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钱了？”
“欠了信用卡。”
“多少？”
“十几万吧。”
“……”
“你赌博吗？”
“你才赌博！”
“那怎么欠这么多？”
“想买的东西好多，衣服、包包、化妆品，什么都要钱。”
“你的消费观和你的收入不匹配。”
“我知道，但是控制不住。”
柳飞絮没再说话，专心画画。
女人并不是个好模特，躺一会就忍不住扭动，脸也有些红，说：“你这样看着我，我还真有点害羞。”
她闲得无聊，找柳飞絮闲聊：“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别墅，不无聊吗？”
“还行。”
“你爸妈呢？”
柳飞絮画笔顿了顿：“我妈妈去世了，没有爸爸。”
女人迟缓地“哦”了一声，一下子安静下来，也不扭了，过了好一会，她低声道：“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从小跟外婆一起长大的。”
画笔在画布上生涩地划过，柳飞絮抬眸：“外婆还好么？”
“不好，她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抱歉。”
“她死的时候我太小了，都没什么感觉。”
“那你后来？”
“被领居家包养了。”
柳飞絮纠正道：“你说的应该是抱养。”
女人眯了眯眼，想起深夜攀到幼小身躯上的大手，深呼吸一口气，问：“能抽烟吗？”
柳飞絮：“可以。”
女人从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烟点燃，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神情，嘴里吐出的语句却如惊雷炸响柳飞絮的耳朵。
“这两个词没区别，我12岁就跟他们家结婚了。”
柳飞絮狐狸眼瞪大。
女人瞧见她的表情，笑道：“你别奇怪，这种事早些年在偏远山区很常见，不过12岁是小了点，其他人差不多都是14.5岁吧。”
柳飞絮涩声道：“那你怎么出来的？”
女人沉默片刻，说：“受不了就跑出来了。”
柳飞絮：“你在北城大学念书？”
女人“嗯”了声，问：“你怎么知道？”
柳飞絮：“看见了。”
女人猛吸了一口烟，红润的嘴唇张开，眼眸眯起：“我这人没啥优点，但脸和身材还行，来这边后找了个男朋友，挺有钱的，年纪也不小，他供我考上了大学，然后和别人结婚了。”
柳飞絮叹了声，没说话。
女人继续道：“可能是看我年纪小，他很舍得给我花钱，把我养得大手大脚的，所以他要结婚时，我还很不乐意，缠着他不肯分手，他给了我几百万当分手费，但这笔钱很快就花光了。”讲到这，她嘲讽地笑了笑。
柳飞絮：“以你的学历，毕业后能找到很好的工作，不会愁钱的。”
女人又笑：“怎么可能不愁，你知道北城大学出去的毕业生，一个月赚得可能还没我兼职的日薪多么？”
柳飞絮皱眉：“不能这么比，你今天兼职开心吗？”
被人投以轻蔑眼神，被人亵玩时，她眼睛里有难堪。
女人脸上笑意消失：“不开心。”没有人想被当成供人亵玩的玩具。
柳飞絮：“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
女人撇嘴：“但欲望是无止境的。”尤其是在消费主义盛行的社会中，赚到了一万，就会想要十万，赚到了十万，就会想要一百万。
她哀嚎道：“我已经没救了，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
柳飞絮沉默了好一会：“这个画不能送你了，我会给你付模特费的。”
女人瞪眼：“你说话不算数啊！”
柳飞絮淡淡道：“嗯，不能给你超出承受范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