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开端。
林宴看着手上挂着的点滴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 更糟糕的来了，病房的门被猛然推开，秦溯阳大步走了进来。
“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三天。”随手将拿着的一打单子放在床头柜上, 他一眼扫过林宴手上连着的软管，拧着眉说道。
林宴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那单子, 第一眼就为上面惊人的数字倒吸了一口气。
看见他的神色，秦溯阳伸手拽了张椅子坐到了床边，“你这是什么反应？”
林宴僵了一瞬, 嗫嚅着, “好贵……”
私人医院果然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贵什么, 又不用你出钱。”秦溯阳紧绷着的脸松了些, 扬唇笑了下，“我这不都给你交过了。”
听到不用自己花钱, 林宴猛然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又反应过来，除了治疗费，他还得住院三天。
他可才入职两天啊……
林宴小心的窥了一眼秦溯阳，欲言又止。
秦溯阳本就在看他, “又怎么了？”
“我觉得我挺好的, ”林宴犹豫了下, “应该不用住院的，住院费能退吗？”
“你觉得？”秦溯阳的神色沉了下来，“你不还觉得你能喝酒吗？”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渝，林宴的底气弱了点, “可是我……”
“可是什么？”秦溯阳浓黑的眉拧起, 下意识的想要摸口袋里的烟，但看着面前那张泛着白的脸, 动作顿了顿。
“可是我还要上班啊。”林宴微微垂眸，有些紧张。
他希望眼前这位秦少爷能读懂这话里的意思。
“你不是我的助理吗？”秦溯阳反应不慢，“我给你批假，不扣工资。”
林宴满意了，语气都轻快了些，“谢谢秦少。”
大概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秦溯阳一挑眉，“这么心疼钱？”
那是一分钱都心疼呢。
但被秦溯阳这种大少爷这样说出来，总感觉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林宴抿了抿唇，慢慢把脸上的喜色收了回去。
原本弯起的笑意没了，眼看着他又恢复到之前低眉顺眼的状态。
秦溯阳又有些不喜起来，“怎么，说你一句都不行了。”
“你作为我的助理，可真是一点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啊，”他勾着的唇角陡然扯平，不咸不淡道，“我哥能指使你喊我回去，我说一句你就摆脸色了？”
这什么狗脾气？
饶是林宴，也为他变脸的速度感到震惊。
“怎么不说话？”秦溯阳抱臂睥睨着他，一双眸子乌沉沉的。
面对他明显沉下来的压势，林宴不自觉缩了缩肩膀，“……没有。”
看着他有些退缩的神色，秦溯阳心中蓦然升起一丝烦躁来，拿出手机来，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翻起来。
秦董和秦少比起来，自然是选择秦总的。
但能两头都不得罪自然是更好。
林宴等了一会儿，见他只是沉着脸色坐在一旁玩手机，并没有继续发火的样子，心中松了些，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儿，伸手把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刀和苹果拿了个过来。
他用还插着针头的手握住苹果，另一只手拿着小刀开始慢慢削起来。
只是到底还在输液，没削两下，不自觉的用力下，针头一碰就是一点回血，让人忍不住蹙眉。
在林宴第二次停顿，等回升的血液留回去时，用眼角余光打量他的秦溯阳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机，拧着眉将那个苹果和水果刀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细长的刀锋在他手中灵活转动，没两下就削出长长的一段轻薄不断的苹果皮来。
捏着削好的苹果看了一圈后，秦溯阳“啧”了一声，一把将其怼到了林宴嘴里，“想吃不会说吗？”
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口，林宴好险才咬住，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溯阳，半晌才反应过来把苹果拿了下来，“……谢，谢谢秦少。”
“知道就好。”秦溯阳瞥了他一眼，“吃吧，苹果高糖分，能促进酒精代谢。”
林宴沉默了片刻，犹豫道，“……我吃不下。”
秦溯阳脸色一沉，“不吃你削它干嘛？”
林宴轻声说道：“……我是想给您削一个来着。”
“你想……咳，”紧蹙的浓眉不自觉一松，秦溯阳顿了顿，清了下嗓子，“你早说啊。”
他看了眼林宴手中被自己塞过去的苹果，饱满光滑的果肉上印着一个暧昧的牙印，清透的汁水被压出了些许，仿佛还透着轻浅的果香。
秦溯阳喉结滚了滚，仓促的移开眼神，“你这不是浪费了吗？”
把钱当纸洒的大少爷还在乎一个苹果的浪费？
林宴被噎了下，想来还是迎合的回道，“……那我，一会儿吃？”
“你不是不想吃吗？”秦溯阳开口道，“不用勉强，不然还是给……”
担心他又要不高兴，林宴连忙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不勉强。”
苹果咬开的清脆的声音下，秦溯阳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唇角降下去了些。
林宴啃了半个苹果，察觉到秦溯阳又握着刀垂眸开始削苹果，不由一怔，“秦少……”
“干嘛？”秦溯阳手中动作不停。
林宴问道，“你这是？”
秦溯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给我自己削一个，怎么了？”
林宴：“……没。”
尽管摸不透秦溯阳的心思变化，但是对方在开始吃苹果后，脸上的神色确实又好了些。
折腾了大半夜，林宴也有些困了，等着他把苹果吃完了，连忙开口道，“天色也不早了，秦少你先回去吧。”
秦溯阳下意识想拒绝，但看了眼已经到后半夜的时间，再对上林宴眼底的疲色，到嘴边儿的说辞又换了一套，“行吧，你也歇着吧。”
走了两步，他又转了回来，“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回秦家。”
林宴：“？？？”
不等林宴开口，他继续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得记清楚谁才是你的上司，少听我哥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
林宴：“……”
直到秦溯阳离开，病房的门被重新关上，林宴仍然有些迷惘。
【系统，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发涨的额头，询问道，【怎么这次开始任务这么突然？】
但是以往熟悉的声音并未出来回应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另外一道温和的声音。
【任务者53354，你好。】
【你是谁？】林宴惊了下，【我的系统呢？】
【请不要惊慌，你绑定的小系统并没有什么事，】温和的声音回答道，【至于我，你可以称呼我为11号，我是总部监测部门的系统11号。】
【11号？】林宴回忆了下，总部似乎确实有监测部门，【那你为什么在我这里？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本世界只是正常的任务世界，你只需要正常做任务就好了，】11号解释道，【由于你前两个世界带来的特殊变化，根据上级要求，我们部门会在本世界对你进行一个监测，收集一些数据。】
【上级？】林宴蓦然想到自己之前触碰到的，总部中的那道冲天光柱，【管理者吗？】
11号回答的很坦然，【是的。】
林宴：【为什么要监测我，我的任务者编号都是53354了，这么多任务者，不可能就我出过问题吧？你们也监测过其他任务者吗？】
【关于这点，暂时无法奉告，】11号顿了顿，【但是如果你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的合适的话，或许可以得到管理者的召见。】
【完成的合适？】
林宴咀嚼着这几个字，有些莫名，不是成功，也不是失败，只说合适，怎么才算合适？
但对于他后续的询问，11号就不再开口了。
对比之下，林宴已经开始怀念起系统555了，起码好套话。
面对一开局就毁掉的任务一，也能和他同病相怜的苦恼会儿。
想到任务，林宴又开始头疼了。
这个世界里，他的剧情点其实没那么复杂。
他扮演的角色是主角攻身边的助理，这场故事前期的炮灰配角，他出身贫寒，性子偏弱，爱钱慕强，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主要任务点大体上不过是为了秦家主事人秦屿霄的赏识去请主角攻秦溯阳回家，反把自己喝进了医院，促成了主角攻受的相遇；在秦屿霄压着秦溯阳来探望时一时起了歪念，冒认了对方儿时友人的身份，以此谋求更进一步；在秦家出事动荡时又为了钱出卖了商业机密，最后惨遭报复……
细细总结了下来，比之以往，倒是简单了许多。
但是再简单，也架不住从一开始就出问题啊。
望着窗外的幽深夜色，林宴叹了口气。
………
早上六点，林宴带着眼下的青黑色，站在了住院部的门口。
“先生，您这是？”窗口的护士开口询问道。
“我要转院。”林宴开口道。
鉴于11号话，他对任务升起了空前的进取心，思考了大半夜，还是想尝试把剧情一往回拽拽。
捏着诊单的手紧了紧，林宴有些心虚的补充道，“转到中心医院。”
秦溯阳只要他住院，没强调他必须在哪儿住吧……