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杖莲自认为不是喜欢废话文学的人，于是她直接拿起计划书，在众人的默认中开读。
“提案一，家系咒术师资源分配均衡化。”
五条家主听到第一句话的瞬间心脏重重一跳。
“咒术资源稀少，而大部分被传统世家如御三家所持有……”虎杖莲缓缓念着，在一片相似的死寂中没有休息地念了十五分钟，最终说，“综上所述，应该充分调动传统世家的咒术师资源储备。为达此目的，提议由‘窗’建立一个官方的咒术师论坛网站，实行流程公开透明的线上接单与线下辅助监督对接制度，实名制统计现存咒术师，建立网络安全维护队伍和电子档案。”
“此外，以御三家为首的咒术世家必须将适龄家族成员送入高专就读，否则不承认其正统咒术师身份，不予录入实名制统计，不能登入官方论坛，不享受法律上的保护，以逐步消弭家系咒术师与非家系咒术师间的鸿沟。”
整整五分钟，鸦雀无声。
“……五条家建议暂时搁置此提案。”五条家主硬着头皮说。
他其实更想说直接驳回，但这将背离五条本家的立场。
不等她说话，一半人举起了手，剩下的一半人稀稀落落地举起了手。
“提案二，”她平静地拿起另一份计划书，“咒术师十二年义务教育计划。围绕两所咒术高专打造城镇，分别建立从幼儿园、小学、国中到高专的未成年咒术师培养体系，同时为有潜力成为咒术师的未成年人和咒术师子女提供学科与咒术两种知识体系交叉的教育，挽救被迫害的拥有咒术师天赋的未成年人，禁止相关买卖，禁止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接任务或被带去旁观任务的执行，禁止私吞和图谋未成年咒术师的财产，由总监会下批未成年咒术师补贴，监管补贴流向，指引其健康成长。”
相比上一份明晃晃地插手世家、图谋世家有生力量和利益的提案，这份提案虽然依旧让人不喜，但至少在衬托下可以接受。
然而□□的提案人没有给修改和犹豫的机会。
“现在，请举手表决……举手人数半数以上，通过。”虎杖莲面无表情地合上计划案，“让我们立下束缚吧。”
束缚立下，四面八方传来松气声，下首响起收拾东西的悉悉索索。
虎杖莲移开了合上的计划案，露出最下面的新的计划案。
“接下来，”虎杖莲顶着下首“特么还有”的视线，无情地宣布，“提案三，关于《特级咒灵收容所建设计划》第一阶段试点成果汇报。”
意识到这是先斩后奏后，在场咒术师纷纷无语。
“第一个成果。今年九月十日，于青森县白神山地调查旅者失踪案件中，遭遇自称花御的特级咒灵，在其引路下成功找回失踪的旅者十三人。”
“该特级咒灵自称诞生于人类对森林的恐惧，拥有智慧，可以交流，于九月十一日，我与其结下束缚，由我提供各种奇花异草供给它，它在东京校高专内特设咒灵所内照顾花草，作为代价不得离开我设定的收容所，不得继续成长，不得伤害并未试图祓除它的人类，不得对非特级咒术师使用领域。截止至今已过去一个月，未发生任何暴动。”
“第二个成果。今年九月二十八日，于福井县越前海岸调查多人跳海事件，误入特级咒胎陀艮的开放型领域荡蕴平线，在彻底祓除前尝试与其沟通，交流成功。判断其具有智慧，并立下束缚，以未来的成长性换取继续存在，作为代价，它只能以咒胎的形态存在，进入收容所后不得离开，不得伤害并未试图祓除它的人类，不得对非特级咒术师使用领域。截止至今过去将近半个月，未发生任何暴动。”
“第三个成果。今年十月三日遭遇特级咒灵疱疮神，拥有高危的规则性术式，无法交流，判定无智慧，以特定方式封印为咒灵玉，存放于收容所内。以上，为第一阶段试点全部成果。可以提问了。”
禅院家主转过椅子，苍老的脸对着她：“你是怎么避开高专结界的检测的？”
“我高价聘请了一个搬运工。”她对着禅院露出笑容，“进入结界后我在房间弄了个结界作为暂时的收容所。”
“高专的监控拍下了？”
“那家伙进入高专的身份过了明路。”她说。
五条家主开口，意味深长：“你可真大胆。”
她模样羞涩地笑了。
“第二阶段，需要由校董会拨款，在高专内部建造实质性的收容所，只有具有唯一性、不可破坏性和特定边界的空间才可作为收容所，收容所一旦被破坏，特级咒灵将执行另一个束缚。收容所建成后，必须聘请一名及以上评级至少为一级的咒术师镇守收容所。”她的面容半隐没在阴影中，眼睛如兽瞳般在黑暗中反光，语气淡然，一点也不担心被驳回，“同意该计划进入第二阶段的议员举手。”
不同意，便一直停留在第一阶段，不停地收容特级咒灵，祓除、收容，连“意外”都不能发生——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疯子会跟特级咒灵立下怎样的束缚。
五条家主最先举手。禅院紧随其后，处于不明缘由，加茂同样举手。
“明年四月，新生入学前，必须完成收容所的建造与已立束缚的特级咒灵的转移。”五条家主补充。
原来如此，是担心新生的安危吗。
这么说，五条悟确定要入学东京校了。
她松了口气，揉了揉脖子，再次立下束缚。
会议结束。
咒术师们陆陆续续退场，只剩下三位家主和两个未成年，禅院家主看着她欲言又止，视线扫过五条家主，跟在加茂家主身后离开了。
“虎杖同学，”五条家主问，“我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
请教。
她从未想过居然能从烂橘子口中听到这个词，她不得不以新的眼光看向这个隐隐用实际行动支持她的中年人。
对于愿意用言语对她表达诚意的人，她不吝啬自己的尊重：“您请问。”
“咒灵玉是什么？那些特级咒灵可以为咒术师所用吗？”
“禁止十八岁以下的咒术师参与任务后，要通过怎样的方式提高他们的实际战力？”
“你想成为高专校长吗？”
“你计划中的咒术界，五条家的位置在哪里？”
五条家主慢条斯理地一一列出问题。他摸清了眼前年轻人不喜拖拉的性情，选择了最不容易引起她反感的交流方式，将她当作一个年龄相当的人。
提问结束，轮到她回答。
“我的术式『折叠』施加于咒灵，在作用到一半时强制中断会形成咒灵压缩包，咒灵处于假死封印状态，会有着和田玉一样的色泽质感。”
五条家主：压缩包，新的名词出现了。
“当然——不行，特级咒灵绝对不能放出收容所。”
“解决方案保密。”她能说是想着靠咒灵操使来解决吗，但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
“我没有成为校长的计划。”
“我希望……五条家有资格成为咒术世家之首，三角形支点之一。”
五条家主：……
有没有一种可能，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已经是咒术世家之首了。
“我说的是统御力。我计划的未来里，没有御三家。”
这一刻，他想从少女的眼里找到野心。
很多人在他面前流露过野心，他清楚野心在人眼里该是什么模样。他仔细寻找着，但他失败了。
中年人不置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