊,沿着他的脖颈和锁骨一路向下,然后落进他们身下高低不平搅在一起的被褥和床垫里。

  “我自童年便欣赏美,欣赏对于美丽事物的布置。这是我和我的阿姨,紫夫人,所共有的一种欣赏,当我第一次和她以及我的叔叔罗伯特一起生活的时候,这种共同性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我很难适应生活中的新环境,而我的阿姨有一天邀请我和她一起插花。我想她认为我会觉得平心静气,尽管我从来不明白她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让她如此认为。当然,她是对的,我很快便着迷于这项活动。我还记得那天早上,白色汁液从花园里采摘的新鲜梗丝上渗出的样子,它的味道比花香还要浓烈。在那之前我没有任何创造插花的经历。”

  汉尼拔的手轻抚着威尔的臀部,手指在皮肤上有节奏地画着圈。他以前从未如此坦率地谈论过自己早年的生活,而伴随着一阵疼痛的绝望感,威尔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汉尼拔知之甚少。他读过所有的档案,当然,知道那些关于汉尼拔·莱克特的事实和数据,对FBI汇总在他们卷宗中的生平事迹倒背如流。作为某种鲜为人知的立陶宛王室成员出生和长大——当杰克偶然发现这一细节时,威尔几乎吞下了自己的舌头——之后便在很小的时候成了孤儿。父母、妹妹和家眷都被杀害;家族庄园被苏维埃政府没收,转而成为了一家孤儿院——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变成了一个噩梦。威尔读到过汉尼拔在巴黎的家庭,读到过法国当局对汉尼拔的怀疑。但他不知道的是像这样的事情——那些微小的瞬间,那些只有汉尼拔知道的、在任何有他名字的文件中都找不到的真实的、独特的事例。

  他回想起第一次读到汉尼拔的奇特感受。那时他正从汉尼拔在逃离这个国家之前在他腹部制造的伤口中逐渐恢复,仍卧床不起,因一种想要起身并再一次向汉尼拔前去的需求而心痒难耐。有人花时间将BAU建立的官方档案送给了他。自从汉尼拔试图在逃离国境前谋杀部门主管和两名侧写师以来,有很多新信息被发现并补充了进去。威尔一口气读完了整份文档,废寝忘食,心如刀割,时刻准备着按下按钮以求更多吗啡,直到他读到最后一页,而那时他已经因疼痛而虚弱得无法按下按钮。这感觉充满侵犯与不敬,对汉尼拔生活中不为人知的细节描写详尽,却没有得到任何许可。他希望他能从汉尼拔本人那里了解到这一切,在晚餐时候或是伴着炉火边的小酌。但他当时便需要知道。

  “她让我完成她早先开始的一份插花——牡丹、百合、丁香和常春藤。我先前没有任何的知识和训练来作为指导,”汉尼拔继续道,“但我考虑到了房间窗户的拱形,壁炉的曲线,一个茶壶正在那里悬在火焰之上;我观察到了我周围的世界,观察到那些线条和曲线,然后我剪下两朵花,摆放它们以创造出一个与插花的其余部分、与房间相和谐的向量。不经意间,我便掌握了盛花(moribana)[2],一种倾斜的造型。我的阿姨说我在这方面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在倾斜造型上?”威尔问道,拉长词句,在最后一个音节上,他的舌头抵在牙齿上的时间过久了。

  “在对美丽物件的摆放上。”汉尼拔答道。

  在威尔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桌子的图景,遮盖在黑暗的布料之中,摆满了裂开的果实、切花、卷曲的成挂香肠,冒着水珠的冰堆被粗糙灰白的牡蛎壳所点缀,黧黄相间的鱼子酱似珍珠般熠熠生辉。他面前的白骨餐盘中盛放着一块完美的粉红方形西瓜,上面装饰着一朵完美无瑕、肥肉打尖的意大利熏火腿玫瑰。但所有这一切还设法组成了凯西·博伊尔背部的曲线和她柔软的手臂,血红的线条从苍白的皮肤、田野的枯草以及弯曲的鹿角上流过。摆放鲜花,盛放食物,架设死后尸体,展现出原就十分美丽的事物中的最美丽一面;威尔想知道他是食物,是鲜花,还是死亡。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红了,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当他让自己问道:“我是一个你想要摆放的物件吗,汉尼拔?”

  “你是它们之中最美丽的那个。”汉尼拔回答道,而威尔咬住嘴唇,阻住那丝想要从他口中逸出的声响。他之前从未被如此称呼过,而穿梭过他脊椎的感觉出乎意料,也不可否认。威尔忍不住像听童话故事一样倾听它。它们之中最似童话般美好的那个。如果这是个童话故事的话——而他并不总是确定这不是——那么汉尼拔肯定是一个充满魅力、全知全能的角色,一个其他所有角色都环绕周围的固定轴心。一面挂在墙上的魔镜,威尔想着,在其中他可以审视自己的倒影,不断地寻找,却找不到他身上究竟有什么是汉尼拔认为美丽的。“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如何摆放,想好了展示这具身体的最佳方式。”汉尼拔说道, 手掌坚实地抚摸过威尔,从胸膛到大腿。仿佛这是件属于他的东西。威尔的皮肤在触碰下燃烧起来。他感觉自己濒临崩溃,被汉尼拔手指的热量和他嗓音说出“美丽”的声音推向边缘。

  “好吧,好吧。” 威尔终于让步道,因为说实在的,他不可能强迫汉尼拔在下午汹涌的波涛中颠簸着的,一艘三十英尺长的帆船的狭窄船头上,在两张叠在一起的床垫上和他激情地做爱。或者他能???他想知道,内心的独白在他脑海里听起来异常绝望。他叹了口气,眼睑用力地忽闪着,与此同时他舔湿嘴唇,哀怨地盯着汉尼拔……而那人回以得意笑容,完全不为所动。不,真的不可能。“所以我们得等到上岸后才能……呃……”哦上帝。他能感到自己的脸在燃烧,他的自我意识在汉尼拔那沉默笑容下孤立无援。“难道我们就不能,就这样。”他挪近了些,探寻着伸向汉尼拔的裤腰。

  汉尼拔让他挣扎着多说了几个半句,随后威尔得以再次掌握英语这门语言。“我们可以把性爱留到你可以摆放我的时候。”天哪,威尔想着,只有天知道那会需要什么。他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他只想好好爽一爽,并且在这一过程中尽可能靠近汉尼拔。“我们就不能互相抚摸一下吗?糊弄一下?然后依然等着做爱。”

  “唔。”汉尼拔将一只手埋在威尔的头发里,手指以一种使人昏昏欲睡的节奏抚摸着他的头皮。“在你心里,身体的亲密行为是有等级的。”汉尼拔说,以坚定的平静抚摸着威尔的头发。“你认为一个行为只有包含插入时才是性行为吗?

  “对我来说没有等级。”汉尼拔补充道,在威尔除了几下缓慢并瞪大了眼的眨眼外,并没有任何更传神的回应之后,“我会考虑以任何方式触碰你,远超我已尝试过的、足够亲密足以算作性爱的那些。”

  “耶稣基督啊。”威尔咒骂道,但他话语中没有任何热烈,正如他本身一样,被汉尼拔此刻正轻拽着他脖颈后部卷发的手指所放松。“你把捅我也算作性爱吗?”

  “因为它是插入性的?”

  “因为那很亲密。”

  汉尼拔的手指直直地拉扯着他的头发,随后缠绕着它。“我不知道。”他说。“也许吧。”

  “那时我也没有严格以那种倾斜造型被展示。”威尔说着,举起双手轻轻放在汉尼拔胸前。他张开手指,因意识到汉尼拔的胸膛有多么宽阔而感到短暂的晕眩——完全不同于威尔之前任何,全部都是女性的,爱人们。这是一个他从未想到要想象的细节,而它像电流一样贯穿过他的全身。这是真的;这真的在发生。

  “我没法比我之前解释的更清楚了。”汉尼拔说,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歉意。“我可以依赖于一些陈词滥调,比如希望我们之间的亲密的肢体动作是特别的,但那表达不出缘由来。”

  “而那是纯粹的美学。”威尔冷淡地指出。

  “几乎完全是。”汉尼拔说,他俯过身来,同时将手指扣在威尔的脑后,吻住了他。威尔叹息着,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汉尼拔的衬衫。他张开了嘴,因汉尼拔舌尖抵在他唇瓣上的感觉而发出一声沉吟,随后当汉尼拔推近舔舐着他的上颚时再次呻吟了起来。威尔扭动着身子,无法停止动作,他感觉到汉尼拔的笑容在他唇旁漾开,然后他撤了回去,转而在威尔脖颈上留下了一串吻痕。“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汉尼拔低声说道,他的声音炽热湿润,直直地呼进了威尔的耳朵,“一旦我们开始。”

  威尔退后,他的呼吸已经变得越来越短促了。“我们该起床了。”他有些悲哀地说道。

  汉尼拔的拇指划过他的下唇底边,轻轻摩挲着嘴唇肿胀的曲线。“为什么?”

  威尔呼出一股半是笑声半是叹息、且完全恼怒的噪音,因为,一如既往地,汉尼拔全然令他感到恼火。“这,”他含糊地在他们之间打着手势,在他们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之间,“对你有任何影响吗?因为我觉得我要疯了,我很乐意起床冷静一下,如果我们打算等到我们他妈的什么新婚之夜的话。”他半真半假地推了推汉尼拔的肩膀,而当对方丝毫未动时,他默默松了口气。

  “你认为这对我有影响吗,威尔?”汉尼拔问道,而威尔再次火冒三丈,感到怒气甚至更加旺盛,因为当然它必须有些影响,他知道它有,但汉尼拔是如此该死的难以捉摸、难以揣度,只要他想。“你怀疑我能约束我的欲望,只是因为它脆弱到可以被约束吗?而你,”他叹了口气,随着他一只手的纤长手指沿着威尔的胸膛和腰线向下移动,将那只沉重手掌放到了威尔的一根髋骨上,将颤栗从威尔身上抽离,“你感到被它所扼。”

  “有时候,我觉得你能看穿我的头骨,”威尔承认道,将眼神聚焦在汉尼拔坚实手腕的阴影曲线上,“而我只能盯着一个面具。”

  听到这些话,听到当威尔说出它们时他声线中的粗糙,汉尼拔眨了眨眼。他的表情转变了,假象从威尔眼前滑落。仿佛汉尼拔的面容正在放松——他没法想出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紧张是如何似乎从他体内流出的。而剩下的,是如此开放、如此通透、如此赤裸、不加掩饰的欲望,而威尔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随后突然加速。

  “我、我得……”他得离开。离汉尼拔越远越好。他感觉他的皮肤在汉尼拔触碰着他的每一处地方所释放出的缓慢热量下燃烧起来,而那双眼睛中的饥饿让他想要扭动身躯。威尔摇摇头,推着让自己坐起来,却发现眨眼间又一次仰面朝天了。他对着低矮的天花板眨了眨眼,没有动作,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汉尼拔在他上方的某个地方呼吸着。“我现在不会给你,但没人说你不能自便。”威尔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盯着汉尼拔,看到汉尼拔脸上如此强烈且毫不掩饰的欲望,他发觉自己再次失语了。

  几乎是绝望的。

  “让我看着你,威尔。”

  他将那些自己没有意识到一直憋在肺里的空气全部呼出。“呃……”有力的回应。他紧闭双眼,仿佛如此便能重置现实一般。一部分的他想要相信汉尼拔在开玩笑,但他知道这不是玩笑。而更大部分的他如释重负——因他被想要,因汉尼拔对他的欲望并不是玩笑,因汉尼拔向上掀开他的毛衣、将他的肚皮裸露在他们之间的充满电流的空气之中的方式。

  威尔再次呼出一口气,抗拒着一阵突然的想要大笑的疯狂冲动。“说真的吗。”他喘着气,向下摸索着解开他牛仔裤的扣子,拉开拉链。他看见汉尼拔的瞳孔因他裤子前裆打开的声音而放大,威尔在他掌心中分崩离析的景象激起了一簇欲望的火花,从汉尼拔舒张的鼻孔与他手指抓紧威尔大腿的方式中显而易见。威尔润湿嘴唇,闭上眼睛,伸手向下,伴随着一声叹息用一只手握住了自己。他听见汉尼拔开口时的湿润声音。“这里的一切都得我来做。”

  汉尼拔一反常态地在他上方沉默着,他的唯一回应是沉重的呼吸声。威尔转过身去,将裤子拉下臀部,感觉到汉尼拔的双手帮助它们脱到了大腿处。威尔睁开眼睛,握紧自己的勃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暴露。他看起来一定很可笑,衬衫和裤子都只脱了一半,阴茎在空气中招摇,而汉尼拔看着他,衣冠楚楚,典雅大方。

  但汉尼拔眼中的神情无疑并不意味着他认为威尔有丝毫可笑。“不要让思考妨碍你享受它。”汉尼拔告诉他,仿佛正读着他的心。“让你自己只是感受,威尔,不要思考。”

  但这是不可能的,威尔想说。即使火焰蔓延过他的神经,被汉尼拔眼中欲望的火苗所点燃,他也不能停止思考,放松投入进当前的情形中。他已经决心完成这一切——在此刻他认为只有身体被束缚才能阻止他触碰自己——但他的羞耻感,尽管微不足道,却无论如何不打算消失。不,威尔想着,试探着活动手指,这一定会很尴尬。

  “如果你觉得会很尴尬,那就只能这样了。”汉尼拔说道,不知怎的,他又一次读心了。“看着我——你能看出来我有多么想要你。你能感受到,如果你允许自己的话。将你自己沉浸在我的视角,如果这有帮助的话;聚焦于我感受到了什么,而不是你自己的感受。你明白了吗?”

  威尔眨了眨眼。“这是个……有趣的想法。”

  汉尼拔低头对着他微笑,他那优雅的手指轻扫过威尔髋骨上紧绷的皮肤。“我想问你之前有没有尝试过,但我已经看出来答案将会是否定的。”

  “不。”威尔说道,思绪依然试图跟上谈话的节奏,因其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推进。“我的意思是对。对,没有,我没试过。”

  “显而易见。”

  威尔眯着眼盯着汉尼拔,满腹狐疑,但那人的表情依然不寻常地开放且易于解读,任由威尔读取他所需之物。威尔在汉尼拔的眼神中读到了大写加粗的欲望,渴求,欣赏,在那双酒红色的眼睛中还有一丝几乎是崇敬的闪耀光芒。他的心脏随着晃动钟摆的节奏而跳动,他感觉到自己的欲望之势翻倍了,感觉像是内脏被打了一拳,感觉到它出现在他腹部的突然紧缩,和他早已坚硬的阴茎的进一步挺立之中。“哦。”他说,睁大了眼。

  汉尼拔的笑声只不过是一阵拂过他脸颊的温暖空气。“让我看着你,威尔。”他低语道,俯身将词句呼进威尔烧灼着的耳廓上。“让你自己去感受我有多么想要,感受我看着你这个样子所获得的愉悦。”

  威尔能感到这些话像是在他胸口皮肤上的一股压力。他的手撸动着阴茎,尽管只有一下,却已经感觉远远无法自控了。“哦,上帝。”

  他的手缓慢而稳定地滑动着。向下到他阴茎的根部,随后回到顶端,用手掌覆盖住抵着他暴露腹部渗出液体的龟头。当他分神透过浓密的睫毛窥视时,威尔可以看见汉尼拔正盯着他,而渐长的欲望喧嚣从他头骨所变成的回音室的骨墙上反弹而下。他的欲望蔓延过他全身,助长了汉尼拔的,而威尔的移情反过来供养着那股欲求,直到他的身体和心灵感到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过度充溢,一个愉悦与饥渴的无穷无尽的反馈循环。

  他咆哮着,短促而低沉,当他再也无法承受他所感受到的。汉尼拔的手以一种奇特的抚慰姿势扫过他被汗水打湿的脸庞,仿佛威尔受了伤,而不是单纯因他们共同的需求而欲火焚身。“我在监禁期间梦见过你这个样子。”汉尼拔坦白道,声音会意而低沉。

  威尔将眼睛闭上了一会儿,头向后仰短暂地大笑着。“我也梦见过你。”他喘息着,随着汉尼拔双眼凝视着他,他的硬挺向上往掌心里戳弄着。他用力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才再次开口说话。“你来杀了我。”

  汉尼拔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如此明亮,以至于威尔认为即使他一直保持着通常的提防,他也将无法掩饰。“那些梦境让你感觉如何?”

  听到这些话,威尔再一次气喘吁吁地笑了起来,他紧握手掌,上下撸动着自己的分身。他能感受到压力在他体内逐渐累积,正如火焰在他皮肤下舔舐。当他短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阴茎时,他的阴茎头涨得暗红,前列腺液淌了出来,在他手指下肿胀着,那粗硬是他一生中从未感受过的。他闭上双眼,不去面对汉尼拔的强烈注视。在他体内倾泻而出的感觉,远比他脱离青春期以来所体验过的任何事物都要更加生猛和令他渴望,这感觉就像,如果它增长的更加强烈的话,他就要死了。“那让我兴奋。”他承认道,气喘吁吁,不感羞耻。他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感觉到他的话语所带来的刺透汉尼拔的饥渴;在他紧闭的眼睑之后,他能想象出对方的瞳孔是如何放大,能听到他沉重心跳的漏拍,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化了,变化成某些更加致密、更加危险的事物。“我想要你那么做。”

  听见汉尼拔急促的吸气声,他睁开了眼。汉尼拔脸上的神情……威尔咬紧牙关,手掌在他绷紧的勃起上更快的移动着。他喘息着以求更多的空气,无法抑制住从紧咬的齿间溜出的呻吟。“我想要它。”威尔喘着气,一次又一次地往掌心里戳弄,想着那些梦,那随着无数景象从他的想象力中剥离而出时穿透全身的欲望,刀刃的闪亮,绳索的刮痕和牙齿的反光。“哦,我想要你那么做。”他紧咬牙齿,片刻间害怕自己会说出那些方才想到的话。我依然想要你那么做。

  汉尼拔的手指在他大腿上抓的更紧了,却怯于触碰他真正需要他的地方。他的鼻孔舒张开来,要么是因为欲望,要么是为了嗅闻那使威尔的汗汽一霎间变得香甜的恐惧。“很诱人。你知道我永远不会的。”他低声说道,俯身靠近,咬噬着威尔喉咙底部敏感的皮肤。他的拇指坚实地摩挲着威尔的大腿皮肤,威尔感觉自己的双腿在那触碰之下开始颤抖,伴随着体内渐增的高潮的力量。“没有你,还剩下谁能审判我呢?”

  “天啊,汉尼拔,真见鬼。”威尔的喘气声支离破碎,他将脸庞埋进了汉尼拔头发和呼吸的柔软之中。

  “没有别人。”汉尼拔低语道,他的声音像是沉入了威尔的大脑,他头骨的角落里充满了回声,直到再没有空间留给他自己的疯狂思绪。“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威尔,挥舞这把燃烧的正义之剑,净化这个世界。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的罪孽[3];你将如何用正义的审判点燃世界!到时候,威尔,当这一切都言尽行尽之时,我需要的是你,来将我摆渡进黑暗之中。”

  威尔的心脏洪亮地跳动了一下,然后一切都停滞了——呼吸、血液和行星的旋转。伴随着腹部肌肉的紧缩,威尔觉得自己折到了脚踝。汉尼拔的低沉声音在他骨骼和大脑中隆隆作响,他的手像镣铐一般放在威尔的大腿上,他口音的突然厚重,和当他说“需要”时嘴唇的微弯。“啊,天啊,汉尼拔。”威尔的阴茎抵着他的掌心搏动,他腿部、胸部和腹部的肌肉以同样节奏收缩。浓稠的精液在他裸露的胸膛和腹部上勾勒出条纹,威尔抚摸自己,达到了他记忆中拥有过的最强烈的高潮。

  汉尼拔的嘴唇覆盖住他的,吞下了威尔随着身体颤抖而发出的叫喊声。前一秒他还确信自己会分崩离析,四肢垂落像一个破旧的洋娃娃,而下一秒当汉尼拔的舌头扫过他牙齿上排时,他感觉自己又一次坚实而充满活力。他用那只干净的手抓住了汉尼拔的胳膊肘。汉尼拔,又一次成为了在他周围不断蚀化的世界的稳定中心。威尔紧紧抓住他,像抓住救生索一般,直到他的呼吸稳定下来,心跳减慢。

  “我能帮你拿些什么吗?”当威尔终于让头和手落回到床垫上时,汉尼拔问他。

  “呣……”威尔回道,一时间忘记了他的舌头不在汉尼拔嘴里时该如何运作。“毛巾?”

  “稍等片刻。”汉尼拔说道,最后一次用手捏了捏威尔的大腿,然后站了起来。

  威尔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用干净的手梳理着头发,尽可能地将那些当他忙着逃出联邦监禁、驾着摩托远离FBI、随后开船逃离时形成的发结打开。威尔认为他永远无法否认的一件事是,有汉尼拔在,他的生命精彩得多了。无法预测,令人疲惫,时常致命——且总是危险——但从不乏味,从未伴随那种恐惧与渴望的沉闷光泽,而那正是他早前生活的特征。

  尽管他愿意承认,躺在自己度过激情后逐渐冷却的混乱之中,比起在汉尼拔摩托后座上疯狂地沿着黑暗街道倾斜而驰,让他感觉魅力稍逊。当汉尼拔回来,滑坐在他身旁,用他从船上浴室取来的湿毛巾擦净威尔的胸膛和肚皮时,他正努力想着除他看起来一定有多么可笑之外的任何事。而当汉尼拔的手持着布料轻拭过他已然疲软的阴茎,以一种快速而细致的效率清洁他时,威尔猛然吸了口气。

  “你真是完美。”汉尼拔一边告诉他,一边向后梳理着威尔的头发,将嘴唇贴上他的太阳穴。

  威尔将其中一条毯子扯回到他们身上,转过身来,如此他的头就可以靠在汉尼拔的头顶。他想知道自己是否应当提出要看着汉尼拔,但他不认为答案有多可能是肯定的。随着他说话,他的嘴唇扫过一缕缕灰白头发的银丝。“你之前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心的?”

  汉尼拔将脖颈侧倾以凝视威尔。他们所在的船舱角落十分昏暗,但他认为在汉尼拔的嘴角可能有一丝微笑正在浮现。“别误会我的意思,威尔。”他干脆地答道。“我不是要求你现在就割断我的喉咙,然后结束这一切。”

  但如果我试图如此,你也会允许我的,威尔想道,攥住毯子以遏止双手的颤抖。他在汉尼拔头顶发上落下一个吻。“我保证会把你留到最后。”

  ******

  他们在露天喝着咖啡,从马克杯上冒出的水汽升入寒冷的午后空气中。在离岸更远的地方,几艘满怀希望的渔船仍在流连,但现在的水域更加空荡了,也更加波涛汹涌。威尔转动舵轮,使船头垂直于摇晃它的轻柔波浪。他从杯子中吹出一缕蒸汽,眯眼眺望波光粼粼的水面。在他身后,汉尼拔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腰上。片刻后,当威尔向后靠进那触碰之中时,他的手指抓紧了些。

  “你决定好要带我们去哪儿了吗?”汉尼拔问道。

  威尔点头,咽下一口滚烫的咖啡。“嗯。”他说,“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有了个主意。”

  他转身面对汉尼拔。汉尼拔没有移开他的手,而是随着威尔移动,让它沿着威尔的背部曲线滑动。他用拇指轻抚威尔的下背部,穿过因睡眠和今天先前活动而皱起的毛衣。威尔突然意识到,他可以带他们到任何地方,不提供任何细节,也不解释地将他们引往任何方向,而汉尼拔会毫无疑问、毫无顾虑地跟从。这种程度的信任,这种不管有何后果、都要将他们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意愿,让他片刻间感到大吃一惊,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垂眸向他微笑的男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一直向南。”威尔说道,过了几秒他才恢复过来。“沿着海岸线一直到佛罗里达。”他转过头,望着白色的微小浪尖。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平静下来了,他想。“我们可以一起决定从这儿要去往哪里。卖掉船然后飞到某个地方,或是加满油,继续沿着海岸航行。我知道你说过你不在乎,但我不想像这样为我们两人做决定。不能靠我自己。”

  汉尼拔的拇指在他后腰缓慢而稳定地画着圈。他能感受到那双眼睛看着他,研究他,记忆他,但他继续望着水域。一只羽翼锋利的海鸥如镖一般划破海面,它那双被拉向紧密波峰与波谷的翅膀穿透了水面,却没有引起一丝水花。威尔注视着,等待着鸟儿再次浮现。“有人可能会说,我欠你一些在我们决策过程中的发言权。”汉尼拔缓缓告诉他。小心翼翼地斟词酌句。“当我说我不在乎的时候,我是认真的。”

  威尔眨了眨眼。那只鸟依然在海浪下的某个地方倘游,蹼足踢着水,尖利的喙刺穿水体以搜寻它冷银色的猎物。它消失得如此彻底,以至于它可能从未存在过,威尔想着。他想知道有多少鸟潜入水下却没有再次浮上来,想知道他是否会成为其中之一。这感觉像是,自从他驶入大西洋,他便一直在下沉,越来越深地沉入到一个水下的梦境,而汉尼拔总是在那里,紧紧地抓着他。

  “拜托。”他哄着他,在他能确定他一直观察着的这只鸟是否幸存之前,转身面对着汉尼拔。“你知道你有些地方想带我去看,有些你年轻时的街道和味道渴望与我分享。”

  汉尼拔的笑容变大了些,嘴唇因愉悦而向后扯开,露出些许牙齿。“而我毫不怀疑,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引领你走上所有这些道路。但现在,我想看看你为我们做出了何种抉择。毕竟,我已经花了这么长时间给你上好发条,正如你曾说的;现在允许我看着你如何行动才是最合适的。”

  威尔哼了一声,将注意力转回到他的咖啡,和水面上,在那里可能有一只鸟在他移开视线的时候已经重新出现了。或者没有。“如果我决心想要留在佛罗里达怎么办?”他问道,转过身去,看到汉尼拔的表情滑落。他嘴角的笑容不太能继续保持住了,当他继续描述这个假设时。“穿着白色西装,搬到迈阿密,开始贩卖可卡因。”

  汉尼拔的表情很是困惑。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他正试图确定到底该说些什么来作为回应。“我会非常有兴趣看到你穿着白色西装。”他终于总结道。“我想我们会成为令人钦佩的毒贩。”

  “这不是个与毒贩联系在一起的典型形容词。”威尔指出。

  “我们很难会成为典型的毒贩。”

  “我们几乎算不上任何典型的什么。”威尔叹道。不是你典型的朋友,敌手,罪犯。杀手。爱人。“你可以用一大堆从拿破仑战争期间失事的船上抢救下来的、云雾朦胧的古董镜子来装饰我们的别墅,”他尖酸地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用它吸点毒。”

  汉尼拔耸了耸肩。“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你会开始一段毒品非法交易的崭新职业生涯,就那样。”威尔笑道,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他爱的,他想,汉尼拔那完全令他吃惊的能力。当然,这不总是为了他的利益,但当时也有过几次像这样的时刻——当威尔发觉自己对汉尼拔是多么的令人惊叹、多么的不合时宜、多么令人惊叹地不合时宜而感到震惊和愉悦。以及他是如何直白地拒绝表现得像一个合时宜的人。出于某种原因,这让威尔想起了几年前的某个清晨在汽车旅馆房间里吃的炒蛋。“心血来潮嘛。”

  “只有你心血来潮。”汉尼拔答道。“虽然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你看不出来吗?”威尔得意地笑道。

  “和你在一起,我永远没法确定,你的行为是如此不可预测。”汉尼拔叹了口气,威尔又要继续大笑起来,因为这些话是如此熟悉,因为它们如此贴切地映照出他前一刻的想法.

  “这将使我们比其他毒枭更有优势。”

  “你估计我们到达佛罗里达、开始我们作为毒枭的新生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汉尼拔问道。

  “几个星期吧,”威尔皱眉,“也许十八天。”如果不是汉尼拔对他们之间的伴侣关系进一步进展所需的花费心怀一些不可动摇的浪漫幻想的话,这时间在海上算不上很长。“我们能更好地利用时间,如果我们在夜间轮班运行引擎的话。”夜里轮班掌舵会让他们更快地到达佛罗伦萨,也减轻了每天早上在汉尼拔身边醒来却遭受性挫折的问题。汉尼拔双眼注视着他、目光扫过他的身体的记忆,和他的凝视灼烧着威尔火热的面庞的方式,像一记叉状闪电般击中了他。他们越早到达佛罗里达,汉尼拔就能越早在床上撒满玫瑰花瓣和鹿角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威尔很想把他们带到北卡罗莱纳州上岸,但即使是佛罗里达也感觉离匡提科太近而令人担忧。他知道他们能够融入那里;在他们前往目的地的两周里,搜捕行动将有充足时间达到狂热巅峰,且逐渐缩小,而人们将会看到他们期望看到的东西;大多数人并不期待着见到一个被通缉的连环杀手登记入住当地酒店,或是买一辆二手车,或是在街角的杂货店买杂货。尽管如此,威尔能够确信的是,如果他们不得不航行到任何远于佛罗里达的地方,他将无法从性张力的陡立之势中存活下来,他还同样确信,一旦他们完全离开这个国家,他将能更轻松地得到休息。

  “你一定得教我航海。”汉尼拔说道,若无其事,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使威尔的心脏艰难运转。“如果我们不必经常加油,我们就能节省时间。”

  “明天吧。”威尔说道,想着教汉尼拔做任何事的画面,想着汉尼拔请求别人教他。“我们现在都还依旧疲惫着呢。”

  “的确如此。”汉尼拔同意道。“而且,为了恢复我们的力量,我提议用咖啡以外的东西来打破我们的斋戒。”

  “我吃得下。”威尔耸耸肩,跟着汉尼拔回到甲板下面。“而且我是在开玩笑,”他说,“关于在你的古董镜子上吸食可卡因。你永远不会靠你自己的供给嗑嗨。”

  ******

  当他们吃过东西后,海水已经平静下来,风也变得温和而稳定,于是威尔放下船帆,利用傍晚的阳光,向汉尼拔展示了抢风航行的基本技巧。他是个绑绳子的专家,威尔一点也不惊讶。

  “别自以为是。”威尔警告道。“我会不警告你就转动吊杆,直接把你撞进海里。”

  汉尼拔看上去更像是被逗乐了而不是被威胁。“谁教你航海的?”他问道,眯起眼睛,从他正在拉帆的位置向上望去。夕阳映照在他的眼中,使它们看起来平坦而漆黑。有那么一瞬间,威尔觉得他也能看见自己倒映在那里,笼罩在橘红色的光芒之中。墙上的魔镜,威尔想着,觉得自己很傻,我不总是能够认出你所展现出的我的倒影。

  他耸了耸肩。“我就是那么学会了。”他说。

  “你年轻时候学会的。”汉尼拔说,“在我认识你的这段时间里,你很少航行,但与海上技能和知识相关联的神经通路依然敏锐而明亮,记忆深深地刻在了你的脑海里。”

  “我小时候在船只引擎上工作。”威尔答道。他不是很想谈论他的过去;那感觉像是另一段人生,一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个活过却从未认识汉尼拔·莱克特的人。此刻他感觉到了全新的开始;而回望过去是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你像那样整日呆在船上,你也会学到点东西,即使你自己并没有一艘船。”

  汉尼拔看他的表情说明他知道还有更多事情有待了解,也知道威尔并不打算告诉他。“你独自驾船到了欧洲。”他说,改变了试探策略。“毫无疑问,这是一次令人望而生畏的航行。寂然,寥寥,全始,全终,独自一人身处广阔无边的大海之上。你有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安全,当你穿过那片宽广水域之时,威尔?”

  “我不在乎。”威尔耸了耸肩,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留我活着,也不知道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在海上失踪几乎可以算是一种解脱了。”

  “一个痛苦的灵魂。”汉尼拔说,“可你还是取胜了。我勇敢、耀眼的男孩,你穿过整个大洋只为再次找到我。”他站得离威尔更近了些,举起左手摩挲着贯穿威尔前额的苍白线条。“当你找到我时,我是多么的不知感恩啊。”

  太阳在汉尼拔双眼的黑暗镜面中闪着光,威尔想知道他怎么还没因此失明。“现在无所谓了。”他说,声音有些僵硬,虽然他正想要它变得轻快、放松。汉尼拔的手指紧扣住他的肩膀。

  “对,”他说,“我想在这一切之后确实无所谓了。”

  [1] 标题注,金燕蛾属(Chrysiridia),又称日落蛾(sunset moth)。产于东非至马达加斯加,具有发达的飞行肌肉和强健的身体,在白天飞行。它被认为是最美丽最富感染力的鳞翅目昆虫之一,日落蛾外形非常艳丽,但翅膀的虹彩部分没有色素,这些色彩来自光的干涉。华丽的外表和日飞习性使其常常被误认为蝴蝶。

  [2] もりばな,盛花(shèng),其形式是在宽口盘中放置剑山,将花材以繁盛的风格体现出来。

  [3] 引自《约翰福音》1:19:“次日,约翰看见耶稣来到他那里,就说,看哪,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The next day he saw Jesus coming toward him, and said, “Behold, the Lamb of God, who takes away the sin of the world!”)

  Notes:

  译者尾注:拔叔是不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