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那目光过于摄人, 以至于林宴不自觉想要后退,然他本就是被抵在门上,已是退无可退。
而这下意识的反应也让陆秉枢察觉到了。
“是他可以, 我不可以了?”
握在林宴身上的手缓缓收紧,他声音带着低低沉沉的喑哑。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门窗掩闭的室内, 光线比之外面暗上了许多,林宴总觉得陆秉枢面上的冷戾感重了不少,锋利而深邃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之下, 显得尤为森冷逼人, 让人不由的心头发虚。
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否认了对方的质疑:“不、不是……”
温热的呼吸纠缠, 滋生出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情绪。
见陆秉枢深深的注视着他却不说话,林宴有些紧张, 微微弯曲了下手指, 看了眼被攥住的手腕,颤巍巍的轻声:“只是……有些疼……”
他声音低颤着,带着几分软意和委屈,连带着仿佛连身子都软绵绵的抖着。
盯着他被水雾浸染的眼睫看了片刻, 陆秉枢的眸色微暗, 说不清心中滚烫沸腾的, 是妒意恐慌更盛还是热切的情火更重,但最终他还是微微松开了些力道,哑声问道:“那一夜,为什么对我动手……”
又为什么, 让陆青来接他?
很难说清失去意识那一瞬间, 陆秉枢心中的惊惧。
不是因为可能沦为对手手中的鱼肉,而是为林宴是否改了主意。
他好像永远都分不清林宴口中所说的言语了, 更患得患失于对方的心思究竟作何……
林宴曾柔顺说着救命之恩,却只是巧言接近……
林宴也答应过他姻缘许诺,却暗中主动逃离镇北侯府……
那夜见面,他答应随他走,却在最后用一个亲吻给予毫无防备的他最重的一击。
可偏偏,也是林宴让人叫陆青带人来接了他。
陆秉枢觉得自己有些卑微的可笑,明明醒来已是两天后,一切已然尘埃落定,但是仅自己还活着这一点,他便忍不住再度升起期待。
拒绝了陆青等人的提议,继续留于京城,耗费诸多再度潜入这被层层防范的长乐宫。
“我……”
漆黑的眼眸中仿佛蕴藏了无数难以解读的情绪,林宴顿了顿,犹豫着难得的选择了坦白:“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做那个决定……”
陆秉枢怔了下:“我?”
“你是陆秉枢,陆家……”
林宴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莫名读懂了其中的含义,陆秉枢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幽暗的眼底,仿佛忽然点亮了一点星子。
突然灼热起来视线让林宴心头一紧,刚想开口,就感觉到腰上被勾住猛地往前拽了过去。
“为什么不想我去做决定……”
将他紧拥于怀中,陆秉枢低声问道。
带着热意的呼吸落在耳侧,林宴眼帘微颤,他试图抬手推拒,却被陆秉枢握住。
“你是不是……”
开口的话顿了下,陆秉枢突然拧住了眉,将他的手摊开:“这是怎么来?”
林宴怔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方才想起掌心那道深刻刀痕。
是那夜握住匕首时留下的,受体质影响,即便有上好的疗伤药物,伤口愈合的速度仍然极为缓慢,直接看起来仍有些狰狞。
“没什么……”
陆秉枢却没有相信:“贺玖霄做的?”
“那不是……”
眼见他眼底的暗色越发的深沉,林宴惊了下,匆匆摇头:“只是那天晚上出了些意外……”
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陆秉枢慢慢开口:“那晚?”
“那晚……”
既然刚刚已经提及了,林宴也就没有回避,只低声道:“总要让陆青来接你的,贺玖霄他不太在意自己的命来着……”
眼底才因为伤处而压下去的情绪再度沸腾起来,陆秉枢紧紧抓住他的手:“所以,你也是在意我的,是吗?”
林宴顿了下,一抬眼,就看到他如火焰一般炙热的目光。
仿佛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捕住,突然有些透不过气来。
见他不回答,陆秉枢也没有强求,只那只言片语的含义,已然让他心头波澜横生。
抬手挑起林宴的下巴,他低头吻了下去。
比之前满是狠戾的掠夺要柔和了些,却一样的强势,舌尖深入一点点游走、搜刮、勾挑……热烈的吸吮舔舐着。
过于绵长的纠缠,被强行交融的气息中,林宴控制不住有些腿脚发软,倚着他轻轻的颤着。
陆秉枢的眸色暗了暗,抬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悬空让意识有些迷蒙的林宴惊了下,下意识的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抱回了房中的软榻上。
滚烫的身躯紧接着覆.了上来,林宴控制不住的抖了下,避开陆秉枢的唇,匆忙抬手握拳推阻在他的身前:“等、等等……”
“贺玖霄的药……”他顿了顿,颤声道:“我、我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不知是贺玖霄故意的,还是对方那个方子有限制,配置的药方之下,虽抑制“美人恩”的效用,但并未解下毒来。
只是做到了让他和贺玖霄两人之间不受影响。
陆秉枢顿了下,喉结滾了滾,音色沙哑:“我不……”
“不行……”林宴摇着头打断道。
无论是不信还是不怕,这都不是可以尝试的东西。
看着眸色沉沉的陆秉枢,林宴轻声:“我不想你因为我出事……”
陆秉枢沉默了。
垂眸看了林宴半晌,神色不定的用手反复摩挲着面前那张被自己亲的发红的唇。
带着薄茧的指腹略微粗糙,给过分充血的唇瓣带着一种异样的刺痛感,林宴微微垂了下眼,一下就看到了那手背上隐隐绷起的青色筋络,带着一种隐忍的克制和压抑。
心中莫名软了几分,他抬手抓住了陆秉枢的手。
陆秉枢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眼底浮浮沉沉的暗色才沉淀了下去,转而起身将他抱入怀中,相互依靠了会儿。
等了片刻,确认他真的冷静下来了,林宴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不敢有什么举动,只得起了个提及正事的话题,“刚才张公公说,边关有急报……”
“我听到了。”陆秉枢淡声:“应该是北戎开始叩边了,朝中要乱上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