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54章 质子计划

欢声笑语中,同福领着一垄进了来。众人很快意识到,决定性的时刻来了,都屏住了呼吸。

一垄交给陵王一封手书便离开了。

陵王站到一侧,看完后心情沉重,竟有悲痛之色,几次掩面而泣。众人不知所谓,陵王把手书放在台面上, 众人纷纷上前阅看,又都心情沉重的坐下来。

俆文昌先道:“左丞相和齐将军同时要卸甲归田,这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去颜西州养老,还要携全部家眷。”

“是呀,颜西州本是皇上发家之地,这根本上是个质子计划嘛。”刘大人有些恨恨的道。

李大人这时叹道:“计划是左丞相自己制定的,说来说去,为了在东宫易位之事上打消皇上的顾虑,必须要有大的退让。按齐将军的意思的话,齐家军和罗家军合并,改名为忠义军,由罗川平进行辖制,并向陵王效忠,皇上肯定不依,如果手上有罗齐二人作为质子,情况确实大有不同。”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才计划,完美平衡了齐将军和皇上的诉求,左丞相在亲手推出这一计划的同时,也把自己和家人作为筹码交给了皇上。”

陵王动容道:“左丞相为了我江山社稷,可谓殚精竭虑,真是爱之深,谋之远。”

刘大人惋惜道:“左丞相尚在当打之年,就此早早隐退实属我朝一大损失呀。”

“行了行了,大家别难受。”俆文昌说道:“左丞相是隐退了,不过罗公子却也走上台前,正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呀,自此以后,有罗公子辅佐陵王殿下,放眼整片大陆,伦文才武略,堪比龙阳皓月,夏国自此有望矣。好事,幸事。”

一会又有消息来报,说是禁卫军大统领秦千啸率领一百轻骑护送一辆马车出了城门,迅速而又低调的,真是反常之极。

俆文昌低声道:“该不会是——”

刘大人摇头道“按理不会呀,我问过礼部张大人,说是按之前所定章程要到明早,齐将军才会入宫面见圣上,然后我又从乔公公那边侧面打听,消息印证属实。”

李大人沉吟道“大统领亲自护送,那是很有可能的,如果齐罗二人已经谈妥,也获得皇上认可,那三人趁热打铁,敲定方略,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接下来,气氛渐渐好了起来,景妍一次次的上茶水,这几人正如刚才所笑话的,特别是刘大人,已经是第五次上茅房了,等他再一次从茅房回来,又是端起茶杯猛喝一口,俆文昌笑道:“你就不能少喝点,又不是酒,不差你的。”

他大概不好意思的一口水呛了出来,众人哈哈大笑,说自己今日太也不体面了,他朝着门口而坐,此时张大着嘴,喊了声“皇上。”众人回头,全都慌乱的跪下来叩首行礼:“皇上万岁。”

皇上一袭淡黄轻衣,双手别后,秦千啸紧随其后三尺。

他缓缓看了下众人:“陵王府好生热闹。”

俆文昌额头抵地道:“禀皇上,陵王殿下五日后三十寿辰,臣几个今日来预先恭候,顺便了解生日贺程,也好尽些绵力。”

皇上仰头屏息片刻,然后轻声道:“难为你们这片忠心,平身,都忙去吧。”

众人退出,夏子末依旧在那角落一声不吭,他的手不自经的发抖,两指相掐,还是止不住颤抖之势,他偷偷的瞄了皇上两眼,熟悉又陌生,这么些年,除了远远的看过几眼,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见过面,还是如此的不经意间。

然而这大概并不能算得上是一次见面,因为皇上似乎并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相询,最多是一种余光的一略而过,不忍期许的十分之一面,如同胆小洁癖之人不小心瞥到了一坨屎,或是一只死老鼠之类的,眼神瞬间便跳过了,心有余悸又暗暗庆幸幸亏没有注目,要不然便如皮癣牢牢印在身上,难免要恶心多日了。

皇上坐下来,“景妍你忙去吧,这边不用候着了。”说完眼神小范围打转,克制的忽略了夏子末,终于没有驱赶他。

“咱们父子二人有多长时间没有单独好好说话了。”

陵王赶紧道:“儿臣一直有听父皇教诲。”

皇上罢手,“今天咱们只作父子,君臣就免了,就像平常人家那样说说家常话。”他叹了口气又道:“都说宫门深似海,把咱们的父子之情都冲淡了。

陵王又赶紧道:”儿臣惶恐,父皇对儿臣的恩典浩荡,儿臣时刻铭记在心。”

“咱们今天就说说交心窝子的话,客话套话就免了,这些年你和太子明争暗斗——”

“父皇,儿臣——”

皇上不悦道:“不要急着把什么都撇干净,朕不治你罪,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赦免你,父子之间说点体己话就这么难吗?”他停顿一下道:“当然,在你和子郎的关系上,他攻你守,朕看得明白,这也是你们性格使然,要说起性子,朕可一直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打小对你宠爱有加,持有特别高的期望。只是——”他声音低沉了下来,“自从那逆妇的事情暴露之后,一切都变了,咱俩也变得生疏了。这里面有我的问题,不该牵连于你的。”

“父皇,这些年儿臣并未觉得受什么委屈,再说了,父皇众览朝局,所思所虑之事必定需高瞻远瞩,为我夏家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儿臣即使偶受些小委屈,那又能算什么。”

皇上欣慰道:“难得你如此体谅,不错,朕没看错你,不光是朕,就刚才几位,更加不要说左丞相了,对你都甚是推许,你可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

陵王倒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只得闷不作声。

这时,秦千啸进门禀报说太子在外求见,皇上板着脸皱眉道,“他现在求见什么,不见。”转头继续对陵王道:“咱们夏家,自古便是名门望族,五百年前大一统元帝便是我们的祖宗,开创了丰功伟业,虽然不是咱们这一支直系,但咱们现在也算是再一次替夏族争了荣光,这一点志向到了你们这一代可千万别丢了。”

陵王连连点头。

这时只听太子在外面大喊:“父皇,儿臣恳请求见,父皇——”

秦千啸截断他的话道:“太子殿下,皇上在里面和陵王殿下说着话呢,您有事等皇上回宫了再行禀报吧。”

太子不理睬他,只是一味的大喊道:“父皇——父皇,您这是不要儿臣了吗?”

皇上再一次皱眉,十分不悦,隐忍着不理睬外面的声音,“以后不管是你还是太子继承大统,都要兄弟同心,在我夏家,绝对不能出现手足相残的事。这一点,我以前跟子琅说过,现在跟你也这样说。能做到吗?”

陵王动容说道:“儿臣谨听父皇教诲,永不手足相害。”

“你以后一定要记住,朝堂之事,虽可权衡,但不能寡断,不能妇人之心,太子以前纵有一万个不如你,但在这一点上,他远胜于你,这也是以前我更看重他的原因。”停顿一下,他又神色冷峻的说道:“接下来,我最重要的议程当属收回军权,做不到这一点,我这个皇位时刻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儿臣理会得,军权乃君权之根本,如今四大家族皆有兵力,且各自为政,实属我夏国强盛之大碍。为长治久安和夏国强盛之大计,军权必须尽早收回。”

皇上点头道:“我筹谋二十余载,可惜朝内分党割据,边境战事不断,左右掣肘,唯到今日之势,尚才等到契机,其中的隐忍和艰辛,非你和子琅所能体会。”

“父皇负重前行,儿臣未能分担,实属有罪。”

皇上这时起身,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临了闭了口,到了门外远远的听他呵斥太子道:“今天什么日子,还在这里丢人现眼,齐将军进城了,去见见吧,别再围着我转了。”

等父皇走了,夏子末如梦初醒,起身抓住陵王的手臂,激动道:“大哥,听父皇的意思,他在对未来的储君做教诲呀,这事是不是成了?”

陵王长嘘一口气,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未下发诏书就不能最终算数。”

“父皇要你善待太子的意思感觉很明显了,不过他怎么不想太子是怎么对付你的?”

“子末,不管怎么样,刚才父皇的话没错,兄弟不能残害。咱们兄弟,包括子琅,都要有兄弟的情分,不管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都要恪守这份诺言。”

“那接下来什么时候下诏书?”

“父皇是个谨慎的人,急事用缓是他的一贯做法,他肯定要再思量几天。”陵王道:“齐将军下午应该就会到行宫了,我要去给他接风洗尘,你也去看看,到时给你引荐一下,以后你也要开始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