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41章 心结

樱花公主和夏子末二人老实了很多,除了偶尔串下门,基本以安分守己为主,静静的呆在各自的房间里。

刺史府里却是一番忙碌的景象,川流不息的下人,夹杂着嘈杂的声音,大呼小叫的。尤其是伙房,正在加紧制作点心,制作好了就往营帐里送。黄千仞屋前屋后的穿梭在下人中间,不时的指挥一二。整个府里,呈现出一片新气象,热火朝天又充满活力。

黄文朝站在门口,看着他女儿忙碌的身影,露出傻笑的模样,一激动之下,难得的给下人们多发了几两月银。

她喜欢跟着沈芗出去,一会走街串巷的,一会踏在乡间小路上。当然,更喜欢的是去罗家军的帐营,看着他们一个个搔耳挠腮殚精竭虑的样子,满眼崇拜之情。

然而,这紧张有序的忙碌很快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慌所淹没。

一名侍卫抱着黄千仞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径直抱进她的房间。沈芗跟在后面大喊着“大夫来了没有?快点。”

“下人已经去叫了,马上就到。”

在黄千仞的房间,只留了沈芗和樱花公主在里面,夏子末和几个护卫在外面等着,心里纳闷,这是怎么了,早上还挺活泼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的倒了?而且看起来是完全没有了知觉。

还好大夫来得够快的,几乎是被护卫扛过来的,进了院子下了地还一瘸一拐的,貌似腿脚被护卫整麻了。

搭了搭脉,又敷了热毛巾,强行喂了点热汤之后,这满脸褶子的大夫微笑道:“没事的,你们放心好了,就是太过劳累了,目前大事没有,一个时辰内就会醒来。不过脉相太弱,她这身子,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调理,是好不了的。”说完开了几副汤药,沈芗接过单子,悬着的心略微放下。

大夫出得房来,看了看夏子末,“咦”的一声,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摸了摸他那稀疏的白胡须,“这位公子,可否让我把一下脉。”

夏子末摇头,“你这是想给我看相呢还是给我看病呢?”

大夫笑起来,露出仅有的两颗大黄牙,“我只是一介乡下郎中,看病尚且不敢妄言,更别说看相了,不过我曾经偶有机缘习得一点面相之术,似公子这幅面相我还从未见过,看不懂,所以起了些好奇之心,公子莫怪。”

夏子末嗯了一声,这大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印堂发黑,不是好兆头,万事小心。”

要不是看他只剩下两颗老牙,夏子末真想上去揍扁他的嘴,说些乱七八糟的丧气话,貌似对自己关心,甚至还有一丝同情,实则糟蹋人的心情,平白的添堵。

不一会,听到了沈芗开心的喊了一声黄姐姐,看来黄千仞醒了。房外的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樱花公主也退了出来,只留了沈芗一个人在里面。

樱花拉着夏子末到一角落,轻轻的说道:“这黄千仞心里有事,我看到她的手上全是刀疤,一看就是他自己割的。”

自虐这种事情,夏子末听过,“别瞎说,人家可能另有隐情。”

她叹了一口气,撸起袖管,给夏子木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好家伙,手腕处硬生生的几道横切伤疤。夏子末震惊不已,“你——”

樱花公主呵呵一笑,“我以前挺傻的,以后应该不会了。我和黄千仞不一样,我是气我父皇来的,可是这位黄姑娘,就真是有事了。”

夏子末实在不能理解,再怎么样也不能作贱自己啊。

黄文朝匆匆的回了来,焦急又慌乱的问道:“千仞怎么样了——我的千仞怎么样了?”

“没事了黄大人,大夫来过了,说就是累着了。”樱花公主道。

他冲进了房门,抓住黄千仞的手,声泪俱下道:“没事吧千仞,你可别吓唬爹。”

夏子末听到柔弱的声音道:“没事的爹,我只是累了。”

黄文朝这才放下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多歇歇吧,出去跑事情得有个节奏不是吗?”

沈芗又十分歉意的道:“黄伯伯,这次都怪我,没有照顾好黄姐姐。”

“怎么能怪你呢沈芗,”黄千仞轻声道:“都怪我身子弱,拖你后腿了。”她又转头道:“爹,你千万不能怪沈芗,是我非要跟着她出去的。”

黄文朝连连点头:“不怪不怪,哪里能怪沈姑娘呢,不会的。”

黄千仞又道:“沈芗,这事可不可以别告诉罗公子,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他。”

“你快别说了,真的多想了,我家少主怎么会在意这个呢,你还是安心养病吧。”沈芗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黄文朝拉着沈芗一道出了房间。

到了外面,沈芗低声道:“黄伯伯,我刚才看黄姐姐她的手——”

黄文朝连连点头,止住沈芗,痛苦的道:“我都知道,这孩子心里苦啊,我这做爹的真没用,也不知道怎么帮她。”他长叹一口气,“芗儿,我看到她虽然累倒了,但是心情还不错,这些天她的变化我也看到了,多亏了你,等她恢复了,你再辛苦多带带她,好不好?黄伯伯求你了。”

沈芗自然一口答应。

等黄文朝回了屋,沈芗这才和夏子末他们谈起今天的事。原来,他们一早去州府田亩登记处,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一户人家过来登记,两人百思不解,连忙跑到村里一家一家的催,结果这些村民支支吾吾的也不说为什么,只说没空,不想登记了。这下把他俩急的呀,沈芗知道肯定背后是有人捣鬼了,但是究竟怎么捣的鬼也没法知道。她这个急的呀,东跑西窜的特别快,而黄千仞哪能跟得上,她又闷着头不说,沈芗也没想到顾及她,不把她累趴才怪呢。

夏子末听她这么一说若有所思的道:“日子是百姓自己过的,是苦是甜他们自己最清楚,他们这么做肯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们都是从京城过来的,不管改良的好与坏,最后你们都会拍拍屁股回到京城去,剩下的一地鸡毛还是要百姓自己来收拾,到时让他们如何面对这些恶霸,谁愿意当这个刺头?如果是你该怎么办?”

樱花公主拍了拍手,夸他说得好。

沈芗身子突然摇晃一下,赶紧靠向墙,搂了下头发,垂头丧气道:“真的是难呐,少主要是知道肯定也要气死了。”看来她奔波一天,也是累了。

“谁要气死啊,芗儿?”罗川平人未到声先至,连殷玉旗也跟在后面,他现在像是成了罗川平的跟屁虫了。

沈芗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罗川平本想提起右手,结果突然想起右手掌还缠着布条,尴尬一笑,换用左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就这点小事是吧?你呀做事太急,事情没办成不要紧,把人家黄姑娘弄出病来怎么对得起黄伯伯呀,她可是黄伯伯的心肝。”

沈芗低声道:“芗儿知道错了,好在黄姐姐现在已经没事了。”

罗川平点头说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没事就好,你也累了,也休息休息吧。”

“可是——”沈芗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川平止住,“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个仗不是一时半

会打下来的,有困难是好事呀,说明我们又多掌握到了一些情况,离我们最后的成功又进了一步,不是吗?”

殷玉旗不断点头附和,木讷的表情映衬了他对罗川平由内而外的崇拜之情。

罗川平没有打扰黄千仞,而是去了黄文朝房间里,先是他一个人进去,而后是黄文朝勾着他的肩膀两人笑哈哈的一起出来,“过段时间我一定要去拜见左丞相,一晃都这么多年了,虽说京城也不远,可就是一年一面都见不到,不蛮你说,川平呀,我这人怕人说闲话,京城人多嘴杂,动不动上纲上线,怕呀!”

“黄伯伯,你这是和我父亲一个脾气,你们的关系我是知道的,就像你酿的酒,时间越长越香。”

黄文朝拍了拍脑袋,“啊呦忘了忘了,来人。”

一个下人立即跑了过来,“去,给我把窖子里剩下的三桶酒全部搬到营帐里去。”

罗川平受宠若惊又哈哈大笑道:“侄儿错了,错了,我本来只想故意讨你个几斤喝喝,你怎么一下搞这么大,不合适,不合适,你还是留着千仞出嫁时喝吧。”

“别——别,几斤酒哪够你们那些大老爷们喝呀,听我的,黄伯伯今儿特别高兴,你们大伙儿去热闹热闹吧。”黄文朝酒未喝人已醉的模样,感慨万千又兴致盎然的拉着罗川平的手,“千仞和芗儿特别投缘,这孩子呀我亏欠她,难得有这缘分,你可要多担待担待,有机会帮我也调教调教,伯伯不胜感激。”

罗川平笑纳了这几桶酒,顺便夸了几句黄千仞,两人来到门口,却见姚力带了些人大摇大摆的从一丈之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