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研究院所有的灯源都在闪烁, 镜面与玻璃崩裂，风卷碎渣四处肆虐。
富有科技感的金属墙面，被电流刻下深浅一致的凹痕，像轨道。
炫目银白光团在上助跑, 刺出灼灼雷火, 直冲云霄, 化作一声惊雷。
天地间有短暂静默。
云层被撕开一道圆弧口子, 金色阳光斜射，照出宽阔晶莹的光河。
光河流淌，潺潺急下，有如碎石拍岸。
天上下起了玻璃雨，厚薄不一, 大小不同的玻璃渣, 密密麻麻落下。
它们长了眼睛般，不论是躲是遮，碎片都会以刁钻角度飞来，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细浅伤痕。
惊叫四起, 人群奔逃。
树梢枝头群鸟扑翅起飞，迎着漏云日光盘旋。
下方人潮自然分流，避开了一个个的“坑”。
“坑”中有一个或数个满地打滚, 凄声厉叫的人。
被无形的锤子敲击头部, 被大号的电钻穿凿心脏, 被四面八方的空气挤压。
不容于天地，不能将痛苦抽离，连昏厥都成了奢求。
研究院门锁转动, 数道“咔咔”声之后，大门缓缓敞开。
徐向晚站在门口, 目之所及，仿若人间炼狱。
她看见了江厚发，也看见了陶韵。
风吹动她的头发，发丝像后飘浮，在她身后，一道幽暗的通道向里延伸。
那里有在玻璃碎渣上滚动、声息渐弱的闯入者。
他们的惨叫与外面的哀嚎合奏成一首名为痛苦的歌。
更深的尽头，江序缓步走来。
她因失明而暗淡无光的眼眸，随着光线渐亮，漾开微波。
似深蓝的海洋，剔透幽邃，光芒内敛。
8月23号。
江序痊愈。
她没失约。
精神力弥散，整座榆阳城都铺满了银光。
高悬天空的电流凝集风暴，无形威压像一缕柔软无质的月光，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它轻盈无觉，将人心的恶意映照，落在地上，成了扭曲歪斜的影子。
光影呈螺旋式上升，架构成一座巨型高塔。
高塔之巅，有朦胧的王座在光辉下，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厚重气息。
塔如幻影，顷刻崩解成缤纷光点。
它们飘飘洒洒，在玻璃雨后，下起了一阵璀璨光雨。
它修正了影子的曲线弧度，关闭了敞开的心灵，抽离出一条条细丝，回归无限远的精神核心。
城市恢复往日节奏，喧嚣与宁静并存。
新的旧的高楼错落，高的矮的建筑排列。
渺小蚁群从窝里探出触角，在连通世界的网络上，发出榆阳乍现的奇观。
无人知道的角落里，还有人在哭喊。
灵魂被撕裂般，强行植入了不属于自己的意志。
不可提及，不可违逆，不可窥探，不可背叛。
他们将永远臣服，永世为仆。
警局里。
数以百计的人分批做笔录。
江序温和友善，配合调查，有问必答。
“电疗是很常规的治疗手段，在医疗界应用广泛。我的状态足以说明两位医生以及院方没有违规操作，我可以公开我的病例以及治疗后的检查报告对比。”
……
“研究院没有病毒，主要研究精神疾病的药剂，闯入者在打砸中误食或者吸入，都有可能对神经造成破坏，导致出现幻觉，产生强攻击性。”
……
“对，我怀疑他们是因药剂精神失常。”
……
“我对这场变故不知情，毕竟我只是一个病人。”
……
同样的问话，在多个小房间展开。
苏慕因专业性太强，被暂时隔离，等待专业人士来评判话语真实度。
徐向晚有江序作保，在江厚发夫妻坦白忏悔的情况下，舆论带来的影响被弱化，签字确认就能走。
警局外的一条街上，蹲守着大大小小的媒体记者。
刚看见人影，就齐刷刷围过来。
问题杂多，话筒与镜头高举。
问病情，问婚姻，问事业。
说身体现状，聊爱情关系，讲原生家庭。
想要知道瀚海接下来的走向，想问问江序对这段时间的变动，有什么感想。
江序牵着徐向晚下台阶。
她身上衣服宽大不合身，被她穿出松弛感，举手投足别有韵味。
目之所及，人群自行退让。
江序没有回应，“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
造谣生事，拱火攒热度，散布传播不实信息，吸饱了流量，到了吐出来的时候。
八月的尾巴，是走程序的忙碌。
时间根据刻度划分，每一个格子都有内容填充。
治疗评估公开，医学奇迹霸榜。
掌握新技术的两位医生，名声逆转，从人人喊打，到医学之光，只在一夜之间。
月牙湾项目顺势启动，引来无数关注。
江序的康复，让夺权之争无声消弭。
她大范围清理，从上到下，高至董事，下至小管理。有的停职待查，眼看着要进局子。有的和平解雇，瀚海永不录用。
动乱带来机会，一层层往上提拔，再一批批招聘新人，顶替岗位。
瀚海这座将沉的巨轮，从冰川里闯出来，走进了江序的时代。
从顶楼往下，每个部门都有一台被远程操控的电脑，那里连接着董事长办公室主机。
从它面前经过的职员，无一不对江序的业务能力惊叹。
只有浑身长满触手，拥有超智能的大脑，才能丝毫不乱的处理繁杂的公务，让偏轨的项目悄无声息回到正轨。
各大媒体风向急转，从火上浇油改为锦上添花，一水儿的夸夸通告，将近期浮躁乌糟的气象改换一空。
月底，榆阳市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公开了江厚发一家的忏悔视频。
所有阴暗扭曲的欲望与算计，都被摊开，被日光暴晒，被大众审判。
徐向晚待车里，目送她爸妈进机场，没下来，也没跟他们见面说一句话。
在舆论扩散的网络，一条叶思乔官号发出来的音频，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点。
那是地下停车场里，叶思乔跟江序的谈话。
这是对徐向晚身上恶名的最后洗刷。
这天，后院灯火通明，来客一波又一波，为江序痊愈庆祝。
尘封多年的装点用品，从地下室的库房取出。
后院火树银花，长桌上美酒佳肴多不胜数。
来来往往的客人衣裙得体，笑容满面。
群星穿梭，名流如水。
农庄经理送来徐向晚挂了牌子的庆功酒，江序带她一起倒香槟塔。
两人举杯共饮。
江序说：“我这个副本，你通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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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某一瞬走得特别慢，她们的世界独立于规则之外，被人用手拨弄时针，岁月如梭。
九月是浑浑噩噩的月份。
回到正常的生活，重新捡起事业爱好。
一切都和从前没有差别，早起出门，晚饭前回来。重复的日程打卡，为了目标而奋斗。
直到一个契机降临，在脑中发出“滴滴”长鸣，才如梦初醒。
断片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放，逐渐与经历的事情印证，发现她们还在人间。
她们已经渡过艰难险阻，迎来了新的人生。
江序感觉世界变得更有实感了，她闻到的花香，听见的鸟语，看见的自然景象，甚至跟人与动物相处，都少了一层隔膜。
或许是精神力与身体融合的结果，又或者是她已经完成原书剧情，通关了“副本”。
十月双节同庆，她们在家过中秋。
今年瀚海全员放假，公司黑灯。
网上很多打卡黑灯办公楼的照片，一度让瀚海总部成为网红打卡点。
对比贪恋和恶欲，人类也是极其容易满足的种族。
不过是一个合法合规的假期而已。
江序精神力刷着网络，在高管群艾特财务部，双节双薪。
杨小意在家做月饼，徐向晚去帮忙，她们买了很多模具，压出一只只可爱的小萌物。
秦素到下午四点多才来，带了苏慕一起。
“高医生要回家，她家里给她摆了流水席，趁着节气宴请亲友。”
庆祝家里出了个了不得女人。
江序一如往常，坐客厅开着电视当背景音，手里捧着本书在看。
她最近在学编程，也看游戏制作相关的内容。
三人坐一起，通常是江序最外向能说。
今天她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成了嘴巴不停的人。
消息跟耳机有关，前几个月，媒体视线都被狗血豪门的爱情与亲情覆盖，期间别的新闻都是昙花一现。
近期才有大量通稿在各大平台出现，看起来跟买了水军一样，话术统一又离奇。
她们说，“晚安”系列耳机，可以当助听器使用，效果更好，价格更低。
将降噪模式关掉，人声更清晰，跟真耳朵比还有区别，比助听器好，期待下一代产品的更迭。
被瀚海法务部震慑过的媒体与营销号，不敢蹭这份流量，让它持续发酵了一个多月，自发宣传的人，多数都是听障人士的亲朋与本人。
秦素得到消息，带苏慕去看了情况，确认属实。
江序视线从书上收回，接过秦素递来的耳机，屏蔽掉自身听觉后，戴上试用，确实有声音。
这是个盲区。
她的主要感官是精神力，不是人体器官。而她的科技知识，来自她的母星。
科技水平的发展，是为了适配她们的生命形态。有没有躯壳做载体，都不影响使用。
从这方面来说，耳机确实可以忽略听觉障碍，让人听见外界的声音。
因最初的设计逻辑是“筛选”，在细微声音的感受上，还差得远。
下一代产品，可以开放权限，同时将“蓝牙”连接功能作为选择之一，让耳机能单独开机使用，做更加适配听障人士需求的耳机。
她也想到传感设备，这是一款闭着眼睛就能让人看见屏幕画面的传感仪。
同样的原理，眼疾患者应该同样适配。
苏慕说想参与研发，“这很神奇。”
她已经正式毕业，暂时没有去其他医院应聘，依照最初签约的合同，她将是瀚海医疗中心的首批医生之一，现在处于空闲期。
研究院被破坏后，江序放置，不再修复，她没地方去了。
“可以。”江序同意。
天才有特权。
今天张姨带人把顶楼收拾出来了，放了木桌与藤椅。
楼顶平时少来，只做了基础清理，为了晚上赏月有氛围，她叫人搬了很多花，彩灯沿着屋檐挂起，还有月兔灯笼。
江序买的天文望远镜搭在了围栏后，数值没调，等她自己弄。
晚饭没吃多少，带了月饼与茶饮，上楼赏月。
徐向晚看不进去天书，倒是刷了很多的科普视频，对宇宙星空“云学习”，上来就介绍了几个闪亮星星和星座。
别人都不懂，纷纷表示很厉害。
她被夸得有点飘，很有自知之明的低声问江序：“我说对了吗？”
江序点头，“对。”现主敷
说的全错了，但没关系，反正徐向晚记不住坐标，等分得清的时候，早已忘记今天的小插曲。
徐向晚开心指数暴涨，学习热情满满。
中秋是团圆的节日，她们六个人坐这里，年长者只有张姨一个。
这一次，不用江序牵线搭桥，张姨看着杨小意挤眉弄眼，傻笑阵阵，自己把话挑明了说。
“小秦啊，你妈妈还好吗？上次你带小意回老家玩，没闹着她吧？”
杨小意顿时紧张起来，刚咬一口的月饼都不嚼了。
秦素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弯子。
她点头，“她很好，也很喜欢小意的性格。她喜欢热闹，我性格太闷，怕小意不愿意常去。”
杨小意跟不上节奏，还想提醒秦素两句。
徐向晚把她拉住了，送她一杯奶茶，“别噎着了。”
她也感叹。为什么同样是看书，杨小意一点儿心眼都没长呢？
江序仰头看天，唇角带笑。
张姨又问，“那你们常在榆阳市，她不说什么吧？”
秦素妈妈是个非常坚韧的女人，丈夫被同乡骗出来打工，一条命就赔了两万，死得不明不白，她带着孩子来榆阳讨公道。
后来带着秦素回家，孩子有人资助上学，两家双亲却都压她肩上。
她一直不肯来榆阳，被家乡绊住了脚。
秦素说：“她让我们过年过节，有空就回家看看，没空多打电话。”
不仅是婚姻，她的事业在榆阳。是报恩也是自我成就。
张姨点点头，“今年我去看看她，也很多年没见了。”
这算是同意，约见家长了。
江序说：“我们也去。”
作为姐姐，她该有点表示。
身体康复以后，长途跋涉不再是负担。
徐向晚点头，“对对，我们也去。”
坐旁边安静吃月饼的苏慕，茫然了一秒，延迟合群：“好的，我也去。”
徐向晚笑弯了腰，靠江序肩上颤动，“苏医生，你是不是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杨小意迟钝的懂了，脸红成了番茄。她摇晃徐向晚的胳膊，“别说，别说！”
徐向晚没被堵嘴，“偏要说，我们小意要嫁人啦！看见了吗？嫁给秦秘书！你到时候一起去吃婚酒，我带你闹洞房！哈哈哈哈哈。”
苏慕眼神微动。
徐向晚从中读出一句话：这世上女同好多。
她又一阵笑。
她在研究院里，没有只锁上江序的房门，把苏慕也扔出去当诱饵的行为，获得了这位天才医生的友谊。
只是苏慕表现好感的方式很奇特，她话少，更衷情于陪伴。
在她看来，时间是很宝贵的东西，一天仅有24小时，分出去陪朋友的时间，跟做科研一样有价值。
徐向晚跟她说过，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苏慕才少了些机械感。
江序起身去调望远镜，她没特别想观测的星域，设置好给徐向晚玩。
徐向晚人菜瘾大，看到个差不多能跟她刷到的视频图片对应的星星与星云，就要问江序是不是对的。
江序真假参半的回答，对的肯定，错的调整失误率，短时间里很难观测准确的，都算对。
少部分错误的，她才纠正。
徐向晚顿觉她在天文学方面很有天赋。
其他人都没有看星星的爱好，杨小意说：“就要这么远远的看，才感觉浪漫。”
夜半风凉，赏月散场。
客人留宿，主人回房。
江序拿了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徐向晚紧跟在她身后进浴室。
“你为什么不邀请我一起？”
江序侧身让步，在徐向晚主动的时刻，审视她的神情。
研究院的风暴，在徐向晚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痕迹。
她表现如常，亲密有暧昧有，俏皮可爱，生气撒娇都有。
甚至于，在这段时间，她们也有比从前更激烈的浓情之夜。
这些亲密，一如世界的“膜”，她停留在旧版本，启用了防护机制，选择性遗忘了某些事情。
和从前一样是好事，在时间与事件都在前进的现在，又不是特别好的事。
江序察觉到她的害怕，也一如既往，陪她缓速更新数据，走到同步，也到坦诚的时刻。
显然，洗澡的坦诚，跟江序想的心灵坦诚不同。
徐向晚当做前奏准备。
她观察江序的身体。
那些被她说为“破破烂烂”的伤痕，早已全部愈合，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有肩上，还有她留的牙印。
她问过为什么。
江序说：“因为我不想让它好。”
现在徐向晚信了。
江序也真的让她看见了风暴。
冬天用雪堆出来的高塔与怪异雪雕，都有实物。
一如那天榆阳市的巨大高塔。
她想到江序对另一种族的讲述，也想到这个种族对爱情的专一，还想到她在心里作出的回应。
她早在江序那里获得了承诺。
所以她不问江序的来历。
她问江序：“我看见的，听见的，都是真的吗？”
江序给予肯定。
徐向晚展颜笑道：“那你进我脑子那天，是你老家的洞房？你听得懂洞房是什么意思吗？”
江序知道。
徐向晚赤身朝她靠近，“那我能清醒的体验一下……”她斟酌用词：“外星的洞房文化……吗？”
这很容易。
精神力得到疗愈，触感还是像碰到了微电流，更加细微。
有感觉，持续性展示存在感，又不强烈到让人忽视主体的其他感官。
而能不能清醒的感知，取决于徐向晚的意志够不够强。
她知道即将经历的事不是假想与幻觉，潜意识一直在做提醒，也就成功复刻了曾经看到过的画面。
两片剪影，在柔暖金光里上演皮影戏。
没有五官，肢体都柔化。
她们的形体可以是任何形态，如水多变，似雾飘渺。
徐向晚感觉身体被束缚捆绑，八方受敌，脑内世界又特别小清新，仿佛那只是一场精神世界的旅行，江序尽职当着导游，在无声做着引导。
这引导投到躯体之上，成了不可描述的行为。
她突然不想保持清醒了，她感到羞耻。
可她越不想越在刻意留心，她变得敏感又敏锐，她还学江序在电疗时的报数。
有时候会数身体上最多有几处同时被触碰，有时候又给快感分级。
她让江序也报个数。
江序贴近她，与她交融，“十分。”
在她的母星，求偶的最高规格是向宇宙说爱你。
这需要离开母星，深入宇宙，寻找未知的无人星球，在上面留下烙印。
星球不灭，烙印永存。
漫长时光里，其他踏足于此的生灵，都是见证。
这是为了探索星空的谎言，可还是有很多人义无反顾前往星空。
为了爱情。
为了自由。
江序已经无法去星空寻找一颗无人星球了，但她有一座岛。
她会在那里留下精神核心，这是她给地球文明的赠礼。
此后它的名声将传遍世界，每一个听说过它的人，都是见证。
核心区会摆一座雕像，江序拿图样给徐向晚选择。
徐向晚要脸，也不好意思在一个治疗疾病的地方，摆放两个人的合影雕像，这感觉太怪了。
她最后选了鸟嘴医生的形象，和传说中的、常见的鸟嘴医生形象不同，这位医生肩上有一只同色的小刺猬。
“但我的海景房门口，可以放我们的雕像！”
沿海路过的人，都会把它当做新的灯塔。
十月底，传感设备正式进入试产阶段，系列名“想见你”。
有了耳机做先锋，这个设备获得了高度期待。
唱衰的也不在少数，现在的科技，vr技术都没有普及，突然一下跨越到传感设备，四舍五入等于全息，牛吹大了，招牌得砸。
在这些关于产品的正负讨论里，还有江序是恋爱脑的讨论。
什么晚安，什么想见你，还有海岛上的雕像图透，十足恋爱脑。
江序为医疗中心做活广告，病例公开，大家都知道她从前是脑子有问题，现在康复了，还能玩梗，问她是不是换了个恋爱脑。
她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里，能被抓着采访的只有徐向晚。
两人的关系以极端的方式公开，经历了最艰难的时候，现在面对公众，她坦然自信。
问江序是不是恋爱脑，徐向晚的回答是：“恋爱脑和事业脑各长各的。”
娱乐圈是暴利行业，投资下去，资金回收也需要时间。
在月牙湾项目启动的时候，业内很多传闻，都在说瀚海会压榨旗下艺人的曝光度，会让她们疯狂接通告，为月牙湾添砖加瓦。
期间竞品公司明码挖人，没成功。
瀚海家底丰厚，初期投资没有问题，银行贷款顺利，多家建筑公司竞价，也都让利。
足够等待摇钱树们长大，而科技公司，在耳机被发掘助听器功能后，订单爆仓，又另买了数间厂房。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有人担忧摊子太大，资金链会断。比如传感设备的研究经费。
实际的研究经费，只有材料、工资、研究场所和厂房。核心技术是江序提供。
首批成品是研发团队成员拥有，各自试用内测。
苏慕参加了研究，虽然只是打下手，边缘学习。
她朋友少，徐向晚不需要她送，所以她给她师姐，但让江序转交。
江序作为“人类观察员”，直白道：“问心无愧的人是不需要躲着的。”
那些污蔑，早就消失在公众视野之外。
苏慕说：“是她问心有愧。”
江序默然无语。
回家前，当了一次快递员，顺路去医院，把传感设备送到高行乐手里。
并对高行乐做了基础观察。
收到礼物的状态，眼神波动，以及情绪变化，和口是心非的话。
她记下来，回家把她做的传感仪送给徐向晚，进行二次观察，做了细致对比。
惊喜，震惊加惊喜，惊喜完大力夸夸，夸得很真情实感。
“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能做出来，我有生之年岂不是能玩上全息游戏？”
口是心非与真诚是性格与感情阶段的原因，其他方面没什么区别。
江序点头，“有生之年可以的。”
搞钱还得卷科技。
初级设备像眼部按摩仪，现有材料没法办突破厚度，为了减低负重，材料超预算，后期研发再调整。
徐向晚好奇能不能让盲人看到画面，这是江序失明后留下的印痕，她会对相似命运的人多一些怜悯。
开机动画是宇宙之心。
徐向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放在她脑海中的宇宙之心，更加浩瀚。
视线被星球之间的引力拉扯，仿佛她自己就是一颗星星，或是一艘飞船，她在朝着中心的星球靠近、降落。
抵达后，眼前是模糊的画面，像高度近视不戴眼镜看到的世界。
她将就着操作，给设备连接蓝牙，有信号连接的画面很清晰，她闭着眼睛可以玩手机。
点来点去，不知道看什么好，刷起了她收藏夹的星空图。
她眼睛好，对传感仪现有功能需求不高，比起闭着眼睛玩手机、看电影、网上冲浪，她更喜欢开机动画。
江序看出来她试用后，不是特别喜欢，稍作思考，跟她说：“可以给你单独做一个更好的。”
量产很难，独家定制可以。
像她的耳钉一样。
徐向晚惊喜得要命。
她在江序的保护之中，情绪更加真实直接，不再有缓冲区，思考逞一时之快带来的得失。
唯有一点不变，她总想要给出回报，即使对比江序的付出显得微小，也想把真心捧到江序面前，这是她的心意与态度。
她就会唱歌，只有音乐方面的天赋拿得出手。
江序早就不用她哄睡，她就攒着，选了很复古的录制，用上了磁带。
实体的、摸得着的，可以拿在手上赏玩，比光盘小巧，能装进兜里的磁带。
这是没有对外宣发的歌曲，她不想唱给别人听。
“我就唱给你听。”
她心里还有一个没有对江序说的“富婆计划”，她还在攒钱，已经想好装兜里的方式——用支票！
千万起步，等她有第一个两千万的时候，就去弄两张支票，分江序一张。
让江序这个出门不带钱的霸总，给路人一点富婆的震撼。
虽然这极大概率会被人骂精神病。
她笑出声。
这正是人类大脑的奇妙之处。
如果江序与同族的精神交融，她们将毫无秘密，光辉的、阴暗的品格都将显露。
可她无法知道徐向晚的内心世界。
比如现在的想法。
江序偶尔会觉得不方便，习惯之后，重新找回最初的好奇与探索欲。
她问徐向晚在笑什么。
徐向晚告诉她：“我录了两个小时的土味情话，我已经尬住了，你得等我明天去工作室了，你才能听。”
她对精神力的了解还处于浅层。
江序当晚就悄俏听了。
徐向晚录制了27首歌，祝江序生日快乐。
转点之后，江序就27岁了。
徐向晚在抽屉深处，还锁了一盒磁带。
痛苦的情绪更刺激灵感，震撼的画面同样是。
可那些痛苦的事，她只做记录，不要传唱。
一次生日，两盒磁带，双面情感。痛苦与幸福分割，她希望江序余生都是美满快乐的。
她收集了27种幸福感，以此为创作之源。
她的小心眼开阔起来，想要江序得到很多很多爱。
她可以当爱江序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