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阴村人的齐声呐喊,又有村民拿来几个小鼓,那鼓不过两巴掌大,极其精巧,鼓面是奶白色,十分滑嫩,鼓身则是纯白,上头被血色颜料刻画出图案。
一个村民拿起森白的鼓槌重重锤击在鼓面,发出震耳的鼓声,像活人的悲鸣。
一声鼓落,紧接着又是第二声,听到耳中,就像活人被捶打,发出声声哀求讨饶。
安南盯着白色小鼓和那根纯白鼓槌,心底升起寒意,这可不是普通的鼓,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取孩童的皮和全身的骨,做成这两巴掌大的人皮鼓,而后用人骨奏乐,何其丧心病狂。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那端正在漆黑神像前的小女孩一步上前,拿起横放在漆黑神像前的匕首,随着鼓声的击打,眼睛都不眨一眼,就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汹涌而出,滴落在漆黑神像上,诡异地被神像吸收。
小女孩待伤口干涸,又伸出手放在漆黑神像前,她的手指只剩下三根,有两根不见踪影,而此时,她手中的匕首挥向仅存的三根手指,又是切下一根。
小女孩甚至没去管伤口处喷涌的血,而是恭敬地将断指放在漆黑神像前方的金红色小碟中,磕了个响头。
这一切完成,阴山村民喊叫得更加响亮,鼓声也更加密集,村长原本停下的呢喃又重新开始,全部人都像虔诚的信徒,狂热地注视漆黑神像。
大学生们依旧无人醒来,广场中央那尊石雕的神像神情依旧悲悯,它注视着自己的信徒,看着满地献上的大学生祭品,那悲天悯人的神情似乎更加悲悯。
安南却是搞清楚了这村子是什么情况。
自古有些地方会祭拜神仙,神又有正邪之分,其中有一神祇名为“五通”,五通并非一个特定的神仙,而是一个广义的称呼。
五通神是民间传说中,横行乡野,欺男霸女的鬼怪,因其恶行又被称为五猖神。
这是明明白白的邪神!
但民间又相信五通神有招财致富的神通,所以很多百姓会私下供奉它,不惜献祭。
安南不知道是否真有五通神,但这村子的祭祀显然招来了邪祟,祂可能不是村民想要祭拜的五通神,但肯定是个吃了村民香火和活人祭品的邪神。
阴村后山那通天血光,若非鬼域庇护,这邪神早就引来冥府鬼差绞杀。
如此杀戮绝不会是安南要渡化的厉鬼,莫非这后山中还有个值得渡化的小鬼?
安南沉思,这会空隙,村民们已经祭拜完毕,村长又是一阵祷告,结束语安南听懂了,他说会送几十个新的祭品给这邪神,希望邪神保佑他们村子富贵平安。
村长说完,那些村民不知拿了些什么,挨个靠近学生们,往他们嘴里塞,女生会多塞几颗,安南也没被遗漏。
安南小心地品了一下,便知晓这是邪神的种子,相当于标记,好叫邪神能寻到他们。
一切妥当,阴村人将学生们挨个抬回居所。
安南被背到屋中床上后,村民转身便离开了。
村民们并不担心人会醒来,十分自信自己下药的剂量。
安南等人走远后悄悄起身,以防万一,他将被窝垫起,伪装成有人在睡觉的模样,然后悄然无声地走出房间,隐入夜色中。
村民们没有在将大学生们放到房间就各自回去休息,他们在夜色中行走,沉默不语地排成长队,向着村子外而去。
这个鬼域不限制安南,安南取消了魂体凝实,化为虚无,跟着村民身后。
这群村民已经不算活人,但还未到能看见鬼差和亡魂的程度。
队伍浩浩荡荡,最终停在一个巨大的洞穴前。打头的人是村长,他举着火把往洞穴里照了一下,便对身后离他最近的几个村民吩咐:“去吧。”
村民们点点头,纷纷走进洞穴,很快,里面若有若无传出女人的惨叫和求饶。
安南没有靠近,他不用看都知道洞穴里是什么。这个村子不仅将学生骗来,还拐来了不少女人和孩子。
不过十几二十分钟,进去的村民两三个人抱团,都抬着或者拖着一个五花大绑,嘴被堵上的女人。
前前后后竟有十多个,等女人们都被搬出来,剩下的村民走出来,手里拎着或肩膀上扛着一个昏睡的孩童,年纪最大不过九、十来岁,小的只有二三岁。
安南隐约觉得,其中没有襁褓中的孩童是因为不好携带。
村长清点人数,确认没有遗漏后,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阴山而去。
安南没有再跟上去,这群人不会今晚就处理这些祭品,他们只是先将祭品放到祭台,毕竟真正的大头是那群大学生。
安南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掀开被子,开始小憩。
这夜晚没睡的外来者不仅安南,还有沈笑。
沈笑从小就有点玄学在身上,直觉非常敏锐,个人对神神鬼鬼的也挺爱,她参加这个洞穴探险社团就是想发现点神秘的东西。
过往几次跟着社团的社员探险过几次洞穴,开发、未开发、开发一半的洞穴都有,但都没遇上什么事,大家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唯独这一次,沈笑从进入阴山遇到安南,听到安南第一句话时便有些不安,后来她忍不住跟安南搭话,又得了几句,越发惶惶。
这种直觉,让沈笑在其他社员都隐约排斥安南的情况下,还几次主动找安南,并送上了果蔬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靠近安南,就会安全。
沈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在晚上村民来邀请她参加篝火时,她瞬间就想起安南说的,晚上别出屋子。
琢磨这句话的时候,她当场就觉得吃饭时进了肚子的食物在胃里翻滚,干呕了好一会。
但明明才吃下去不久的饭菜,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她赶忙拒绝了篝火,说自己不舒服要在房间里休息。
来喊人的村民那会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但跟她同个屋子的社员都注意到她真的不太舒服,并不是矫情,便拉着村民走了,帮她拒绝了好意。
等人都走后,沈笑勉强站起身,她出门在外头张望了一会,发现所有人都去了,似乎只有她没有去。
因为不敢踏出院子的门,沈笑忐忑不安地在床上等了很久,才等到村民们送同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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