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担心柳飞絮觉得他放浪。
柳飞絮瞪大眼睛望着他。
震撼、无语等情绪堆叠，最后只深呼吸一口气，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转身走到沙发上坐着。
见她面色不虞，裴青梧放下手中钢笔，坐在她旁边，熟练地伸手帮她揉腰。
柳飞絮往左挪了挪，避开他的大手。
裴青梧：“还疼吗？”
柳飞絮脸颊鼓鼓：“哼！”
裴青梧无措地抿唇：“惹你生气了吗？”
柳飞絮抬眸看着他不说话，瞳孔里情绪满满。
裴青梧凑近吻了吻她的眼眸，卷翘浓密的睫毛颤动，划过他的嘴唇。
“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柳飞絮别开头，不给亲。
裴青梧微愣，伸手轻轻环住她，低声问：“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柳飞絮没吭声。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自己魅力不够大没把裴青梧迷得神魂颠倒，躺在她床上还有心情下床写物理，还是气他出了这么大的成果不跟她分享，最后她居然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柳飞絮思忖片刻，觉得大概率是后者，撇嘴道：“我画出了好画都第一时间跟你分享，你倒好，什么都不跟我说。”
在一起后，裴青梧围着她转，照顾日常生活，听她讲述画展进展。
但他的生活，他的工作，她从未听他提过。
裴青梧沉默片刻，认真问：“你想听我说量子物理？”
柳飞絮是最讨厌物理的，听到就翻白眼。这点裴青梧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自己的感染熏陶下，她的物理成绩为何会那么烂，为何对物理如此讨厌。
柳飞絮耿直道：“不想。”
裴青梧：……
柳飞絮眨眼：“但我想听你说。”
裴青梧眉眼微愣。
柳飞絮继续说：“你平时在研究所干什么，中午吃什么，过去在M国过得怎么样，这些我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裴青梧，我想听你自己说。”
裴青梧靠在柳飞絮的发顶，低声道：“我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
在没有柳飞絮的日子里，裴青梧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同样的时间起床，同样的运动流程，同样的洗漱环节，同样的食物，同样的睡眠时间。
如此的枯燥无趣。
柳飞絮在他脖颈间蹭了蹭：“但我想听。”
脖颈被蹭得痒，裴青梧喉咙紧了紧，问：“你想听什么？”
柳飞絮：“什么都行，比如你刚去M国就被人打了的事。”
裴青梧垂眸回忆道：“刚去的时候，Justin很关照我，给我分配了最好的办公设备，其他人不爽，觉得我是个亚裔，是他们眼里的低等民族，Justin不在的时候经常来挑衅。”
柳飞絮抱紧他：“然后呢？”
裴青梧：“我当时状态很差，跟Justin都不怎么说话，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被揍了。”
柳飞絮：“哪被打了？”
裴青梧：“脸，背，脖子，腹部都被打过，他们人多，发育快，个子高，一开始打不过。后来我开始观察他们的弱点，借助工具反抗，几次还手把他们揍进医务室，又在开会时验证他们的实验方向无意义，就没再来找茬了，后来Justin从Jason那听说了这件事，把那几人开除了。”
柳飞絮语气心疼，亲了亲他：“会不会难过啊？”
裴青梧垂眸望向她的眼睛。
难过不至于，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人，身上的疼痛也尚且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只是，深夜躺在陌生国度的床上时，他特别想念少年时，看见他被纸张划伤手指就大呼小叫，又是抹药又是包扎，还满脸心疼地朝着伤口吹气的柳飞絮。
裴青梧回忆当时的心情：“不难过，只是有些想你。”
柳飞絮眼眸微敛，俯首轻轻吻过他曾受过伤的位置，低声说：“我刚到北城时也很想你，妈妈每天很早出门打工，没有人在我赖床后不厌其烦地叫我起床，北城的学校进度快，我听都听不懂，你不在也没有人给我补习。”
要不是后来因为艺术成绩优越被保送，她的文化成绩要过线得脱层皮。
这是柳飞絮第一次跟人提起那段时间的敏感情绪和委屈，所有人都以为她到北城美院后一帆风顺，一飞冲天。
裴青梧捧着她的脸，亲吻安抚。
柳飞絮：“我在学校寄宿，室友喜欢聊奢侈品、聊高级餐厅，那些对当时的我来说很遥远，我参与不进去，没在学校里交到什么朋友。”
高中时追她的男生就很多，也因此，女生都不太喜欢她。
北城本地的高中生远比阳宁的要富裕，出手送礼远超普通赴北城打工的普通人，柳飞絮家境一般，母亲在外打几份工的事情被爆出来后，校园里流传着她靠男生接济，通过哄男人获得昂贵奢侈品的传言。
这些流言对自尊心强的柳飞絮来说简直是暴击，没少因此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回到家时，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还得佯装在学校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