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道德、你的教义、你的脸呢,耶和华?”
傲慢的魔王冷笑,以指甲深深陷入到神明的皮肉里,发出那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带着嘲弄和讥讽的低语。
恰似是一只张牙舞爪却又虚张声势的,玩野了的小猫。
只是那猫的身躯被神明控制,恰如同一具再是精巧与美丽的、乖顺不过的玩偶一般,仍是在起伏,在愉悦和讨好着神明。
纵使那身躯被急剧的绷紧,恰如同那被拉满了的、绷紧与绷直的弓弦。
于是神明的指尖在这造物的身躯间停留,而后开口,以那几乎是没有任何起伏与波澜的声音做出评判道:
“不过如此紧张、激动,路西。吾会叫你满足和满意。”
得不到满足的魔鬼灵魂深处似是有什么在喧嚣和鼓噪,在促使着这造物向着造主而靠近,寻求着更近一步的、更深处的被填充和被满足。
甚至是跃跃欲试,甚至是想要寻求那更深的、更进一步的刺激。
有混乱和疯狂好似是在路西法的眼中倒映,却又好似是在不断滋生和蔓延。
但,路西法开口,带着恶意与嘲弄,以及看好戏一般的神情道:
“所以你终究是要放下你的伪装了吗,耶和华?放弃你这情情爱爱的、无聊的游戏。要将路西菲尔定罪和打落?”
“毕竟亵渎神明,那可是极大地罪过呢。”
“只是不知,你的信徒们,那些信仰虔诚者,又是否会因此而陷入到疯狂?”
路西法那分明是带有着恶意的,却又于圣光与迷雾的掩映之下并不怎么真实的目光于下首的诸天使身上划过,而后在米迦勒、加百列等身上停留。
有分明是别有用心的笑意在唇角扩大。
于是在那某一瞬间,这小猫仿佛是再度支棱起来,甚至是在跃跃欲试。
但——
主那如同月华一般的发丝垂落在这造物的身前,在那肌肤与纹理之间,带来些微的痒。
神明开口,仿佛是极恶劣又仿佛是极好心的做出提醒道:
“吾是神,路西法。”
所以你凭什么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道德与规则,能够将神明所定义?
主从不因此而受到约束。
“所以,你以为这会是什么?”
至高的主如是言,再度扳过了这造物的脸,迫使其看着自己,望着自己的眼。
神明的目中一片璀璨,有混乱和疯狂在蔓延。
倒映出这造物的颜。
路西法是想要将那目光移开甚至是做出反制的,只是在这造物的眼望进神明的眼眸以及那灿金的瞳孔的那一瞬间,属于这造物的思维与理智便似乎在散去,一片空茫。
无形的、肉眼之不可察亦不可见的,存在于虚妄与现实之间的阴影在蔓延,在展开。
记忆被篡改、扭曲和涂抹,将目光垂下静候着神明吩咐的诸生灵回神,抬眼,那上首的御座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身影。
主似乎在那无声无息里离开。
米迦勒以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加百列,而后于这天国的百合花核善的笑意之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仿佛是想要说出些什么。只是念头于脑海之中堪堪转过,等到将要出口之时,却发现自己似乎忘了要说出些什么。
有着这样观感的自然不仅仅只有米迦勒,只是在下一瞬间,在这此间的生灵或是有察觉或是未曾有任何的察觉之时,有什么似是在被扭曲,而后再度回复正常。
于是恰如同经过了卡顿的游戏再度回复到流畅一般,身处在那其间的造物与生灵,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察觉。
一切都似乎在按照着原本的节奏与程序而行。
只是拉结尔的笔尖于纸页之上涂抹而后停留,总觉得有什么叫自己所忽视。
但这一切同路西法、同那傲慢的主君之间,似乎并没有过多的相干。
路西法再度醒来,睁开双眼,属于这造物的身躯被禁锢在了御座之上,被拘禁在主的身躯同那至高的御座之间。
神明的眸中所倒映的,是这黑发黑眸的魔王最真实的颜。
身与身相贴肉与肉相纠缠,这魔王对此并不陌生。
但同样的,并不好受。
神明最完美造物那光洁背部被抵在那带有着花纹与雕刻的椅背之间,双手的手腕被束缚,双腿被弯折,迎接主的光辉与恩泽。
恰如同一只被褪去了皮毛的羔羊一般,迎合着主的检阅。
只是这并不是一个叫路西法所喜的姿势,即便这似乎是对主、对神明权威的亵渎与践踏。
但这似乎很容易叫路西法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体验。
于是这魔王开口,主动迎合上主的身躯,将那似是极舒爽似是极愉悦的乐章奏响。而后声音轻柔,恰似是裹着蜂蜜与蜜糖道:
“请您放开我,让我来侍奉您,吾神。”
存在于过往的、属于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称呼被再度吐出,路西法开口,目光如同拉丝,愈发甜腻的对着似乎仅仅只是在横冲直撞的神明做出保证。
“我会让您、让我们都舒服的。”
相较于路西菲尔而言,这魔王无疑是更加放纵且擅长于捕捉那躯体的感官与愉悦,叫彼此之间都获得快乐的。
天使忠诚于神明,将节制与克制刻入到骨髓及灵魂。而魔鬼之所需要保持忠诚和诚实的,是且仅仅是自身以及那自身的欲与念。
况且纵使是那再多的怨与恨横亘,纵使内心深处再如何的恨不得将这神明碎尸万段甚至是挫骨扬灰,路西法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似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无以被替代的床伴。
毕竟不管就身体还是心理而言,将要所有的纠葛与纠缠放下。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又怎会有、又如何会有较之以这众生的造主、那至高的神明更加符合这造物心意的呢?
七罪之傲慢的主君,远远较之以想象之中的更加傲慢。
有禁制与默示被解开,路西法恢复了对身躯的控制。
路西法主动张开双臂,仰起了身,迎向神明。
但这忤逆的造物,再是叛逆不过的魔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似乎并非是那乐于妥协的。
于是下一瞬间身形转换,路西法将主压在身下。
神明坐在了那御座之间,而路西法以手臂搭在主的颈侧。
属于造物的双腿被自行分开。
这似乎是一只极美丽的鸟,极绚丽与多彩的蝶,再是优雅不过的天鹅。
却又更像是那盛放在暗夜里的、再是美丽与危险不过的蔷薇。
并且这造物恃美行凶无所顾忌,并不掩饰这一点。
即便是在这至高的神明与造主眼前。
又或者说所有有关这造物的一切,本就是神明一手所造就。
一点点的打磨和雕琢,方才有了如此模样。
有如同暗夜一般深沉与华美的发丝在脑后垂落,同那白皙且光洁的、裸裎的背部相称。
白的背,黑的发,每一点肌肤皮肉甚至是骨髓,以及那所有的线条,都是经由造物主所精心雕琢。
符合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对于美、对于完全的一切定义和思考,以及规范。
属于这造物的身影在吞吐、在起伏、在容纳,在彼此的纠缠间,于那御座之下再是光滑不过的地面上,仿佛是洒下那浅淡的影。
感受到欢愉的魔王并不克制的将那舒爽与愉悦的乐章从那口中逸出。
只是冥冥之中、模模糊糊之间,路西法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忽略了什么。
这样的感受对这造物而言并不陌生,但,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主的欺骗与愚弄,纵使是这魔王......至少于此时刻,在这造物所出现和存在的时间段里,路西法并不曾将那造物和造主之间的界限突破。
主的目中有恶意在流淌和蔓延,而后在那某一瞬间,在这造物的身形如同蝴蝶一般跃起而后落下,几乎是至于极乐与极舒爽和愉悦的境地之时。神明以手贴近了这造物的脸,缓缓摩挲过路西法的脸部的肌肤,而后开口,仿佛是极好心的做出提醒道:
“他们在看着你呢,路西。”
???!!!
魔王的身躯甚至是思维与想法都似乎在一瞬间陷入到凝滞和僵硬,那层遮蔽了眼遮蔽了耳蒙蔽了思维的帷幕被揭开,几乎是不需要转头,路西法便察觉到有一个又一个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谁呢?
是拉贵尔,是犹菲勒,是拉结尔,还是米迦勒、拉斐尔等?
于是那一瞬间,仿佛是存在于过往的记忆同那无尽时光岁月里所发生的种种相交织,魔鬼的身躯及本性里对欲与念、对舒爽和愉悦相追逐的观感在不断传递。
几乎叫这魔王在那一瞬间陷入到疯狂。
有黑暗和阴影在滋生,在于空气中碰撞,在变幻成利刃,在向着主袭来。
足以叫这世间之绝大多数生灵为之颤抖的诅咒在这地狱之主的意念之下生出和向着主而蔓延。
有古老且恶意的、仿佛是被诅咒所侵染了的、似乎仅仅是看上一眼便会陷入到混乱和绝望的纹路在神明的手臂间生出。
只不过——
主再度掐住了这造物的下巴,开口,于路西法的耳边留下言语。
“那么你看,这又是谁?我的,路西法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