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
有天光自那殿堂的穹顶间而落下。
而在那肉眼之所不能及,在那虚实相生并且相交汇的空间里,万丈光芒之所围成、之所汇聚而成的三角形之间,璀璨的金瞳不住的转动。那全知的上帝之眼仿佛陷入到某种癫狂的、迷乱的状态。
“耶和华,你可知你在干什么,你在说什么?”
冥冥之中的、知且仅为神明之所知的法则问,于那本应当没有任何波澜及起伏的言语里,却又仿佛是拥有了真实存在的、类人的情感。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对于神明而言,却又似乎是好笑的,值得欢喜与值得愉悦的。甚至在那某一瞬间,主的神情仿佛因此而变得柔和,说出去的语音及语调,亦带上了几分别样的、不一样的色彩。
“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不是吗?”
神明问,那眼、那目光穿透层层空间的距离,自始至终落在那蛇、那造物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游离。
“这是吾最完美的造物,最璀璨和夺目的星辰。”
主如是言,对此前的话语做出解读。
“同样会是那神之子,最合适的母体。”
有笑意在神明唇角不断扩大,然而那再度以白鸽的模样再度显化的法则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即使于这法则的身上,本不当亦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存在。
“胡作非为!”
法则口吐人言,做出斥责。甚至于若是有手、有脚的存在,那么很难说清楚相较而言似乎更加“人性化”的法则是否会因此,对着神明跳脚甚至是指指点点,破口大骂。
“一个坏掉的、腐烂了的神主,同一个坏掉了的、腐烂了的路西菲尔相结合,然后生出什么?”
“一个坏掉的、腐烂的了的神子吗?”
“况且究竟是爱还是欺骗,是占有,是疯狂和任性?你当真不在意,不在乎?”
法则幻化而来的白鸽骂骂咧咧的停留在了那御座的扶手间,而主的目光垂下,目中一派肆意滋长和蔓延的混乱及疯狂。
“吾不在乎。”
至高的主如是言,以指尖摸过那白鸽的头顶,冷淡且没有任何情绪的对此做出解读。
“信仰、血脉、传承,这些众生之所以为是重要、是可以付诸一切的东西于吾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吾之所要的,便一定会得到,不是吗?”
于是在那一瞬间,主身处在此世之间却又游离在此世之外,天光、云影、日月和星辰以及这世间的一切与所有都在主的脚下匍匐。而随着主的指尖于那白鸽的头顶抚过,法则之所化作的白鸽的身影,同样随之而散去。
主的眼,在那蛇、那造物身上停留。
蛇游走在虚空之中,游走在那虚与实之间,直至落到了那树上,被那枝叶之所遮蔽和掩映。
有冷光在那蛇的瞳孔中蔓延,而后在那某一瞬间,在那猝不及防之际,望向那至高的天上。
那主、那神明之所在的位置。
蛇的瞳孔中并没有任何身影倒映和停留,亦不曾看到那御座之上,主垂落下来的眼。
有果实的清香传递到这蛇的嗅觉,而后在下一瞬间、在蛇的身形扬起,仿佛要因此而寻找那清香、那果实的来处之时,一只手臂出现,将那果实摘到手中。
“噫,你是谁?”
遮挡住身形的树叶被拨开,有美丽的面容出现在蛇的眼前。
那是一张美丽的、属于女性的面容。
夏娃。
天真,懵懂且愚蠢。
蛇于内心深处淡淡的给出评价,然而蛇的目光、蛇的瞳孔却是落在了夏娃手中所捏的果实之上。
“不好意思,你要吃吗?”
后知后觉的夏娃似乎是反应过来,将那果实搁置在了那树杈之间,距离蛇最近的位置。
“还有不合时宜的善良。”
于是蛇的身形缓缓游离,游离至那果实之前,对这女人再度给出评判。
然后在下一刻,在夏娃的目光之中,蛇的身影连同那果实一起消失。而夏娃以手捂住了嘴,只觉得一阵新奇和茫然。
“所以这会是我新的朋友及玩伴吗?”
美丽且寂寞的,生命与生活之中仿佛有且仅有着亚当的存在的女人喃喃。然后在下一瞬间,在听到亚当的叫喊与呼唤之后,将所有的念头抛却,向着亚当之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这样做为的夏娃显然不曾注意到,在她的身后,那树的身影同样随之而消散。
风吹起,有周遭的树叶随之落下,并不留下任何痕迹。
主的身影随之而自那御座之上起身,脚下踏出,出现在了那树下。
神明的手掌摊开,掌心向上,所握住的,恰是一颗果实。
蛇的身形环绕在主的手腕间,沿着神明的手臂而下,仿佛要将那果实一口吞没。
“路西菲尔,”
主温柔唤那造物的名,随着主的声音落下,有光芒闪烁,那蛇随之而化作人形。
人首而蛇身,同过往相同却又不同,以男性的面目及形态而呈现。
属于这造物的发与眼眸仿佛是被黑暗侵染,有血与火在路西菲尔的眼眸中存在和蔓延。
属于这造物的指骨一点点按在了那果实之间,于神明的掌中、在那果实的表皮间流连。
分明是同主没有任何接触的,然后在那目光之中,在路西菲尔里的眉眼与眼眸间,却又仿佛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意味在流淌。
便连周遭的空气,亦仿佛是变得暧昧且缠绵。
似有意似无意的,路西菲尔的蛇尾缓缓移动,而后自神明的脚踝而上,缓缓摩挲和流连。
“是您在唤我吗,我的造物主,我的......”
路西菲尔的身形贴近了神明,属于这造物的唇,贴近了造主的耳。
“神明。”
“你信奉我吗,路西菲尔?”
主扼住了这造物的手腕,而后掌中用力,将这半人半蛇的造物,揽入到怀中。
以手将路西菲尔的下颔挑起,有本叫主握在掌中的果实,由此而落下。
“自然。”
被黑暗所侵染的发丝同造物主那如同月华一般的发丝相交织,路西菲尔抬手,以指尖按在了神明的胸膛。
那恍若是心脏之所在的位置。
有什么隔着衣料与皮肉,在这造物的指尖跳动。
“您的目光、您的意之所指,您之所存在的位置,便是路西菲尔心之所向。”
有放肆的、仿佛那暗夜之中的花朵,恍若那彼岸花一般灼灼而绽放的笑意自路西菲尔唇角生出,这造物更进一步的,对此做出补充。
“不管是哪个路西菲尔,那光明的、黑暗的,因您而存在的造物。”
“您会接纳我,接纳您的路西,不会叫我失望的,不是吗?”
属于这造物的眸抬起,只是在那眼中,有示弱,有祈求垂怜,有仿佛是试探与讨好。然而更多的,却是肆意与跃跃欲试,是理所应当的骄矜和冷漠与决绝。
全知全能的主并不怀疑,若是自身的回答如不了这造物的意,那么......
“当真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魔鬼呢。”
有叹息自神明口中生出,伴随着这不知是评判还是宣告的言语。属于神明的手,在沿着这造物的腰线缓缓下移。
“主对你的意,从来便不曾、亦不会更改。”
神明的吻覆在了这造物的唇间。
有淡金色蛇尾,自神明的长袍之下探出,缓缓同那造物相纠缠。
温柔且坚定的,掌握着节奏将一切主导,叫这造物因此而沉沦。
只是相较于那似乎只是被迫与不堪承受的炽天使长、光辉闪耀的晨星而言,眼前这造物却又似乎是不安的、野性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充斥着诸多种种的不受控制与破坏。
这造物似乎是在臣服,却又并不因任何而臣服。纵使是在这样的情/事中,亦急剧拉扯和撕咬,似是要同那至高的主而等同。
有属于造物主的血于这造物的唇齿间被破开,而后涌入到路西菲尔的喉咙。
但神明清楚,这造物之所想要的,并非是如此,不仅仅是如此。
璀璨的金眸中似是有冷冽的光芒闪烁,属于神明的手,按在了路西菲尔的颈后。
有属于路西菲尔的、脑后灿金的发丝被拨开,显露出那白皙且光洁的皮肉。
“吾还是更喜欢,你变乖时候。”
造物主如是言,眼睑垂下,周遭之所有,仿佛因此而冻结。
偏头,将脸侧向神明,在主手臂间的肌肤间流连。仿佛是将全身心献予,故而有所求,求那短短的接触与慰藉。
路西菲尔眯起了眼,将手搭在神明脖颈间。开口,似乎是极恭谨,却又似乎是极嚣张的将彼此间的那份暧昧与缠绵挑破,显露出这看似是再亲密不过表相之下的真实。
“但您需要我,不是吗?不管是哪个路西菲尔,您对我,有所求。”
“那罪与罚的,生老死病的窗口将由我打开,在那大地之上蔓延。如此,方不至于叫黑暗和混沌再度复苏及重临。”
“更不必说,恰如同我满意您在床上的表现一般,您难道就不欢喜和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