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眼神有一瞬间的惊疑掠过，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几个字多余说，因为以戴祈宵这种聪明人的角度去看，如果不是有点头绪有点把握，是不会来直接问的。
当这个人问出小白是否真的不能离开关卡这种话来起，他就已经带着肯定的感觉了。
阎罗以为戴祈宵是不是在这一关卡中发现了什么，毕竟好久没有发生过的NPC大乱动就是在他这关。
但是阎罗王很快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戴祈宵神情严肃地说：“我发现系统竟然是可以动摇的。”
阎罗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旁边两殿的也在看热闹：“此话怎讲？”
戴祈宵：“比如我闯关出来后，系统卡了一下，原本的积分增多了，翻倍之后我所得积分一万。”
阎罗王弯下腰去捡牌，手指一抖，刚拿到手里的牌又掉了下去。
两殿：“……”
没关系，这说明戴祈宵闯关优秀嘛，阎罗王心想，蹲下来默默捡牌。
“再比如，因为NPC乱动给玩家的补偿积分原本是一万，但因为我没有伤亡，它想只给七千，我就跟它讲道理，系统突然就变通了，把那三千补上了。”戴祈宵言语之平常就好像在菜市场请假。
补上了……三千……
阎罗王手中的牌刚捡齐，闻言一震，又“哗啦啦”散了一地，好似天女散花。
他看着一地散牌，沉默不语。
两殿：“……”
楚江王：“我好像没收被子，先走一步。”
仵官王：“我家煤气好像泄漏了，告辞。”
说完，二人默契转身，同时被阎罗王揪住了领子：
“阴间都是雾霾、不见天光，楚江你收的哪门子被子？仵官你天天下馆子家里还有煤气啊？我怎么不知道？”
二人硬着头皮走回来，加上阎罗，三双眼睛盯着戴祈宵。
这系统是不是抽风了？规则那么严格怎么说加分就加分呢？
戴祈宵有些尴尬：“……所以由此可见，系统还是可以商量的，小白又算在系统内，跟我们玩家一样进来的话，不管其他什么原因，还是可以有出路的吧。”
逻辑很严谨，调理很清晰，阎罗都心急。
这时候，楚江王出声：“他说的小白是什么人？”
“……就那个雪娃娃一样的小孩儿。”阎罗用嘴皮子快速道。
“哦——”这么说楚江就记起来了，他说：“你为何一定要他出去啊？”
戴祈宵：“因为不想他待在里面。”
楚江：“……”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仵官：“说点人话。”
这人一脸凶相，戴祈宵立刻不敷衍了：“小白想跟我回家。”
想做家人就是要跟他回家，戴祈宵觉得没毛病。
另外三人倒是全都愣住了，三脸懵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你确定吗？”阎罗不确定道。
戴祈宵十分肯定地点头。
“嘶——”真是稀奇了，小怪物四年来还没有过这么……情绪异常的时候。
阎罗实在难以理解这个戴祈宵有何等吸引力，雪娃娃看上他脸了？不会吧他平常都不看人的……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同事此刻的烦恼，楚江和仵官面无表情地挡在戴祈宵前面，嘴巴夸张地无声道：这还不明显吗？！
哪个正常玩家会三番四次往阎王殿跑？哪个玩家直接找你聊点事儿？哪个玩家就把你当成个办事处的工作人员？
阎罗停止了思考，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个人类的思路清奇，从闯关上就能看出来，阎罗早该料到的。
但是小怪物的事儿……他瞥向戴祈宵，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虽然跟他心中预期的计划不太一样，但是似乎也是个方法。
“如果你能把他带出来，之后是准备怎么样？带回现实？”
戴祈宵一听阎罗的语气，就意识到这是有戏啊！有些激动道：“当然。”
阎罗仰起头来瞥他：“那你可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像你这样有正义感的大律师，带他回到现实里，可是会惹出大乱子的。”
“温馨提示你一句，NPC大乱动就是小怪物引起的，你的关卡我关注过，他什么都瞒着你呢，这样也不改决定吗？”
戴祈宵顿住，似在思考阎罗这句话的用意。
阎罗看着面前这人越来越皱起的眉尖，心下了然，果然被隐瞒着的滋味不好受啊，估计很快就后悔了。
“你为什么还是叫他怪物？人家不是有名字吗？太不礼貌了。”戴祈宵严肃道。
阎罗：“……”就这？你听我说半天就听进去了这？！
楚江在边上插了一句：“那个雪娃娃对你们普通人来说可不太好拿捏啊，还是挺危险的。”
戴祈宵发现，从因为小白接触到地府的工作人员以来，好像谁都在告诉他那个少年很危险，最好不要接近，但却又有一种……违和感，可能是来自于小白与他们口中的不同，也可能来自他们根本没有命令严止“危险”。
一边说着少年的危险性有多高，却又一边放任其在关卡中肆意穿梭，这不就是最矛盾的地方吗？
“反正对我没有什么危险，他也没有在我面前对其他人有什么攻击性，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戴祈宵不在乎道。
阎罗笑了出来，拍着手：“好、好，那就看看你——和小怪物什么时候作出真实反映。”说完，他就转身准备回到桌案旁。
戴祈宵叫住他：“你还没说他要怎么出来。”
阎罗侧过半个身子，戴祈宵看见他的嘴角上扬着，语气轻快：“该出来的时候就会出来的，你别急啊。”
在那之前你可要好好活着，我还想看戏呢。
戴祈宵盯着阎罗王一步步走远的后背，蹙着眉，也转身离开。
楚江王与仵官王对视一眼，走到阎罗王身边去。
“这就是你说的新玩家？挺厉害啊，还跟系统讨价还价。”楚江王笑道。
仵官王：“按照今天这个情况，你是不准备让雪娃娃死在关卡里头了？”
阎罗王拿起毛笔在纸上写起字来，心情似乎有些好：“死在里头那是一开始的计划，不过能出来也好，我们就可以亲自‘欢迎’新成员了。”
仵官王皱眉：“你要亲自动手？”
阎罗王抬起头来狡黠一笑：“是我们。”
楚江王第一个不干：“谁跟你我们？这种事儿别扯上我！”他甩甩手，准备离开。
“哎哎哎等等！不干就不干嘛，这个你拿着，搭骨尸关卡里的几个鬼魂的生前罪孽我写好了，你俩一人一张，鬼差会把人带过去的，宋帝那边的人可能比较多，他没来，你们谁送一下单子。”阎罗王拦下他说道。
仵官王接过：“我来吧。”
阎罗王：“麻烦了。”
楚江王已经走了出去，仵官王还没有动脚，有些纠结地看着阎罗王，欲言又止。
阎罗：“看我做什么？太帅了？”
仵官王：“……”
阎罗拍拍他的肩：“有话就说，都是这么多年的同事了。”
仵官王：“……按照原计划，那孩子死在关卡里的话是算系统的，虽然我们不能进入系统干涉，但是这更保险，如果是出来后你再动手，这份责任就算在你头上了，对功德因果影响很大。”
阎罗王不在意道：“管事的如今都不在，而且如果是小怪物自愿留下的话，就不会算我的锅。”
仵官王：“他当初来的时候都倔成那样，你以为四年之后就能有改变？”
阎罗王笑意更浓，摸着下巴道：“还真说不准。”
戴祈宵离开之后，还是在人少的街上瞎逛，经过不渡客，那里还是人满为患，似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门口还是挂着三百积分入门费的牌子，玻璃一如既往的隔音好，戴祈宵开始盘算着要不要进去，试试能不能问到小白的消息，毕竟小白可以在关卡中来去自如的话，就一定会有其他人见过他。
但是万一没有呢……三百积分，现在手里有两万二，这么算算好像也不怎么亏。
要不就先进去探探路？
这么想着，戴祈宵已经伸出了手，接触把手的那一刻，身侧过来另一只手抓住了他：
“你还是准备进去啊？”
戴祈宵扭头：“唐呈？”
唐呈收回手，抱臂看着他。
戴祈宵笑：“撞见你的几率可真是大啊，你也要进去？”
唐呈皱着眉，不情不愿道：“买消息，你呢？别告诉我是准备进去赚积分了。”
戴祈宵：“怎么会，我也是进去打听消息的。”
唐呈：“消息都是要买的，不是花了三百就能进去随心所欲，你积分够了吗？”
戴祈宵有些心虚：“这一关下来就拿了两万积分，不大确定……”
唐呈：“……应该够了。”他有些吃惊，一关卡下来就能两万？这得是很大佬级别的玩家才能做到吧。
戴祈宵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任务积分弄到了一万，还有一万是NPC乱动的补偿积分。”
唐呈蹙眉：“NPC乱动？”
他的语气纯粹的没有一丝丝杂质，就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戴祈宵也察觉出来了：“果然和系统说的一样，真是小概率事件啊……就是意外事故而已，别在意。”
“那现在，我们进去？”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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