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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伊始

  操场边缘摆着一张大桌子,一张红布掩盖桌面上的东西,只能勉强看清是器物的形状。

  “今天讲咒具?”夏油杰问。

  “是普通的武器。”用六眼作弊的五条悟说。

  家入硝子端详那凸出的形状,说:“是枪。”

  “硝子答对啦,加一分。”

  虎杖掀开红布,露出下面的各种枪械,从口袋枪到狙,从炸药样品和地雷到能扛在肩上的炮,旁边还有类似板砖的小型仪器,以及各种遥控器。

  “提前说一下,这上面的东西能轻易杀死在座的每一位咒术师,包括我,这也是开设这门课的原因。不要求掌握使用方法,但你们要学会利用咒术师的方法从这些东西底下活下来。”她说,“因此,本堂课是国外火热的大逃杀游戏哦。”

  她拿起一颗子弹,用力,红色的颜料从中爆开。

  “课程要求是本堂课结束,也就是晚上六点前,中弹数量小于五十个,被炸到的次数小于二十次,大逃杀的范围是整个高专结界内。来自老师的提示,扮演敌人的不止我一个哦。”

  “安心,都是特制的彩弹,就是打中会很痛、非常痛,说不定会失去行动能力的痛。被袭击后不动的话也会被补刀,所以千万不要束手就擒哦。”

  家入硝子举手:“医护人员也要参加吗?”

  虎杖站在阳光下,带着三十六度八的笑容,说出堪比零下八度的话:“当然,而且医护后勤人员是重点攻击对象,要是硝子的死亡次数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多的话,每人都要写一份一千字的课程总结上交。”

  短发少女石化了。

  “那么,可以攻击敌人吗?”五条悟兴致勃勃地问。

  夏油杰身后的虹龙完全探出身体。

  “当然,活捉敌人的话,周一就放假哦。”虎杖露出寒光闪闪的尖牙,“敌人也是有奖励的哦,每个敌人的武器颜料都不同,你们身上留下的颜色,哪种覆盖面积最广,哪个人就会得到十万美金的奖励。”

  “最后,努力活到最后吧。”

  2、惊喜

  “这周六早上有惊喜哦。”第二周周五晚上分别时,虎杖笑嘻嘻地对一年级三人组说。

  家入硝子认真地想过会是什么惊喜。

  事实证明,她应该认清人心险恶的,尤其是认清折磨之王虎杖的心。

  周六零点零一分光荣中弹的家入硝子想。

  她忍着痛一个翻滚藏进床底,又在不妙的直觉中从床底冲向衣柜。前脚刚藏进衣柜与墙的三角阴影,后脚床板就被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炸掉一层木屑皮。

  庵歌姬一脚踹开房门,立马举起双手:“是我,硝子别激动先把枪放下。”

  家入硝子跟着庵歌姬东躲西藏地逃出女生宿舍,与其说逃,不如说她们一路被几乎打在脚后跟的彩弹撵出了建筑内,顺利与听到动静赶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会合。

  “大逃杀改成全天——莲酱没跟你们说?”庵歌姬开口王炸。

  家入硝子:“虽然被打中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夏油杰:“果然不该对莲口中的惊喜抱有对方是个人的期待。”

  五条悟:“这个惊喜超有趣……”

  三道谴责的目光让某人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歌姬前辈也参加吗?”家入硝子问。

  庵歌姬叹气:“不参加不行,除了薨星宫外半个高专都被征作大逃杀场地,老师们和校医院的医生都避难去了。”

  上个周六虎杖在高专地图上圈出了一个毒圈,若有其事地说那个区域有毒,踏进就判定死亡,圈的大小与半个高专大小相当。

  后来他们都知道那里不过是新搬来的小崽子和后辈们的活动区域,写作生活区。虎杖甚至另设了一层结界,专门禁止五条悟进入。

  连夏油杰都骑着虹龙进去了。

  庵歌姬站在结界里笑着说“你也有今天”,夏油杰回头看了眼五条悟,又离开结界,站在五条悟身边说自己和悟在外面等。

  五条悟当时的表情,在场的三人能记一辈子。

  “老子保护硝子,杰保护歌姬。”五条悟说。

  夏油杰欣然答应。

  此时他们正高速移向树林,距离反攻还有七天零八个小时。

  3、反攻

  五条悟悬在半空,说:“跑掉了。”

  夏油杰站在海蝠鲼上,自从某次他们在地上行动却踩到地雷炸了一身颜料后——没有任何咒力残秽,人的痕迹被小心抹去,连六眼都没发现,他们就尽量不在地面移动。

  “也是没有任何痕迹?”夏油杰问。

  “没有。”五条悟再一次用六眼仔仔细细地撸一遍留有人类移动痕迹的树冠,“就好像没有任何咒力一样,一点残秽都没有。”

  无数次被狙击磨练着咒术师本就敏锐的感知,家入硝子更是在重点关注下被疼痛逼出了不可言说的第六感,往往六眼都还没发现,她就先知先觉地做出闪避动作,让一直开着无下限的五条悟当盾牌。

  家入硝子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偏离子弹来袭的方向:“应该在那里。”

  五条悟直接瞬移,夏油杰匆匆赶上。

  仍是扑空。

  庵歌姬很好奇:“为什么是那边?”

  家入硝子言简意赅:“直觉。”

  庵歌姬守在家入硝子旁边,两人看押着六个已经被五条悟和夏油杰抓住的“敌人”。

  六个人明显互相认识,在四个术师面前很放松,被夏油杰和五条悟拎过来绑起也没紧张过,只是惋惜拿不到奖金。

  就是这六个低咒力的普通人一度逼得他们抱头鼠窜,家入硝子吐了一口烟圈。

  她在其中一个俘虏看过来时问:“你们在高专是做什么的?”

  “……保安。”那个人说,“就是守着监控,带着生命检测仪在围墙外巡逻。”

  “莲……虎杖前辈怎么招到你们的?”

  “虎杖?是雇主的名字吗。反正就是雇主在暗网上发布了这则长期招募,别看我们被那两个臭小子抓住了,我们可是退役的海陆特战小队,轻轻松松通过了雇主的面试,”肉眼可见最年长的那位俘虏说,“还有什么问题吗,小妹妹?”

  庵歌姬问:“监控?”

  他愣了一秒:“在监控室……在哪里不能跟你们说,反正是地下。”

  4、异势

  先用半个小时出局普通六人组。

  再将接下来二十三个半小时,花在与一个幽灵捉迷藏的游戏里。

  “就是莲酱也不可能一点残秽都不留下,”又一次失败而归的五条悟说,“不是幽灵是什么。”

  “那个方向蝇头被祓除了。”夏油杰说。

  用数量众多的小咒灵充当悬空摄像头,拥有视觉功能的蝇头再适合不过,夏油杰在大逃杀中被迫开发出了与咒灵通感的术式用法,第一次与铺天盖地的蝇头通感时直接晕到呕吐。

  模糊成马赛克的视觉景象,三百六十度的视角,唯独咒力的形状无比清晰——

  不就是清晰度削弱的六眼吗。六眼携带者总结。

  “呐,杰,那只幽灵真的是个人吗?”五条悟拉长音节,慢吞吞地问在场唯一见过偷袭者的人。

  说是见过,也只是一只被捏死的蝇头死去传来的画面。

  画面里有能分辨出来是树木的色块,勉强保持人形的黑白色块被更清晰的树木形状的半透明咒力膜覆盖。

  夏油杰不知道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是一只黑发黑衣的幽灵。”

  家入硝子熟练地窜到无下限身后,一团颜色熟悉到见过八百回的彩弹紧随其后炸开,五条悟不爽地反手给了一发苍,一点也不意外只炸倒了几棵树。

  家入·唯一袭击目标·硝子:“我恨。”

  五条悟应和:“硝子太弱啦。”

  夏油杰无奈:“要保护好医生啊。”

  家入硝子:“垃圾幽灵。人渣同期。”

  5、医

  周日一整天,家入硝子都待在校医院。

  上午跟着外科医生和内科医生,学理论知识和解剖;下午和三个医生在急症室会合,全科医生充当麻醉师,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边进行实战指导,边把送来的咒术师乱七八糟的身体归位,每放好一处就用反转术式治好愈合,连缝合线都用不上。

  现代医学与反转术的结合充满干净的美感。

  家入硝子很喜欢。

  外科医生做手术时喜欢跟被麻醉的病人聊天,她也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这个习惯;内科医生说话时慢吞吞又咬字清晰,全科医生聊起天话题跳跃,她慢慢地融合了两种特点,被庵歌姬评价为“听着就很可靠的慵懒大夫”的说话特色。

  四个人一台手术只用五分钟。

  平时没事时家入硝子也会去校医院看看,帮忙治疗术后的伤患,清空一波床位。

  后来他们发现根本不需要麻醉,送来的咒术师要么伤重休克到必须原地手术,要么抗拒麻醉后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感觉。有时好几个伤患被同时送来,外科医生负责一个,全科医生和内科医生负责一个,家入硝子吊住所有人的命再游走于众人之间。

  被送来的伤患就更多了。

  家入硝子每天都有日常作业死线,第一次没交上作业时虎杖发现了她逃晚自习往校医院跑的事,第二天她被结界拦在校医院之外,上班路过的外科医生劝她星期天再来。

  心痒痒手也痒的家入硝子第一次被拒之门外,恨不得像猫一样挠门。

  虎杖莲在台上问:“你们的私心是什么?”

  台下的她在心里给出答案:医生。她想当一名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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